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莞端著酒杯,慢悠悠地走向夜天淩,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陛下,攝政王殿下,臣女明日就要出京,從此天涯海角,再也不能為國效力了。”


    她的笑容是那樣的自然,那樣的真摯,可在夜天淩聽來,卻像是另有深意。


    夜天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方才諸位大人在說什麽好笑的事情。”


    文武百官都沉默了,沒有人敢回答他的問題。


    魏清莞喝了一口酒,烈酒入腹,火辣辣地疼,她忍著難受,勉強笑道:“攝政王殿下,諸位大臣不是跟臣女開了一個玩笑。”


    “哦?”夜天淩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


    百官心懸到了嗓子眼,生怕魏清莞說出什麽不利於他們的事情來。


    夜天淩沒有多問,而是銳利的目光,落在了宮人身上。


    宮人們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是,是文樂郡主說魏小姐是三嫁之女,覺得魏小姐不知廉恥!”


    夜天淩神色淡漠,聽著宮人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眸光漸漸沉了下去。


    文樂郡主身子一僵,趕緊跪了下來,哽咽道:“舅舅,我,我……”


    她絞盡腦汁想要說些什麽,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夜天淩狠狠地瞪了一眼。


    文樂郡主嚇得魂飛魄散,手指著慕染夏,結結巴巴地辯解。


    “這些事情,都是她跟我說的,我隻是覺得有趣,隨口說說而已……”


    慕染夏頓時魂不附體,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表妹會出賣自己,她忙是跪下,匍匐在地。


    “攝政王殿下,臣女從來沒說過這種話,都是文樂郡主瞎說的,一切都與臣女無關。”


    “慕染夏,你怎麽能這樣推卸責任,枉本郡主那麽信任你!”


    文樂郡主氣得七竅生煙,忽然覺得自己被慕染夏騙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呸!”文樂郡主吐了一口唾沫:“你血口噴人!”


    慕染夏不過是想拿文樂郡主當擋箭牌,沒想到她竟是這麽慫。


    她淚流滿麵,楚楚可憐。


    “攝政王殿下,臣女冤枉呐!”


    夜天淩對美色並不感興趣,所以,他對慕染夏那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點興趣都沒有,反而很是煩躁。


    “行了,行了!”他擺了擺手,轉頭看向夜少閔。


    夜少閔嚇得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一字一頓地重複著剛才說過的話。


    “如今局勢緊張,我大齊必須團結一致對外,才能化解兩國之間的矛盾,還請諸位大人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是生非。”


    他說得抑揚頓挫的。


    隻有魏清莞注意到他在發抖。


    “朕已經跟王叔商量好了,送安穗公主和親,換來一次休養生息,國力強盛的機會!”


    “安穗公主已經答應去和親,眼下陪嫁之人沒選好。”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看向慕染夏。


    “朕方才還想著陪嫁的人選。”


    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慕家這姑娘能說會道,容貌也不錯,就選她做陪嫁之女吧!這麽優秀的女孩子,對安穗公主肯定有很大的幫助!”


    慕染夏一陣頭暈目眩。


    她第一次聽到外麵的人誇她,卻沒想到對方隻是給她一個甜棗,再給她一杯毒酒。


    皇帝選她為陪嫁之女。


    她癱坐在地,臉色慘白,淚如雨下。


    “陛下,臣女不要嫁到坤國去,臣女不要,不如一刀捅死臣女算了!”


    “放肆!”夜天淩麵色一寒,冷聲道:“嫁到坤國,是你們家的福分,是你的福氣,你卻不知好歹!”


    慕染夏嚇得像是一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


    “陛下,臣女愚笨,其實比臣女優秀的人多了去了,您選…”


    “閉嘴!”壽寧侯立刻喝道,打斷了她的話。


    慕染夏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她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臉上滿是哀求之色。


    壽寧侯情不自禁地走到大殿中央,額頭貼著冰涼的白玉,低聲請罪。


    “陛下,老臣這女兒不懂事,還請陛下不要見怪,她什麽都不懂!”


    “為朝廷分憂解難,讓天下百姓免於戰火,這是我大齊子民的職責。”


    他說得斬釘截鐵。


    夜少閔眯了眯眼,沒有說話,夜天淩卻冷哼一聲道:“且不說你們是不是齊國的人,你們拿著陛下的俸祿,就應該為陛下分憂。”


    壽寧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慕染夏知道,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不可能再有任何改變。


    她哭得梨花帶雨,做夢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讓她措手不及。


    本以為攝政王會忌憚壽寧侯,卻沒想到,攝政王根本就沒把慕家放在眼裏。


    她恍然大悟,轉過頭,朝著魏清莞看去。


    魏清莞今晚就像是一顆璀璨的寶石,熠熠生輝,一股恨意湧上慕染晴的心頭。


    她心裏暗暗發誓,絕對不能讓魏清莞好過。


    魏清莞見慕染夏盯著自己看,不由得朝慕染夏看了一眼。


    讓慕染夏成為陪嫁,是她向夜天淩獻的計。


    她給夜天淩看病時,見夜天淩愁眉苦臉,便趁機將慕染夏在宮外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夜天淩並不在意,誰成為陪嫁女。


    但是,如果有人敢鬧事,那就是找死。


    即便隻是聽魏清莞隨口一提,他也記得清清楚楚。


    自從慕染夏進宮後,他就派人盯著她,見她挑唆文樂郡主鬧事,他心中更是認定這丫頭不能留在大齊了。


    一個未婚女子,卻有如此多的心機,足以讓坤國王庭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很樂意看到這一幕。


    至於在坤國鬧事的慕染夏,會有怎樣的結局,他並不在意。


    “陛下……”慕染夏有氣無力地張了張嘴,淚眼朦朧中帶著哀求。


    夜少閔無動於衷。


    朝堂上的大事,都是皇叔說了算,他做不了主,再說了,想要欺負魏姐姐的人,也是罪有應得。


    一時之間,章華宮裏鴉雀無聲,隻剩下慕染夏嗚嗚咽咽的哭聲。


    夜天淩氣急敗壞地揮了揮手。


    “帶她去安穗公主的寢宮,好好看著她,明日她們一起離開京。”


    壽寧侯悲傷地閉上了眼睛,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兒,卻要被送到坤國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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