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從包裏抽出一根煙,放在嘴裏,猛吸了一口。和唐跡在一起後,她幾乎已經不抽煙了,如今心煩意亂,隻想抽一根,緩和下情緒。


    “今天,薛勝強讓我把上次專訪你的錄像視頻拿出來給大家看,結果,我去趟wc回來,放視頻的時候,裏麵的東西被人調換了。”


    “換成了什麽?”


    許清歡又猛吸了口煙,緩緩吐了出來,“換成了上一次我們在m&g的激情a片,嗬嗬,怎麽樣,是不是很有趣?我還做了回女一號!”


    唐跡抽出許清歡手裏的煙,放進了口中,輕輕吸著,帶著許清歡味道的煙嘴,揣摩著許清歡的話。


    陳佳的膽子不小,敢那這樣的視頻出來,唐跡的眼底劃過一抹陰狠,看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始終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


    唐跡吸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彈出了窗外,夜幕下的人有些憔悴。


    許清歡實在餓的難受,便帶著唐跡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夫妻排擋。唐跡這樣的人,從來就沒有來過大排檔這種地方。一進來的時候臉色就已經很難看了。


    “你確定你要在這裏吃?要不我帶你去吃別的東西!”


    許清歡搖搖頭,“我和露露每次都會來這裏,這家的味道很好,你要是吃不慣,那你先走吧!王嬸點菜!”


    唐跡礙於麵子,不好和許清歡發火,隻能憋在心裏,挑了個還算幹淨的位子,擦了好幾次,才坐下來。


    他身上隨便一樣東西,都比這個大排檔要值錢,何況,他還是唐氏集團的接班人,該死的女人,居然非要在這裏吃東西。


    王嬸看見許清歡,很是開心,“小許,你好久沒來了,露露呢?”


    許清歡此刻和剛剛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截然相反,一臉的笑容,甜甜的說道,“露露最近很忙,店裏生意太好了!而且忙著談戀愛,哪會想起我啊!”


    王嬸把菜單遞給許清歡,笑著點頭,然後看了看許清歡身邊坐著的唐跡,這一身的打扮肯定是個大人物。


    像王嬸這樣的人,看人最準了。什麽樣的人有錢有地位,什麽樣的人隻是個會打腫臉充胖子的,什麽樣的人是個窮光蛋,一眼就能看穿。


    就和當初她早就知道許清歡和露露的職業一樣,可是她卻沒有過多介意。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當小姐也是自食其力,比那些不勞而獲的騙子小偷強盜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


    “小許啊,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吧?嗬嗬,真體貼,還願意陪你來我這小地方吃飯!”王嬸一個勁的誇獎這唐跡。


    這也讓唐跡心裏頓時舒服了很多,對著王嬸笑了笑:“嗬嗬,我是清歡的朋友,清歡說您這裏的飯菜可口,我帶她去別的地方,她都不樂意呢!”


    許清歡快速的寫了幾個常點的小菜,遞給了王嬸,“王嬸,快點吧,我都餓壞了!”說著還不忘憋著嘴,摸著早已經餓扁的肚子。


    “好好好,我這就去讓你王伯給你弄去,你們坐著等一會兒!”


    唐跡看著許清歡,完全沒有了剛剛的失落和傷心,該死的女人,怎麽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唐跡有些納悶的問了一句,“我說,許清歡,這裏的菜這麽好吃嗎?怎麽一來心情都變好了?”


    許清歡伸手,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現在不要那麽多廢話,我沒有力氣說話了,等我吃完在說!”然後卻轉頭對著王嬸大聲喊道:“王嬸,加兩瓶冰啤!”


    唐跡額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來,“你不是胃部舒服嗎?喝什麽冰啤!”


    許清歡白了唐跡一眼,一副你管我的表情,“沒有什麽告訴過你嗎?女人傷心的時候做任何事情,男人隻需要默默的看著就行!”


    唐跡氣結,一隻手在桌子下麵,都握的關節發白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王嬸就把菜端了上來。都是一些家常小菜,許清歡卻是猴急的用手鉗住一塊肉丁讓進了嘴巴裏,然後吸了吸手指,笑道:“王伯的手藝就是好!”


    “你這丫頭,就會哄你王伯開心!諾,酒給你開好了,還有這盤花生米,是王伯要我給你端來的!”


    許清歡吐了下舌頭,“替我謝謝王伯!那我就不客氣了!”


    唐跡第一次看見這個調皮的許清歡,有些詫異有些好笑,又覺得溫暖。這樣的許清歡幹淨,自然!或許這才是她本該有了清純和天真。隻是生活讓她過早的挑起了家裏的重擔。


    而那個所謂的母親,給了她太多太多的傷,妹妹卻又幫不上忙,那麽許清歡的爸爸呢!從未露麵的男人,讓唐跡好些好奇。


    這樣的許清歡也讓唐跡萌生了想要好好保護的欲望。


    看著許清歡狼吞虎咽的模樣,不由揚起了嘴角,也學著許清歡的樣子大口吃菜,大碗喝酒。也不顧那一聲的名牌西裝,吃的津津有味。


    這種吃飯的感覺,唐跡也是第一次!以前吃飯總是恭恭敬敬的,要不要就是別人陪著,談些公事,然後循例喝酒,根本就沒有像現在這樣開懷暢飲過。吃的這般開心,這麽滿足。


    幾個小菜,很快就一掃而空,唐跡擦了擦嘴,菜的味道不算太好,可也並不難吃,挑剔的他卻也吃了不少下肚。


    有些奇怪的問道:“這菜的味道,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你怎麽這麽喜歡吃呢?”


    許清歡摸了摸撐圓的小肚子,總算消除了胃絞痛的不適感,輕輕吐了口氣。“沒什麽特別,你不也吃了不少!”


    “是啊!很奇怪!”唐跡想了想,自己吃的也的確不必許清歡少。


    許清歡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拿著剩下的半杯啤酒,在一次性杯子裏晃悠著,“其實要說味道,這家的味道很一般,可是這裏的回頭客卻很多,這不是因為菜,而是因為人!”


    唐跡聽著越發的感興趣,“因為人?為什麽?”


    “嗬嗬!”許清歡忽然笑了起來,聲音不大,卻帶著幾分醉意,還有幾分清醒。“你知道嗎?王伯王嬸的孩子,是個天生智障兒童,他們的生活壓力,比任何人都大,可是他們,卻沒有放棄過!


    他們最自己的孩子照顧的無微不至,寧願自己苦,也不願意苦了孩子!他們心地好,自己本來就不富裕,卻還總是給客人加菜,有時候遇上個生活窘迫的青年,他們都不要錢。


    這才是人情味!”


    “人情味?”唐跡在心裏思量著人情味,到底是什麽東西!或者他今天吃的的確不是菜的味道,而是久違的一種溫暖,這也許就是許清歡稱之為人情味的東西。淡淡的,不算濃烈,卻能沁入心扉,讓人久久難忘。


    許清歡喝光了最後的半杯酒,臉上攀起了紅暈,煞是好看。看的唐跡有些癡了。


    許清歡卻是帶著點點的醉意說道:“你知道什麽是人情味嗎?就是人與人之間最最簡單的平常的情感。王伯王嬸的身上有太多的東西值得我們學習。


    每次我來的到這裏,心就踏實了!這裏比家都要溫暖,嗬嗬!”


    唐跡看著許清歡,突然間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喜歡來這裏了。


    不是因為菜好,是因為為人,因為這裏有她期待的東西。王伯王嬸對智障孩子無微不至的照顧深深刺痛了許清歡的心。


    她的母親,從來就沒有給過她家的溫暖,她的孤獨她的難過,全都放在了這個小小的大排檔,她也隻是為了尋找一丁點家的感覺,感受家人般的關懷。而王伯王嬸剛剛好就讓她感受到這樣的溫暖。許清歡喜歡來這裏,並且來過一次就愛上了這裏,就算是再好吃的東西都比不上這裏的一點一滴。


    唐跡眼裏的深意,探究著許清歡孤寂的心,鼻頭一酸,似乎感同身受一般。


    家的感覺真好,溫暖又安心,可是他的家卻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家不像家了。


    許清歡的目光落在王伯王嬸忙碌的身影上,老夫妻兩,辛辛苦苦的經營著一家小小的大排檔,十幾年如一日,刮風下雨從不間斷,為了生活,他們艱辛的付出著,為了孩子,他們無私的奉獻著。


    哪怕隻是小小的一盤花生米,也包含了王伯王嬸對過客的一份心意。


    也許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還感動著來這裏的每一個人。尤其是許清歡,她不僅感動,她甚至羨慕,羨慕那個智障的孩子。


    有時候許清歡想,如果自己也是個智障,該多好,就算沒有人疼愛,至少也不知道心痛,更不會心痛了!


    唐跡抓住許清歡的手,想要給她力量,給她安慰,許清歡隻是笑,笑的肆無忌憚,笑的自由自在。


    許清歡,讓我保護你!我會保護你!


    唐跡在心裏暗暗對許清歡說著,也對自己說著。這個女人太不一樣了,給了他太多的震撼,給了他太多的特別,也給了他太多的驚喜。


    有溫暖,有難過,有憤怒,也有爭吵。就是這些五味陳雜的感覺融合在了一起,或許這才是真的叫做生活。他想要的就是這件一個簡簡單單的生活,一個簡簡單單的家,一份簡簡單單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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