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正沉浸在頭腦風暴中,思路被打通後,隻覺得刹那天地寬,原本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感盡數一掃而空。


    就連剛剛舉世皆驚的轟雷,也沒有打斷他的思緒,反而讓他對自己的所思所想愈發堅定。


    若這是中黃太一的鼓勵,則自當砥礪前行,無甚可講。


    若這是蒼天的震怒和警示,那前不打天子加賦,後不打山崩海嘯,獨懾張某?


    這天,更要掀!


    下一刻,一道莫名的聲音出現在耳畔:“好,我來幫你。”


    張角一下睜開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手中立刻出現了一張符籙。


    他身後的太平教眾,也連忙抽出長刀護衛在張角身側。


    然而站在人群當中,捏著符籙,張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使用。


    這點靈力,於其逼出宵小,倒不如用在給百姓治病上。


    此時對方尚未表現出惡意,能省則省。


    於是張角手持九節杖,看著周圍朗聲道:“何方高人?怎不現身一見?”


    隻聽那聲音幽幽道:“不必尋找,我在你們的天地之外。”


    “此方天地太小,我若是出現……恐天崩地裂,寰宇重歸混沌。”


    這話自然不是故弄玄虛,用這種方法說出來,和用各種現代科學名詞包裝著說出來,對古人來說最後表達的結果沒有區別,還能少一層理解難度。


    最多把自己當作什麽神仙妖魔而已,這樣理解對張自成本身來說沒什麽所謂。


    張角聞言還未作何反應,他身邊的太平教眾倒是麵麵相覷,手中長刀一時都有些拿不穩。


    大賢良師剛剛放出豪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這天……這天就一聲驚雷後,真的出現了?


    張角卻早年雲遊四方,見多識廣,再加上修道有成,太平經爛讀於心,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聽到對方所言,不由失笑道:“哦?若果真如此,求之不得。閣下剛才所言助我,那倒不如直接幫在下扯破了這天,某好省些力氣。”


    此話本是揶揄,誰知那聲音竟一板一眼的解釋起來。


    “不可,你最終的目標,不是建立一個太平世界麽?”


    “我若再造寰宇,那些皇親貴戚榮華富貴享受一生,臨死還落了個痛痛快快。但這天下間的一切,都要和那些蟲豸陪葬。”


    “屆時莫說是苦苦掙紮艱難求生的百姓,便是一粒沙、一根草、一滴水,都無法繼續存在這世間。”


    張角微怔,沒想到一句玩笑話,對方會如此認真的解答。


    張自成自然沒打算讓張角慢慢的試探出自己的底細,畢竟自己是來幫忙的,順便看看這個低維能不能獲得操控超級白細胞的方法,沒必要神神秘秘。


    自己又不是某些小說中,沒有力量卻強裝大佬的弱雞,隻有周圍人腦部迪化才能混日子。相反,自己是相對力量太強難以操控,無法具體應用到細節,這就更需要充分的信息交流了。


    甚至張自成心中,此時已經有所粗略計劃。


    隻是有一點要明確,自己不能成為張角的許願機。


    身為現代人和高維人的雙重身份,一方麵自己擁有數千年人才對那段曆史的總結和看法,另一方麵也有核彈殺菌級別的物質影響力,選擇張角,也是因為他本體沒辦法下去,需要一個擁有超強組織能力和傳播能力的代言人。


    這樣想著,張角這個人選竟越看越合適。


    此時的張角也嚴肅了起來,相比教眾的畏懼,他還是更能理解張自成話語中的信息。雖然不信,可也知道其自述為天外,絕非自己所言已死的蒼天。


    因而作揖,用慎重的態度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其實若對方真是什麽神靈,稱呼閣下似乎不太對勁,但張角也沒有跟神仙打過交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張自成當然不在乎這些小事,但回憶起上個世界中,每個聽到自己名字的人似乎都沒什麽好下場,至少要先死一次,實在不敢念出真名。


    最後,他用當初跟蒂露露說的化名道:“吾名‘司辰’。”


    司辰?


    張角心中沉吟起來。


    司者,掌也,有主管,掌握,主持之意。


    辰者,其意眾多。既可為‘日、月、星’之總稱,又可特指‘北辰’(北極星),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抑或泛指‘眾星’。


    所以……其司的,究竟是哪個辰?


    還是以上全部?


    想到此處,張角忽然後知後覺的悚然起來。


    明明對方沒有講起具體哪個字,自己是怎麽知道這兩個字的?更甚者,對方所言口音,自己從未聽過,但彼此交流暢通無阻,毫無滯澀。


    張角終於徹底端正態度,他畢竟也是個敬神祭祀的道士,說什麽都不可能是無神論者,一時間倒真有些身為凡人的誠惶誠恐。


    可下一刻,又想起之前所看到的百姓餓殍,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難言的鬱氣。


    張角抬起頭,對天作揖,但語氣中的憤慨難以掩飾:“敢問司辰,為何天下禍亂至此,神明遲遲未見?莫非真是天子代天禦民,吾等草芥,不入法眼麽?!”


    張自成當然不想接受無端的指責,可就在要出言反駁時,他卻猶豫了。


    沒錯,現在反駁很容易。無論是語言還是實際上,自己對低維都沒有責任,張角的憤怒不過是遷怒,毫無道理可言。


    自己可以用現代的邏輯和互聯網話術,從任何方麵完全駁斥對方……但那有意義麽?


    張角這番責難,本質上,算是推卸本屬於人類自己的責任,責怪神明沒有擔負起救世濟民的職責。


    承認對方的指責,毫無疑問就是憑空背負起了這個沒道理的責任和負擔。


    那問題來了,自己背得起麽?


    整個三國,2000餘萬百姓的身家性命,自己背得起麽?


    那還用說?


    毫無任何問題,比呼吸還要輕鬆和簡單!


    隻需要動動手指,付出微不可查絕不大於細胞的物質,就能讓兩千萬痛苦掙紮的百姓獲得解放,擺脫壓迫奴役以及無休止的剝削。


    這種好事,張自成巴不得天天幹!


    所以他直接幹脆利索道:“是我來晚了。”


    “你們的世界太小,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了你們,看到了你們。”


    “但是不用擔心……從此以後,你們這個世界的天,不會再死了。”


    張角聞言,滿腔的憤慨化作愕然。


    他在問出口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禮。但比起對神明失敬的惶恐,他還是更想知道神明對凡人真正的態度。


    可對方的回答,讓張角萬萬沒想到。


    張角沉默半晌,喉結不停湧動,才最終向著天空沙啞拱手道:“貧道張角……”


    “請司辰助我,還這天下黎民一片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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