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成仔細觀察著手中的斷手,這果然是一截完整純粹的生物手臂,而非穿了什麽鎧甲的人。


    斷手的鮮血是綠色的,其中的肌肉組織更像一條條管道。換句話說,對方的肌肉簡直就是由血管組成的一樣。


    小臂和手背狀若鎧甲的甲殼,摸上去很有彈性,更有韌性,且水分充足。他輕輕按下去,甚至比用力按下去的凹陷還要大。


    所以這是什麽構造?液壓型肌肉,非牛頓流體甲殼?


    這種構造,張自成完全想不出他究竟是怎麽運轉起來的,如果沒有什麽張自成沒有見識過的黑科技,單純以張自成現有的生物甚至物理常識來說,這玩意應該站都站不起來。


    “你……你是什麽人?!”


    藍黑色蝗蟲甲殼人的嘶吼,張自成聽在耳朵裏,感覺幾乎沒有什麽語調變化,但係統仍然能將其翻譯過來,實在神奇。


    而與此同時,周圍身穿防護服的地球軍人,卻忽然調轉槍口,將目標對準了張自成。


    張自成對此並沒有被背叛的感覺,畢竟他們還處於敵人的控製當中,但他還是有些意外。


    “混蛋……居然膽敢幹擾‘蛾修會’的演習,你難道是‘熔爐’的人?”


    在張自成的目光中,那蝗蟲甲殼人的身體,竟然神奇的萎縮了下去。


    對方的軀體,就仿佛是液體一樣的慢慢融化,變成一團黃綠色的膿液向下流淌,最終露出裏麵一個精瘦的男性。


    那個男性看起來也和普通人類沒什麽區別,有著一頭黑色的碎發,身材雖然能看出肌肉,維度卻不大,更像是瘦出來的。


    他任憑身上黃綠色的膿液流淌,看到完好無損的雙手,並不意外,隻是皺眉緊盯著張自成。


    張自成摸了摸下巴,剛剛的膿液,看起來……有點像是蟲類在蛹的階段,在裏麵形成營養物質。


    而在這個過程中,裏麵的個體應該是重新‘生長’出來的,所以雙臂能夠複原。況且,如果在之前的甲殼人狀態,裏麵就有這麽一個脆弱的普通人存在,光是飛行時候的阻尼慣性就能殺死他。


    所以這個變化的狀態應該叫……變態?


    而張自成也覺得,雖然自己還看不懂對方的身體機能原理,但至少他相信在裏麵有個大活人的時候,一般的技術是絕對不夠在裏麵挖出一個能夠容納駕駛者的空間的。


    又不是誰都是鋼鐵俠,更何況這還是更加講究一體性的生物版本。


    張自成看著周圍身穿防護服的軍人,開口道:“這都是什麽人?他們的武器看起來好奇怪啊。”


    他沒有承認自己是什麽熔爐的人,卻也開始假裝是本土人,示意見到新奇事物的驚訝。


    那從蝗蟲甲殼人退化的男人,此時已經全身赤裸,他盯著張自成,緊皺眉頭道:“蛾修會的事情,和伱沒關係。請你馬上離開,剛剛的事情,蛾修會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張自成見對方不答,便暫時不再理睬對方,轉而看向那些身穿防護服的士兵們。


    雖然不知道消失的人數有多少,不過他還記得馬丁當時能夠看到被控製的人眼神變化,也就是說有沒有穿防護服的受害者。可這裏的人全都是統一的打扮,張自成不覺得那些控製者會做出讓沒有防護的人穿上衣服這種多此一舉的行為。


    所以那部分人,要麽已經遇害,要麽被分配在別處了?


    而那個從蛹液狀態出現的人,此時身上的蛹液開始凝固,再次長出了一些甲殼和角質層,將關鍵部位遮擋住,卻還是露出了正常人的麵孔。


    他見張自成注意力轉移到那些被控製的異空間人身上,皺眉低聲道:“回答我的問題!”


    話雖如此,他卻沒有進一步行動。


    剛剛的短暫衝突,他內心深處已經驚恐的發現,自己連對方的速度都看不到,就在瞬間被折斷了手臂。而自己由於變身後痛覺神經的遲緩,竟然到了最後是眼睛先發現的受傷。


    這種程度的敵人,過去從來沒有遇到過,也不知道是哪家勢力的新產品。


    總之,在可能的情況下,暫且拖延時間,等待援軍抵達。


    這個男人脖頸後方,有著細小的卡翅,正在微微顫動,向外傳遞著訊息。


    這種顫動並非是震動空氣,而是調動某種自然界的信息素……這裏的本土人或許對其有什麽固有名詞,但那東西已經被張自成提前稱作靈氣了。畢竟遊離在自然界,且可以用吐納的方式被人體吸收,滿足這兩點,不是靈氣也可以當靈氣。


    對方十分自信自己傳送信息的方式很隱蔽,但對已經吐納了一段時間此地靈氣化為新真氣的張自成來說,他的行為簡直和當街裸奔唱忐忑的存在感沒什麽區別。


    但能叫更多的人來也好,張自成暫時還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越多的人就能獲取到越多的信息。


    目前張自成對九界最在乎的,就是洛基撰寫在耶夢加得身上,用來構建銜尾蛇儀式的盧恩符文,除此以外沒什麽特別的需求了。


    而他也隻需要多一點暗影物質,就能回到夾縫空間當中自己分身的身邊,進入夾縫空間這個大中轉站的渠道不缺,那自然對新世界格外好奇。


    張自成無視對準自己的槍口,將一個普通士兵的防護罩輕輕捏碎。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因為防護服的拉鏈在不雅的位置,張自成可不想去碰別人的敏感部位,用真氣隔空操作也不行。因此還是直接來硬的,幹脆將這沒辦法隔絕控製的防護服給破壞掉。


    防護罩化作碎渣,在真氣的吹拂中沒有掉進防護服的內部,並且露出了一張麵無表情的麵孔。


    這是一個年輕的白人,大概二十多歲的年紀,紅色的頭發,臉上還有雀斑。


    本該熱情洋溢的青年,此時的麵容卻死氣沉沉,雙眼的瞳孔已經消失不見,完全被靛青色所籠罩,麵對張自成的行為,也沒有進一步動作,很顯然背後控製他的人還沒有下命令。


    張自成嚐試感知對方的控製來源,忽然這個青年張開口,一團無形無色的物質被呼了出來。


    這東西普通人看不到,張自成卻能發現一些細碎的晶瑩粉塵向自己撲麵而來。


    他後退一步,倒不是害怕同樣被控製,隻是覺得從別人嘴裏噴出來的有點惡心。


    但張自成還是隔空攝取了一點,交給係統做分析。


    說實話,張自成對這些人的狀況,還真有些無從下手。


    他修真的時間畢竟還很短,除了單純的吐納修行之外,基本上也就會那幾招功能性術法和少得可憐的攻擊法術。對什麽操控精神的歪門邪道,是半點摸不著頭腦,完全的門外漢。


    雖然這個青年吐出了似乎有奇怪作用的煙霧,但張自成還是覺得這種控製並非是空氣傳播,否則這些人的防護服就真的是擺設了,連最基礎的毒氣都抗不了,進入夾縫空間真的是送菜。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陣陣的嗡鳴聲。


    張自成一開始還以為是這些人被繳獲的直升機也開來了,一扭頭才發現,竟然有二十多隻和之前的蝗蟲甲殼人類似的怪物,高速震顫著背後的翅膀,向這邊飛來。


    張自成微微皺眉,看向那個從蛹液中出現的男人,問道:“你們蛾修會,全都是這樣的蟲子嗎?”


    蛹液男聞言微微一愣,旋即大怒:“蟲子?你以為你比蟲子更高級嗎?人也不過是神屍上的蛆蟲,而且還是幼蟲!區區幼蟲也敢向成蟲張牙舞爪,你以為你在麵對什麽存在?懦弱虛偽的幼蟲社會嗎?”


    說著,隨著其他蟲類甲殼人的靠近,他身上的蛹液再次流動起來,緩緩裹在了他的麵孔上。


    隻是也不知道是否因為療傷的原因,蛹液的分量不夠,重新生成的麵具不足以將臉完全包裹,最終隻有雙眼再次形成了碩大的複眼以及觸角,卻將口鼻都露了出來。


    他一邊進行著轉化,一邊盯著張自成,用傲慢的口吻,居高臨下道:“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但假如你能憑借的,僅僅隻有速度和力量這麽單純,那今天你的結局就隻能是被成蟲消化掉!”


    好家夥,這是又變態了?


    張自成這次盯著呢,那些蛹液在具備極高可塑性的同時,也含有極強的腐蝕性,直接將這個男人原本的肉體給吞噬而後形成新的甲殼。


    可是這種能量轉換方式耗損會不會太大了一些?就算再保守計算,不考慮做功,也不考慮構建複雜器官的損耗,就單純消化這件事也至少損耗20%的能量吧?什麽永動機。


    當然,張自成也隻是在尚且不了解對方技術的情況下,拿自己過去的知識硬套的。仔細想想,如果再拿從修真界學會的知識往上套,其中一些步驟的實現似乎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見識一下吧,藍鐮蟲,成蟲狀態!”自稱藍鐮蟲的男人,此時身高重新來到了兩米,除了還外露的下巴以外,已經完全被甲殼包裹,並且所有傷勢都全部複原。


    這讓張自成猜測,或許對方的形態轉變對能量的損耗真的並不大,也就是修複傷勢才用掉了麵甲的部分物質。


    而隨著對方做出攻擊的姿態,那些由遠及近的類甲殼人,也終於抵達了此處。


    他們的速度實際上是極快的,為首的二者甚至已經隱隱抵達了音速的臨界點,隻差臨門一腳的功率就能突破音障了。


    而張自成對這些人的第一印象是……還真就是一群蟲子。


    為首的像是一個女性,渾身金黃色澤,脖頸處像是圍了圍巾一樣,長了一圈白色的絨毛。麵甲鋒銳犀利,眼睛狹長,手中握著一杆圓錐形狀的半人短矛。


    這不明顯就是黃蜂。


    另一個披著青色的長袍,麵孔被兜帽遮擋住,無法看到兜帽下麵甲的全貌。


    隻不過他身後絢麗的青色蝴蝶翅膀,每次扇動都會灑下無數波光粼粼的粉塵,倒是和之前防護服青年口中吐出的物質十分相似。


    而這時候,係統終於在張自成的腦海中出聲道:【報告宿主,已分析粉塵構造……其中含有的元素十分豐富,無法短時間內一一列舉。但其是一種蘊含能量的神經性毒素,可以攔截神經脈衝且施加額外影響。並且對無機物有極強的腐蝕性,普通的玻璃以及塑料都無法抵禦其穿透。】


    張自成看著這個青袍蝴蝶男,眼神微眯。


    看來,就是這貨控製的那些人了。


    他聽完係統的報告,心中問道:“也就是說,這些粉塵是一種隔空能量中轉器,能夠像是願力一樣傳遞能量,並且以此來用神經操控的方式控製這些普通人?”


    係統道:【是的,宿主。】


    張自成捏了下拳頭,問道:“也就是說,隻要殺了他,就能解救那些人了?”


    係統回答道:【可能性不超過60%,並且極有可能伴隨著強烈的後遺症以及中毒反應。一旦那些粉塵失去能量供應,就會迅速從攀附神經的狀態轉化為真正的神經毒素被人體吸收,判斷常人會在5秒內不治身亡。】


    奶奶的,真夠陰的。


    那看來,就將他留到最後一個解決吧。


    而張自成和係統交流的這一會,為首的黃蜂女已經抬起黝黑的短矛,指著張自成,向藍鐮蟲詢問道:“你發送了緊急求救信號,就為了一條幼蟲?你應該知道,以你的求救量級,至少是蜂巢級別的敵人來襲才允許觸發的。”


    她的聲音十分冰冷,將短矛緩緩收回,指在了藍鐮蟲的臉上,冷聲道:“我們身後那些白癡就算了,我和時頁可是非常忙的,錯誤警報的後果和懲罰你是知道的吧?”


    藍鐮蟲的下巴上頓時滲出了一絲冷汗,但他還是同樣以倨傲的態度,沉聲道:“我當然知道!但是敵人很強,至少速度比你快,力量比臭蟲強。可能到蜂巢級別有些勉強,卻絕對在蟲王級之上!”


    張自成任由他們相互交流情報,他也能多聽兩句。


    隻是就在他做著其實沒有意義的熱身運動,等他們聊完時,係統卻忽然又冒出來,說了一個讓張自成有些驚訝的報告。


    【再次從神經毒粉中提取到新信息……這些粉塵的物質來源,並非此維度本土,而是來自其他宇宙。】


    張自成微微一怔,再次抬起頭,看著不遠處沉默不語的青袍兜帽男。


    原來如此,怪不得擄走了這些地球人就跑。怪不得擁有這些奇怪技術的同時,還會馬丁口中極有魔幻色彩的傳送法陣。


    原來和自己是同一類人……憑借夾縫空間,四處遊走,學習和探究新事物新力量的時空穿越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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