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蕭晏之步步前行,陸挽瀾感覺到他身上,湧現出一股從未有過的迫人壓力,仿佛下一秒就會將自己吞噬。


    身體不由得向靠牆的位置一挪再挪,企圖和他拉開距離。


    “你怎麽知道?”鎮定中帶著些許慌張,“這是京城!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麽會在這交易?”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真當姐喝多了?


    “王妃難道不懂,最危險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道理嗎?”


    說話之間,陸挽瀾已被逼入牆角,蕭晏之則雙臂抵在兩側牆壁,將這個酒香四溢的小人,團團圍住。


    “你這麽一來,這個地方馬上就會消失,再想找到他們恐怕要費些功夫。”


    見這小人一副懵懂模樣,蕭晏之眼中透出玩味的笑意:


    “你是不是故意攪局?想告訴豫王,這裏已經被本王盯上了?”一聲聲疑問似刀尖,從蕭晏之寒涼的聲線中逸出,聽不出情緒,“亦或者,你也參與其中?”


    深褐色眸光,更似寒潭一般,緊緊盯著眼前倔強小人的瞳孔,似要將她心底的秘密看穿。


    “什麽豫王?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陸挽瀾聽眼前男人的口氣,似乎是在懷疑自己勾結豫王販私鹽。這是誤會自己了。


    便開口解釋道:“我隻是想要那把刀!”


    “狼王骨刀,鷹語,海東青。你怎麽知道鹹布交易的暗語?”


    “暗語?”陸挽瀾頓覺百口莫辯,自己不過是胡扯一通,想不到會弄巧成拙!


    幹脆直截了當,表明立場:“陸家是正經做生意,從不動私鹽!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莫要冤枉好人!”


    就是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麵不改色,隻抬頭驕傲地望著自己。


    蕭晏之顧不得分辨她眼裏到底藏了什麽東西,猛地上前一步,一把鉗住陸挽瀾手臂,將她重重抵在牆角。


    “陸挽瀾!今天若不是本王,你的身份早就暴露無遺!就算不關你的事,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嗎?你是真不怕死!”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寒冷如鐵,每一個字飄進耳朵裏都似雷聲轟鳴,換做旁人定會畏懼,她卻忽然輕笑出聲:“王爺這是在擔心臣妾?舍不得我出事?”


    看他眸波似有輕動,陸挽瀾向前一竄,抬起下巴,眼中藏不住的蜜意:“王爺喜歡我。”


    “王妃想多了。”蕭晏之收緊了箍在她藕臂上的手勁,想要與她拉開距離,“本王隻是不想被你牽連。”


    見他眼中失望、憤怒逐漸被莫名情緒替代,陸挽瀾不禁竊笑:還真是個心口不一的男人。


    直到她痛得悶吭一聲,蕭晏之才發現自己掌下,陸挽瀾手臂上的衣衫竟滲出點點殷紅。


    她受傷了?


    霍地撩開衣袖,竟見一根短針插在白嫩的前臂上,傷口處已是烏青一片,此時正潺潺冒著鮮血。


    蕭晏之不由得皺了下眉頭,本以為自己出手夠快,卻還是讓她受了傷。


    心裏某個地方,忽地收緊,抬手運氣,短針便被掌風震飛。


    “王爺別……”


    “怎麽?”


    看著在郤門穴插著的銀針,就這麽飛了出去。陸挽瀾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完了,五哥不在,我沒有解酒藥!


    我現在應該是安全的吧!蕭晏之會保護我的吧?


    好家夥!好家夥!


    蕭晏之你還真是個豬隊友啊!


    之前被短針壓製住的酒勁,瞬間釋放出來,困倦、心慌、灼熱充斥全身經脈,飛速席卷陸挽瀾全身,直衝頭頂。


    “喂!陸挽瀾!你怎麽了?”


    蕭晏之見陸挽瀾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似乎被火燒著一般。隨即兩眼發直,愣愣盯著自己,笑了兩下:


    “這酒……還真上頭!”


    說完便直挺挺向前栽倒!


    “喂!喂陸挽瀾!你別給本王來這套!你起來!”


    醉酒的陸挽瀾,隻覺得眼前的一切登時天翻地覆,腳下如踩棉花。自己一動不動,卻好似身處漩渦之中。


    還好被一塊光滑的大石頭攔住,自己隻能將其死死抱住,才不至於被湍急的河水衝走。


    石頭涼絲絲的,卻被厚厚的浮萍覆蓋,拚命剝下後,把滾燙的臉貼上去,方才愜意。


    “啊~好想吃冰淇淋啊。”


    蕭晏之黑著一張臉,聽著馬車外唐風將後來的情況一一稟報:


    “那些刺客跑了,搶狼王骨刀的是丹巴七部的人。屬下和遲錚去追,還是晚了一步,刀已被另一夥人劫走。”


    “順天府尹趕到客雲來的時候,那裏已是廢墟一片,衙門的人隻能先去救火。”


    “還有豫王……”


    條理清晰的匯報,卻在此時被馬車內的聲音打斷:


    “放肆!”


    唐風瞬間閉嘴。


    車內的蕭晏之卻咬牙切齒!


    這個女人的酒品真是不怎麽樣,醉了之後醜態百出!


    死死抱住自己的腰不肯鬆手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敢把手伸向本王的腰帶!


    “陸挽瀾,你老實點!”


    滾燙又滑膩的小手,三番五次想要拉扯衣襟。雖然蕭晏之眼疾手快,可慌忙按住一隻,另一隻又忙不迭湊了過來。


    “回王府!”


    唐風聽著王爺咬牙切齒地低吼一聲,立馬跳上車,揚鞭往回趕。


    到了燕王府大門,不等唐風將馬車停穩,蕭晏之便抱著陸挽瀾一躍進了院牆。


    胸前的領衫,已被這個妖精撕扯的淩亂不堪,青色外袍之下的虯結肌肉,亦在懷中小手不安分地遊移下,若隱若現。


    他的臉已蒙上一層肅殺,府內下人離老遠就感到殺氣騰騰,慌忙躲避。


    隻聽王爺抬腳便踹開房門,進去後門框“哐啷”一聲重重關上。


    一路到現在,蕭晏之對這個女人已經忍無可忍!


    抬手一揚,企圖將她扔在床榻上頭,自己便可脫身。


    可緊貼自己胸膛的小人竟如同一塊狗皮膏藥,環著他腰的雙臂不知哪來的力氣,直接讓自己一同向前栽倒。


    怕榻上的尖角傷到她,如鐵雙臂隻能將這滾燙小人擁在懷裏。


    隨著兩人一同跌落床榻,他結實冰涼的胸膛,便猛地貼上這火爐一般,通紅灼熱的小臉。


    懷裏的小人不由得呼出一口熱氣:“呼~好涼快啊~”


    連同那櫻桃般的紅唇,也急切地覆了上去。


    蕭晏之耐著性子抽出右臂,奮力將她拽開。帶有薄繭的大手,緩緩拖住她如熟透番茄一般的小臉,防止她再湊過來。


    酒氣瞬間撲麵而來,蕭晏之剛要撇開臉,卻發現她被自己咬傷的唇畔,此時更因醉酒而透著紅紫。仿佛是被咬了一口的櫻桃,輕輕一碰,便要溢出甘甜的汁液。


    眼中的嫌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的溫柔。也許隻有這樣,他才會放下戒備,貪婪地欣賞這張巧奪天工的臉龐。


    她美的清澈,又透著三分狡黠。


    不過分天真,卻也不庸常妖媚。


    “就不會躲嗎?”


    不知所措的指尖,終究沒有碰上櫻唇,隻是將眉頭擰成一條直線,低吼一聲:


    “唐風,去取薄荷膏來!”


    聽到門外笨重的腳步跑出去又跑回來,蕭晏之動彈不得,不等唐風敲門便說道:


    “送進來。”


    “是,王爺,這是陸太醫派人……”


    剛踏入房門的唐風瞬間倒吸一口冷氣,王爺和王妃這是?


    哎呀!


    “王爺恕罪!”


    說完,將手中藥瓶一扔,便捂著眼睛跑了出去,邊跑還大聲喊道:“太妃!大喜啊!”


    蕭晏之氣的不知該說什麽,揉了揉被藥瓶砸的腦袋,便要給陸挽瀾擦藥。


    卻見她努著小嘴,兩隻手不停地揮舞,就是不肯消停。


    一怒之下,蕭晏之抬手將她皓腕鉗住,抵在頭頂。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完,便將瓶中的薄荷膏擦在自己薄唇之上。


    “別動,本王給你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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