老麵手佝僂的身子,更加謙恭了,他小聲低語,伯圭邊聽邊點頭,最後眉頭徹底舒緩。


    青衣部一直在衛伯府附近護衛,此時的他也收到了四柱山的指令,隻是一個身影攔在了他的麵前。


    “青玄,不必徒費工夫,你還是在這乖乖待著,哪都不要去!”來人懷中抱著紫劍,眼睛眯著,正是紫衣衣首紫衫。


    他身後數百身著紫衣,手持武器,將青玄與他的三十多青衣團團包圍。


    “你……你竟然無視規矩,豢養那麽多紫衣,你這個逆賊!”青玄氣得胡子都在抖動,他手中拿著一把青傘。


    “老頭,這些衣首裏,我最敬重的就是你,為人正派,可惜就是太蠢。除了你,誰又在乎你嘴裏的規矩呢?我呢今日不想殺你,你呢也不要自討沒趣,隻要我動動嘴皮子,你身後那幾十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怕是……嘿嘿嘿!”他嘴角一咧,臉上蕩漾起猥瑣的笑容。


    此時的紫衫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青玄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對得起殿下嘛?對得起伯圭大人嗎?”青玄怒斥道。


    “殿下?她老人家都已經作古了,我看在她老人家的情麵上,沒有動你,已經是報答她了。至於伯圭,當初他殺我全家時,可沒有手軟,不夠沒關係,再過一會,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哈哈哈哈哈哈!“他肆意狂笑著,青玄手中緊緊捂住傘,恨得牙癢癢。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紫衫似乎一點也不想動手,把青衣們圍到一棵樹下,而他竟然辦了條椅子就這麽看著。


    鎬京皇宮中,龍嵐此時神色好了許多,他與華晨執子對弈,兩人都沉默不語,隻在棋盤上廝殺。


    終於華晨撚起一枚棋子,看著棋盤斟酌一番,還是投子認輸。


    “陛下棋藝精湛,我這把老骨頭怎麽下也是下不過陛下的!“華晨捋了捋胡須,笑著奉承道。


    “老相國,三十年了,天天故意輸給朕,不累嗎?“


    “誒!那是故意輸給陛下,陛下棋盤上的對手,誰又敢不輸給陛下呢!“華晨說了一句頗有深意的話。


    龍嵐先是一愣,然後大笑道:“哈哈哈哈!有理!有理!所以這天下,也就老相國配和朕下這盤棋。“


    “陛下,龍骨山動了!“一名銀龍衛來到兩人麵前行禮道。


    “好了,你們也動手吧!“龍嵐淡淡地說道,華晨卻緊皺著眉頭。


    銀龍衛應聲離開。


    龍嵐轉過頭來:“相國大人,怎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會是因為輸了棋吧?”


    “陛下!請恕老臣直言,陛下為何早在這個關頭打中庭的主意?中庭失主,四方蠢蠢欲動,我們大可以等……“


    龍嵐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黃龍一輩子守著中庭,我們華族自然也就要守約,但是黃龍故去,我在世,宵小們自然不敢妄動。可是我走了呢?“他忍不住地吼道。


    華晨陷入了短暫地承諾,片刻後他苦澀地說道:“可是陛下,您應該知道這麽做的後果。“


    “我知道,龍族將會自顧不暇,華卿,我時間不多了,婉兒與瑞兒的婚事,就定在年底吧!還有商家,你便不要插手了。今年雨水頗豐,想是個豐收年景,你陪瑞兒處理政務,東邊各地對於水患的防範要早做準備。”龍嵐站起,看著窗外零零星星下起的小雨,不知在想說什麽。


    華晨沉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龍嵐回過身來,看著華晨老邁的雙眼,笑著道:“你說,要是當初聽老師的話,冒險一搏,是不是真能打破八百而終的魔咒?“他的聲音特別輕,可是落在華晨的耳朵裏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他嚇得臉色瞬間蒼白,伏跪在地。


    “好了,老相國,這已經是那麽多年前的往事了,你又何必如此呢?“龍嵐皮笑肉不笑地望著眼前幾乎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眼神中充滿了嘲諷,嘲諷不僅是華晨,也還有他自己。


    沈樂坐在地上不知疲倦地比比畫畫,他完全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反正時間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困了就靠著棺材蓋睡會兒,餓了紫色氣流便會湧入他的身體。


    沈樂覺得自己還不如大牢裏的囚犯,他們好歹還能見到獄卒,自己除了棺材中的美人兒,啥也看不見。


    他現在膽子也大了許多,將棺材外的圖案全部記在心中後,他又開始打起了棺材裏的圖案,說來也奇怪,自從那此之後,他看到沉睡的龍女,沒有了當時那股子邪念。


    他將棺材內壁上的圖案一個又一個刻在地上,然後反複地回憶著。這些圖案幾乎就是一個個符號。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想起了其中一個符號的念法。


    他清了清嗓子,以一種獨特的聲調,發出聲音,刹那之間,他似乎有種錯覺,那口棺材上的某個符號閃過一抹亮光,不過幾乎是一閃而過,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


    可惜,時間太過久遠,其他符號依舊還是記憶模糊。沈樂研究了一會兒,便掏出懷裏紅鳶給的《五行》。


    這個好歹是認識的字,閑著也是閑著。不過他現在對紅鳶那真的恨得牙癢癢,把自己逼到這個破洞裏,也不知安的什麽心。


    “看來靠人不如靠己!”沈樂喃喃自語,就像是一個老頭子一般唉聲歎氣。


    沈樂平時讀書時,大多喜歡不求甚解,幾乎一遍之後,就能牢記於心。隻是這卷《五行》有些燙手,裏麵開篇便是對天地之道的見解。


    沈樂看的是心驚肉跳,頭皮發麻。玄教雖然倒了,但是大乾的主流信仰依舊是諸神信仰,神明創造人類、給與人類土地,賜予人類智慧,這幾乎是從民間到官方的統一論調。就像是玄教,為什麽那麽難以剿滅,就是因為在大乾的根基深厚,神明信仰深入人心。龍嵐以謀反罪、勾結邪神等名義將玄教扒拉下來,但是他也不敢公然宣布,神明論是假的。因為這會動搖整個大乾統治的根基。


    這本《五行》中,卻將天地起源歸結於‘陰陽’,然後將所有世上之物以五行定論,將人的品行以五德定調。


    “天地之間,陰陽交泰為本源,後生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土克水、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


    這幾乎是顛覆了沈樂的世界觀,若按照這書中記載,這世間的事務隻需知其相生、知其相克,便可以無往而不利。


    上古巫道他有所耳聞,畢竟楚國南部被趕回大山裏的南蠻部落,巫道依舊是主流,甚至楚國自己也保留了不少巫道傳承。


    但是與五行幾乎是南轅北轍,不過沈樂是個半大小夥,所以便興衝衝按照書上所寫的五行之法,開始投入的研究。


    五行之始在於陰陽,人的身體裏天然便有陰陽二氣,隻是他們在全身的每個地方,需要集中精力將他們匯聚到某一處。


    沈樂仔細記下,便開始閉目,集中精力在身體的每一處。感受著他們的不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如老僧坐定般,一動不動。終於,他的意識遊走在身體的每一角落,發現了一縷溫熱的氣息。這在書中提到,是先天陽氣,需要引導,滋養。


    沈樂興奮地又打開書頁,準備把引導之法給記下,結果他記完後,再次閉目,卻發現那縷陽氣又找不到了。


    這下算是吃一塹長一智,沈樂算是明白,尋氣、引氣需要一氣嗬成,這先天之氣會在全身遊動,所以找到後還得引導到丹田的位置。


    他也沒有氣餒,幹脆把這本書全被背下,到時候便不用再去不停地翻書。再次靜下心來讓意識在全身遊走,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沒過多久便再次找到了那縷陽氣,將它一點點引導著穿過靜脈血液,朝著丹田進發。


    時間流逝,等到沈樂將陰陽二氣引入丹田時,已經是一月之後。沈樂這時才放下心來,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依舊是那樣。沈樂伸了個懶腰,全身身體僵硬。他四處活動了一下,這個紫蛹空間還挺大,這麽一想,沈樂覺得,這棺材裏的龍女對自己還挺不錯,餓了還用紫氣幫自己恢複,又解決了外麵那條老龍。


    所以他也在猶豫要不要按照白老翁的意思將龍珠給弄出來。他也曾聽人說過,龍珠是龍族的秘寶。每一條龍最珍視的兩樣東西基本上就是龍珠與逆鱗。


    當然這龍珠具體有啥用,沈樂就不知道了,他來到棺材前,手中拿著燈籠,糾結地望著棺材中臉色已經有些紅潤的紫發龍女,心中實在不忍下手。


    “快!取出她的龍珠!快!不然吾等都得死!”他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沈樂回頭看去,是那條老龍的魂體。隻見它全身透明,隻有巴掌大小,它望著沈樂,眼神中充滿了祈求。


    “嗯?你這是?”沈樂提防地舉起劍,作勢要砍。


    “別,別動手,這是吾之龍魂,被這條妖龍重傷,隻能苟延殘喘,不會對汝構成威脅,汝可放心!”老龍神色哀傷,這讓沈樂不禁有些動容。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與她關在這裏?“沈樂疑惑地問道。


    “吾乃白龍族之祖離,黃龍族弟,受命在此看守妖龍,不想因為貪睡,一時大意,被妖龍拖進了封印裏,再也出不去。”


    “妖龍?”


    “是啊,汝眼前之龍,其實是個半妖半龍,這條紫龍是天地生養的紫氣,原本並無形體,後來沾染了黃龍的龍氣,也就成了一條龍。黃龍待她視若己出,將她撫養大,並且讓她與龍群一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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