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江夏書院,恐怕日後與親朋聚少離多。


    陳平想著回家一趟,陪陪父母。


    這時葉崇文同何青選邊說邊笑的來到房間。


    “趕緊換衣裳,咱們出去逛逛。”


    縣考結束,當然也要放鬆放鬆。


    三人行至長街,還有不少考生尚未離開。


    縣城裏各大酒樓人聲鼎沸,不知哪家考生包了酒樓慶祝,隔著老遠都能聽見鞭炮聲,還有一群小孩聚在樓前討糖吃。


    路邊還多了許多的小食攤,香料的味道十分饞人。


    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貨郎張口吆喝,集市的煙火氣自四麵八方湧來。


    陳平掃視一番,“今日好生熱鬧,鞭炮聲怕是要響一夜吧?”


    “這算什麽場麵?如果將來你中了狀元,那京城街頭還能看到撒桂花散喜糖呢。”葉崇文打趣道。


    何青選笑道:“這都不算什麽,榜下捉婿才是大場麵。陳平兄,你可要當心哦。”


    “中狀元?這也太不實際了。”陳平搖搖頭。


    葉崇文滿麵紅光憧憬道,“十一歲的案首,我們看好你!”


    何青選笑嗬嗬點頭認同。


    陳平卻不敢自大,“天才少年可不在少數。”


    “但二位這麽捧我,看來今晚不請客是不行了啊!”


    “哈哈哈,果然是縣案首,就是聰明!”


    “走起!”


    三人說說笑笑,到了酒樓。


    酒樓小二打量他們年輕俊秀,眼珠子一轉,“三位童生老爺要吃些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們中了童生?”何青選疑惑的問道。


    小二狡黠道:“幾位要不是榜上有名,今兒哪有心情過來吃飯呢,是不是?”


    葉崇文一笑,“你倒機靈,這裏有什麽招牌菜沒有?”


    “店裏有‘桂鼇洪升’四大件,給您幾位來一套?”


    陳平好奇,“不知是哪四件?”


    小二麻溜道:“自然是蟾宮折桂、獨占鼇頭、洪福齊天、步步高升啊!”


    這名字倒起得很吉利,陳平點點頭,“那就來一套吧。”


    片刻之後,桂花糕、燉甲魚、酸辣湯跟芝麻綠豆羹陸續上齊。


    何青選嚐了一口,“味道平平,還不如我家廚子做的好吃。”


    “這叫錦上添花,吃個好兆頭而已。”陳平倒是樂在其中。


    葉崇文舉杯道:“你這心態倒好,那這一杯就祝你倆在江夏書院一帆風順,將來府試上咱們再爭高低。”


    何青選、陳平相視一笑,“哈哈哈,行!”


    .......


    二月底陳平回了一趟南溪村。


    縣案首的喜報早已送到家中,陳平剛進門前來恭賀的人就把大門堵得密不透風。


    陳平謙虛的一一致謝,直到進了內屋,外麵的誇讚聲也沒停下。


    其間還有來說媒的,湊到陳多海麵前道:“陳老四,你家平兒年紀也不小了,男子都是先成家再立業,他是不是也該定親了?”


    陳多海還在發愣,向氏先反應過來,“王婆說笑了,平兒還不到十二歲呢,接下來還要繼續讀書的。定親過幾年再說吧。”


    送別外人後,陳氏一大家子人才坐了下來。


    平日沒怎麽露麵的三伯陳多武、五叔陳多才和二位姑姑也趕回家中。


    “平兒你可算回來了,考試很辛苦吧?娘給你燉了雞湯,趕緊先喝一碗。”


    “娘,孩兒不辛苦的,書院中的老師都很照顧我。爹娘養育我長大,兒子也算是沒有辜負你們的期待。”


    陳多海和向氏熱淚盈眶,連連點頭。


    為了不影響陳平考試,陳多海夫婦也沒有趕去縣城,隻是在家裏等消息。


    剛剛聽家裏人說,喜報傳來他們二人高興得幾日都睡不著。


    祖父陳清河老淚縱橫,握著陳平的手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


    大伯陳多廣平日裏話不多,但今日卻主動說道,“從前我就覺得陳平聰明,老四真是好福氣啊,得了個文曲星下凡的兒子!”


    陳多海憨厚地笑了笑。


    二伯陳多壽也附和道:“可不是!咱老陳家這幾個孩子,就屬平兒最機靈。平日讀書的時候,頭頂都在冒著靈氣,跟我家那小子可不一樣!”


    眾人紛紛附和,連周氏也微躬著身體,神色有些局促,圍著向氏轉了好幾圈。


    ......


    三月七日。


    陳平拜別了父母和家人,前往華庭書院與何青選匯合。


    書院門口停著兩輛馬車,葉崇文正往上搬東西。


    他見陳平來了,說道:“我給你備了東西,不過有點多,就索性先裝馬車上了。”


    陳平詫異問道,“你給我送什麽東西啊?不要不要。”


    葉崇文嘿嘿一笑,手肘在陳平胸口一錘,“咱們什麽關係,就別客氣了。”


    “放心吧。”何青選走過來笑道,“都是些筆墨書籍,不費多少銀錢。”


    好友的一片心意,陳平不便推辭隻好收下。


    在李陽與王院長、葉崇文等人的目光相送下,馬車緩緩上路。


    何青選特地備了兩輛馬車,前車坐人,後車載物。


    馬車內,陳平揉了下後頸脖,歎道:“這幾日可比考試都累,我臉都快笑僵了。”


    何青選聞言抬頭,“等到了江夏書院,這人情交際就沒這麽多了。”


    陳平問:“江夏書院這麽嚴格嗎?”


    何青選搖頭:“也不是每位老師都嚴格,隻是你拜的那位趙文和趙先生,有些不同。”


    “他孑然一身,克己複禮,平日對這些無用的人情世故最為冷漠。”


    李陽就曾說過,他的這位“遠舒兄”教學風格頗為嚴格。


    何青選緊接著又道:“不過若遇休息日,你來我家裏玩。”


    “你家與江夏書院很近嗎?”陳平聽他語氣,好像相隔不遠。


    “我曾經在那裏就讀三年,我家離江夏書院僅隔一條街......”說到這裏,何青選表情複雜地歎了口氣。


    “怎麽了?”陳平問。


    何青選苦笑道:“當初若不是為了葉老,我也不會舍近求遠。”


    隻是沒想到,華庭書院會變成今日這般。


    “不過,”他話鋒一轉,看向陳平,“能在華庭書院受葉老、王陽老師的教導,並且遇到了你與崇文兩位摯友,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收獲。”


    陳平動容道:“對我來說,亦是如此。”


    二人相視一笑,默契在心。


    五日後晌午,馬車逐漸停下。


    車簾打開,兩個小廝恭順地望著他們,“少爺,咱們到正興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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