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後是小滿,小滿一過,天氣越發炎熱,眼看著快到端午。


    武安侯帶領的撫越軍奪回九川,捷報連連,十萬烏托兵被擊潰,殘兵向西逃竄,被撫越軍盡數殲滅。至此,禾晏率軍曆時近三月,決勝荒漠,收複九川。


    九川的百姓日日歡呼,慶祝著來之不易的勝利。撫越軍中,再也沒人敢小看這位年輕的女侯。她用勝利,證明了自己的英勇與智計。


    禾晏坐在屋裏,清點著戰果,最後一場大捷,俘虜和收獲不少。副將從外麵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大人,九川城主想讓您留下來,等端午過後再離開。”


    九川的烏托兵,是沒有反撲的機會了。本來將這裏的事處理清點後,她便要即刻回京。不過,大抵是感激撫越軍的將士們替他們趕走了烏托賊子,百姓們都很希望他們能留下來多呆一些時日。


    尤其是那位女將。


    她在戰場上的時候,威風凜凜,令人膽寒,但對普通平民百姓,又格外耐心和悅。


    禾晏問:“端午還有幾日?”


    “還有五日。”副將答道。


    禾晏默了默,“好吧,端午一過,立刻啟程。”


    剛剛被經曆過戰亂的百姓,需要一點希望。留下來,或許能讓他們從中得到力量,更好的麵對需要重新開始的未來。


    除了打仗,她能為這裏的百姓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屋中清簡,烏托兵占領九川的時候,在城裏燒殺搶掠,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燒毀,就連如今她住的這間屋子,也被燎了半麵牆。


    禾晏望著桌上的輿圖,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到底是奪回了九川。


    雲淄和吉郡還沒有傳回消息,並江那頭的消息倒是傳回,看起來勢頭頗好。九川能這麽快打完勝仗,說起來,還是托了當年她率軍平叛西羌之亂的原因。漠縣與九川地形相似,撫越軍又是曾在漠縣呆過的,她才會奪取的這般順利。


    不知道燕賀與肖玨那頭,如今怎麽樣了。


    她正想著,外頭有人進來,竟是王霸,王霸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道:“吉郡那頭傳信過來了。”


    兄弟們接連戰死,王霸如今沉穩了許多,再難看見過去在涼州衛霸道囂張的模樣。


    禾晏接過信,迫不及待的打開。


    上一次吉郡來信時,尚且隻知道瘟疫不容樂觀,過了這麽久,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麽樣了。


    信不長,隻有寥寥數語,禾晏看著看著,神情凝重起來。


    王霸見她神情不對,問道:“怎麽了?是那些烏托人不好對付?”


    禾晏搖了搖頭:“燕賀出事了。”


    信是燕賀寫的,上頭雖然隻輕描淡寫的提了幾句,可每一句話都令禾晏膽戰心驚。吉郡這幾月來同烏托人膠著的很緊,但大體是好的,唯一不好的,是燕賀。信上言他中了烏托人的無解之毒,聽聞九川已被奪回,雲淄和並江與吉郡並不在一個方向,唯一離的稍近些的,隻有九川。


    燕賀自言恐怕時日無多,怕自己走後無人帶兵,請禾晏來援。信到最後,他甚至還有心思調侃幾句,隻道當初潤都禾晏同他求援,他率兵趕來,眼下,就當是還當初潤都解圍之恩了。


    雖還有玩笑的心思,禾晏卻知情況必然不會太好。要知道林雙鶴是跟著燕賀一道去吉郡的,倘若是普通的毒,林雙鶴如何解不開?燕賀信上言時日無多……


    她猛地站起身。


    王霸問:“你要做什麽?”


    “傳令下去,我等不了端午後了,今日整理軍備,明日啟程出發,去吉郡。”


    ……


    夏日裏草木茂盛,下過一夜的雨,泥土泛著濕潤的腥氣。


    河邊,身著麻衣的男子正搗碎麵前的藥草,仔細的將幾種藥草混合在一起。


    一邊經過的士兵好心的勸道:“林大夫,您都在這忙了一夜了,趕緊歇歇吧。”


    林雙鶴抬起頭,露出一張胡子拉碴的臉,他的神情很憔悴,因徹夜忙碌,眼睛中生出血絲,乍一眼看過去,怪嚇人的。


    他抬起頭,似乎被日光晃的眯起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聲音沙啞道:“不了。”


    巡邏的士兵有些奇怪,這林大夫也不知怎麽回事,前些日子起,就沒日沒夜的捯飭一些藥草。按理說,如今的瘟疫已經平定了,他大可不必如此辛勞,但他急急忙忙的,不知是為了什麽。


    不過,林雙鶴不聽,他也沒有辦法,隻搖搖頭,走了。


    林雙鶴低頭看向瓦罐裏的藥草。


    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


    他沒有研製出解藥,更糟糕的是,燕賀的毒浸的越來越深了,已經開始吐血。他找來些藥草也隻能暫且令燕賀看起來不那麽憔悴而已,免得被燕家軍們發現端倪。那傷口處的毒已經浸入五髒六腑,林雙鶴非常清楚,燕賀時日無多了。


    他沒日沒夜的忙碌,就是為了能找到辦法,但是沒有,無論他怎麽努力,燕賀的毒毫無成效。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無力。


    大抵過去在朔京,他雖是“白衣聖手”,但醫治的女子醫科,多為疑難雜症,與性命無憂。人生在世,最大不過生死。隻要有命在,就不算絕望。而如今,他卻是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友人一日比一日更靠近死亡,他這個做大夫的,束手無策。


    林雙鶴低頭搗著藥草,嘴裏喃喃道:“要快一點,更快一點……”


    草藥在瓦罐裏被鐵杵搗的汁液飛濺,一些濺到他的臉上,泛著苦澀香氣,搗著搗著,巨大的無力和悲哀席卷而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突然紅了眼睛。


    他從未如眼下這般渴望過,自己的醫術精進一點,再精進一點,就可以救下燕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做些無關痛癢的事。


    但周圍的人還不知道,他們的主將每一次拚殺,付出的都是性命的代價。


    林雙鶴站起身,在河邊洗了洗手,頓了一會兒,走近了燕賀的營帳。


    一陣壓抑的低咳聲響起,林雙鶴掀開帳子的瞬間,看見的就是燕賀擦拭唇角血珠的畫麵。


    “你!”他驚叫出聲。


    “小點聲。”燕賀對他搖頭,“不要被別人看到了。”


    林雙鶴將帳簾放下,幾步上前,抓住燕賀的手腕替他把脈,燕賀安靜的任他動作,片刻後,林雙鶴放下他的手,嘴唇顫抖的望著他。


    燕賀問:“我還有多久?”


    林雙鶴沒有回答。


    “那看來,就是這幾日了。”燕賀笑了笑,笑容裏有些不甘,又像是釋然,“算算我給禾晏送信去的時間,估計再過幾日,她也該到了。時間倒是接的恰好,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見她一麵。”


    “……不,”林雙鶴下意識的開口,“我還可以做出解藥,等我,我一定可以,再說,那些烏托人手中一定有解藥……隻要找到他們,一定會拿到解藥!”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就算你沒打過仗,也該有點腦子,”燕賀不屑道:“那些烏托人可是親眼看著箭射中了我,好容易才能除去我,怎麽可能會交出解藥?信不信,就算現在我抓到了主將,用他們主將的命來交換,他們也不會交出解藥。隻有一種可能,我若願投降為他們所驅使,或許能僥幸撿一條性命,但這種事,我燕家兒郎不做。”


    “一個歸德中郎將……”燕賀笑一笑,“就算他們打輸了這場仗,也不虧。”


    “還有你,”燕賀蹙眉看向他,“你要是能做出解藥,會等到現在這個時候嗎?罷了,你隻是個大夫,又不是閻王,哪能決定人的生死。倒也不必將自己想的過高。你這條狗命還是留著等武安侯來救吧。”


    林雙鶴神情痛苦。


    他過去與燕賀雖然嘴巴上你來我往,兩看生厭,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同窗。他雖厭惡燕賀自大好鬥,燕賀也瞧不起他不學無術,但這麽多年,總歸算得上“朋友”。


    “你不必哭喪著一張臉。”燕賀瞅著他的神情,像是被惡心到了,“你們做大夫的,不是見慣了生死,怎麽還沒我想得開?你難受個屁呀!幾十年後還不是要下來陪我。我就先去找那位女扮男裝的同窗切磋了。”


    怎麽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想著比試。林雙鶴忍不住笑起來,笑過之後,更覺悲傷,默了默,他問:“你沒有想過,今後,嫂夫人和慕夏又怎麽辦?”


    燕賀原本沒心沒肺的神情,陡然間僵住了。


    他想起了那個總是溫柔笑著的女子,臨走前對他的殷殷期盼。她那麽體貼,知道了自己的消息……她應該會哭的吧,應該會很難過。


    燕賀忽然也變得難過起來了,胸口仿佛堵著一團濕潤的棉花,讓人窒息的沉悶。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開口:“我走之前,答應過承秀,盡量趕回去見慕夏第一麵。”


    “不過,眼下看來,我要食言了。”


    他低頭自嘲的笑笑:“承秀最討厭言而無信之人,我若是沒回去,她應該會生氣。林雙鶴,你要是回頭見著她,麻煩同她說明,我不是故意的。”


    “我這個人,脾氣不好,表麵上人人敬著我,我知道,實際上都不喜歡我,就像你、肖懷瑾、禾晏一樣,我做人朋友是不行,不過,做夫君做的還不錯。我原本想再接再厲,做個朔京第一好父親,但是……”


    他的聲音很低:“沒有機會了。”


    林雙鶴想說話,可張了張嘴巴,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我原來覺得,如果承秀生的是女兒,就叫慕夏,如果是兒子,就叫良將。可現在想想,如果是兒子,也可以叫慕夏。”


    “我本來想親眼看著她長大,等她長得大一點,就教她,良將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毀節以求生。現在沒辦法了,但我又覺得,沒有什麽比這樣更好教她的了。日後等她長大了,知道她的父親是戰死於沙場,不必我教,她自己就會明白。”


    他說起未出世的慕夏時,眸光終於柔軟下來,眷戀而溫柔。


    林雙鶴閉了閉眼。


    這交代遺言般的話語,如無數根鋒利的針尖一同紮進他的心房。


    “你不用為我傷感,也不用為我心痛,將軍死在戰場,就是最好的歸宿,我雖有遺憾,但並不後悔。”燕賀站起身來,走出營帳,望向遠處,城樓的方向。


    “每一個上戰場的人,都已經做好了死在這裏的準備。”


    “還有幾日,”他道:“繼續吧,往前看。”


    ……


    禾晏到達吉郡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同過去截然不同的林雙鶴。


    那個總是白袍折扇,任何時候都風度翩翩的優雅公子,憔悴的不成人樣。他的衣服上沾滿了血跡與泥濘,臉像是幾日沒有洗過,胡子拉碴,頹廢的差點讓禾晏一眼沒有認出來。


    “林兄……”她翻身下馬,上前詢問。


    “你來了,”林雙鶴的黯淡的眸光裏,終於出現一點生氣,他訥訥道:“你來看看燕賀吧。”


    燕賀是死在戰場上的。


    他中了無解之毒,明知道劇烈的活動會使得毒性蔓延的更快更深,卻因為戰事不肯停下腳步,如本就隻剩一截的蠟燭,拚命地燃燒,終於將自己燃燒殆盡。


    他死前,剛剛打完一場勝仗。


    年輕的將軍躺在帳中,臉上的汙跡被擦拭幹淨,他的頭發如年少時束的很高,銀槍一同放在身側,依稀可見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但當禾晏走過去的時候,卻再也不會橫著眉眼,氣焰囂張的來叫她比試了。


    “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臨走前,讓我把這些交給你。”林雙鶴將匣子交給禾晏,禾晏打開來看,裏頭盡是寫好的文書,燕賀將吉郡這頭所有戰況和軍馬,都已經清點清楚,全部寫好,為的就是待禾晏來到這裏時,不至於一頭霧水。


    他做的很周到,大抵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舊心心念念著這場戰爭。


    “吉郡這邊如何?”禾晏問。


    林雙鶴搖了搖頭,聲音低沉,“燕賀走了後,燕家軍士氣大亂,烏托人趁此時機接連進攻兩次,燕家軍沒了燕賀,如一團散沙,潰不成軍。”


    禾晏道:“並非燕家軍的錯,本來吉郡的位置,就易守難攻,他們占據有利地形,燕賀要想攻城,本就難上加難,況且,還用如此卑鄙的手法。”


    “那現在……”


    “我現在就要見一見燕家軍的副將,再做商議。”禾晏回答。


    林雙鶴默默地點頭。


    禾晏轉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腳步一停,回頭看向林雙鶴。


    “林兄,”她聲音平靜,目光像是有撫慰人心的力量,“沒救下燕賀,不是你的錯。”


    一句話,就讓林雙鶴這些日子以來的自責與愧疚,終於有了傾瀉的出口。


    “不,”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第一次在禾晏麵前露出脆弱的神色,“是我沒有找到解藥……”


    燕賀走後,他的部下們終於得知燕賀身中劇毒的消息,他們責怪他身為所謂的神醫,卻沒有找到解藥,救不了他們的將軍。無數指責和怒罵無時無刻不充斥在他耳邊,甚至林雙鶴在夜裏都會從噩夢中驚醒。


    身披赤甲的女子看著他,溫聲開口,“你是大夫,不是神仙。你隻能治病救人,不能決斷生死。燕賀是中了烏托人的毒箭,若要為他報仇,就要打贏這場仗。”


    “你要振作起來,林大夫,”她換了個稱呼,“我需要你的幫助。”


    “吉郡需要你。”


    ……


    營帳裏,燕賀的副將陳程失口叫道:“你說什麽,投降?”


    “是假意投降。”禾晏開口,“既然烏托人已經知道燕將軍不在,燕家軍群龍無首,這幾日必然會趁勝追擊。與其這樣被他們一直牽製,不如假意投降。待我們的人進城以後,撫越軍與燕家軍在後壓陣,趁亂可攻破城門。”


    “將軍在時,我們從來都是和烏托人正麵相抗,燕家兒郎從不投降,就算是假的也不行!”陳程一口駁回。


    禾晏並未生氣,隻神情平靜的看著他,“吉郡的地形,你們在這裏呆了這麽久,應該很清楚,如果不攻破城門,一直在城外駐營,不過是自耗。燕賀帶你們正麵相抗,是贏了不少次,殺了不少烏托人,但最後呢?最後怎麽樣,吉郡城還是被烏托人占著,進不去城,就打不贏這場仗!”


    “你懂什麽?”陳程神情激動,“你根本不懂燕將軍,你和那個林雙鶴是一夥的,不過虛有其名,隻會誤事!”


    燕賀的死,對燕家軍所有人來說都是沉痛的打擊,他們痛恨林雙鶴沒有早點將說出真相,但對於燕賀的苦心,又一無所知。


    禾晏的眉眼冷了下來。


    身側撫越軍的副將開口斥道:“什麽虛有其名?禾大人剛剛才率兵收複了九川,打了勝仗,你們憑什麽看不起人!”


    燕家軍沒有見過禾晏在戰場上的本事,他們撫越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如果禾晏都是虛有其表,大魏能“名副其實”的武將,也就沒有幾個了。


    “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禾晏冷冷道,“我是在跟你們下命令。你要是不聽,違抗軍令是什麽下場,”她“唰”的一下抽出腰間長劍,劍光寒若冰鋒,“大可一試。”


    “你……”陳程咬牙道:“你帶的是撫越軍,不是燕家軍,燕家軍的主子,隻有燕將軍,你憑什麽命令我們?”


    “就憑你們的將軍把兵符交給我了我,就憑你們將軍,親自點名要我來帶你們出兵!”她一揚手,手中兵符落於眾人眼中。


    “現在,”女子目光清朗沉著,“你們還有異議嗎?”


    兵符在手,她現在就可以號令燕家軍,縱然陳程有十萬個不願意,此刻也不能再說什麽。


    他咬牙道:“沒有。”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禾晏道:“所以假意投降的前鋒兵馬,我會親自帶兵。”


    陳程一愣。


    率先進入城內的那一隊兵馬,無疑是最危險的,猶如羊入虎口,大魏的兵馬都在城外,四麵都是烏托人,如果烏托人突然反悔殺人……


    他們這一隊人,就是送死的。


    “你……確定?”陳程懷疑的問。


    禾晏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陳程竟被他這一眼,看的有些臉上發熱,女子的聲音冷靜而平淡,“身先士卒,是每一個將領都會做的事,不止是你們的燕將軍。”


    “還有,”她道:“林大夫亦是聽從你們將軍命令辦事,如果你們要將罪責全都推在一個大夫身上,而枉顧真正令你們將軍喪命的烏托人,如此是非不分,那我也無話可說,隻是,”她聲音微帶嘲諷,“你們的將軍要是看到這一幕,應該會對他一手建立的兵隊十分失望。”


    “我……”陳程還要開口,那女子卻已經不再理會她,徑自出了營帳。


    禾晏剛一出營帳,就愣住了,林雙鶴站在營帳外,怔怔的看著她,看來剛剛她在裏麵的說的話,都被這人聽見了。


    聽見了也沒什麽,她本來也就是這麽想的。


    “謝謝你,”默了片刻,還是林雙鶴主動開口,他苦笑道:“不過,你這樣為我說話,反而連累你被他們一並看不慣了。”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禾晏看向遠處,“你跟著燕賀到了這裏,一路平瘟疫,醫治傷兵,何嚐不是將腦袋拴在腰帶上。隻是,”她笑了笑,“你也不要記恨他們,他們隻是太過傷心罷了,一時想岔,等日子久了,自然會明白。”


    “我沒有記恨他們。”林雙鶴深吸了口氣,換了個話頭:“我剛剛聽到,你說要假意投降?”


    “撫越軍的營地離這裏不近,那些烏托人大概還沒察覺到我們的到來,成竹在胸,此刻投降,他們才會輕信,也才會打開城門。隻有打開城門,才能有機會將烏托人盡數拿下。”


    “先進城門的那一隊前鋒兵馬,是不是很危險?”


    風吹過,女子紮起的長發,被吹得輕輕飛揚。


    她的聲音卻是堅定的,從容沒有半分猶豫。


    “戰場都是危險的。”她道:“我不怕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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