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笑麵無表情:“沒關係,我不介意。”


    小男孩怔了一下,雙眼瞪了個溜圓,然後哇地一聲放聲大哭:“不……不要吃我啊,我真的不好吃啊……”


    慕笑原本不過是無意逗弄一下這個小孩而已,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真的把孩子逗哭了結果會如何。


    她向來也不是會考慮後果如何的人。


    耳旁孩童痛哭的噪音持續了一陣後,她覺得有些煩躁,看向小男孩的目光越發寒涼了。


    小男孩雖然看起來十分專心地在進行哭這件事,不過天生的敏感性還是讓他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不對勁。


    他下意識放低了哭聲,覷眼偷偷看向慕笑,這一看,下一刻預備要繼續的抽噎聲不由自主地壓低,越來越低,然後不知什麽時候銷聲匿跡。


    看似僵持的氣氛凝滯了一段時間後,小男孩努力大著膽子問道:“姐姐,我家裏有吃的,有好多好吃的,所以……”


    “你可以走了。”慕笑的聲音冰冷如霜。


    小男孩哆嗦了一下身子,立刻起身預備離開,不過腳步才邁開一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回頭說道:“姐姐,你看起來不太好,是沒有好好吃……如果姐姐家裏沒有吃的話,我家裏真的有,所以……”


    慕笑微微皺眉,略有些疑惑,問道:“為什麽?”


    小男孩歪頭,似乎也不理解慕笑問的為什麽是什麽意思。


    他眨了眨眼,按著自己的思維習慣理解一遍,乖巧地回道:“姐姐要好好吃飯,這樣才會健健康康啊。我姥姥就是這麽告訴我的。姥姥從來不會騙我的。”


    慕笑朝著小男孩走了幾步,也許是麵無表情的模樣確實“兒童不宜”,也許她此刻的形容也有些“鬼見愁”的意思,小男孩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朝後退了幾步。


    慕笑在半道中停下,雖然依舊是沒有表情的麵容,但是小男孩敏感地感覺到了慕笑的情緒似乎多了些什麽。


    “姐姐,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家啊?”小男孩鼓足勇氣問道,此刻他的模樣,他的言行已經可以媲美“聖母瑪利亞”了。


    到底是年紀小,不知世間醜陋,不知人心莫測。


    慕笑在半道停頓了片刻,忽然加快了步子,給人的錯覺仿佛是倏忽間走到了小男孩的麵前。


    她拉起小男孩的手,然後攥住,沒有使太大的力氣,但是輕易他也不可能掙脫:“你……喜歡我嗎?”


    小男孩逼近攥住的第一反應便是麵露惶恐,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去,不過他在聽到這番話,表情頓時換上了憐憫、同情的意思:“是呀,我很喜歡姐姐啊。”


    這個奇怪的姐姐好可憐,她一定是被壞人控製了,一直沒有吃的,所以才會想要吃我。


    這麽一想,慕笑整個人的形象在他的心目中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喂,蟹子,你娘讓你去藥大夫那裏取藥。你怎麽還在這啊?你娘找你半天了。”遠處,遠遠地跑來一道瘦小的身影,跑到兩人跟前時,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忽然猛地一拍腦門道,“哎呀,我爹還找我呢,不管你了,我先走了。”說完,人又急匆匆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跑遠了。


    慕笑隱約猜出那個孩子大概是之前跟小男孩一起貓在這裏,然後自己先跑了的那隻。


    “取藥。”小男孩嘀咕了一下,麵上顯露出犯愁,稚嫩的麵容縮成一團,顯然是對這個差事十二分地不情願。


    “姐姐,我先去取藥,回頭找你好不好?”雖然他確實十分不情願,但是他也不敢有拒絕的想法。


    “我(可以)跟你一起。”慕笑仍然是麵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不過比之之前的冰冷,現下似乎是流露出了一點暖意。


    “咦?那最好了。”小男孩初時疑惑,到後頭便是顧自的歡喜,仿佛是覺得有人能分擔自己的發愁事,簡直不能再好。


    小男孩拉著慕笑蹦蹦跳跳地朝著某大夫的居處走去,他倆的身後,不知何時走出了一道貓樣的清瘦身影。


    少年的體型尚未長成,呈現給人的感覺就是纖細柔弱,甚至能被風一吹就倒,不如成年人,不管再怎麽瘦,總歸是堅實的骨架,加上他此刻陰沉沉的麵色,雖是白日,也給人一種詭異可怖的幻覺。


    藥大夫的居所不算遠,但是也不算近,慕笑跟小男孩一路走來,聽著小男孩的嘰嘰喳喳,她莫名走神了一下,這孩子是被憋了多久呢。


    又走了一段時間,遠遠地看到人影三三兩兩地圍在簡陋的茅廬前,走近一點能看到有麵色極差,一看就知是得了病的病人,另外還有一些攙扶、幫忙的病人親戚朋友,來取藥的病人家屬等等,人來人往,倒是好不熱鬧。


    “啊,到了,姐姐等我下,我去裏邊取藥。”說著,小男孩就要掙脫慕笑的手,進去人群中。


    “我跟你一起。”慕笑的聲音並不大,在漸近的人聲包圍下甚至有模糊的跡象。


    小男孩有些奇怪地看了慕笑一眼,不過天生的單純心眼子很明顯想不了太多,隻能單純地理解為,姐姐可能不放心我一個人取藥,姐姐真是太過操心了。


    這樣的話,也不能拒絕這個奇怪姐姐的一片好心不是,畢竟姥姥說過,這世上最難得的是別人對你的好心、善心。


    “好吧,姐姐,我們一起進去吧。姐姐,你不要擔心,藥大夫雖然性格有點奇怪,不過他還是個好人,還有……”他的麵上看起來有些苦惱,大概這個藥大夫對他做過什麽影響幼小心靈的惡作劇之類。


    慕笑不以為意,以著那個藥大夫的古怪性格,估計是被毒舌了吧,這一點她深有體會,並且也是“深受其害”。


    她想著這個的時候,卻沒有留神聽他接下去的“還有……”,於是就順利地招惹上了這個小山村的第二號麻煩人物。


    兩人進去人群裏的時候,原本是小男孩走在前頭,不過人流稍稍擠了擠後,就變成了慕笑走到了前頭。


    “喂,你,一個大姑娘家,不知道禮義廉恥嗎?擠什麽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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