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禮部的官員離去,王三老爺,工部尚書王毅全,掂量著手裏的赤豆菱粉糕開始抱怨起來:


    “哎喲大嫂,要我說那幾個丫頭就是在山西做慣了土皇帝!自打她們幾個進了京,咱們兩家府上哪天消停了?今兒說點心噎得慌,明兒說房間太小,天天在太後跟前姑長姑短的,我們兄弟哪管得了她們~”


    說完,便又大嘴一張,開始咀嚼起點心來。


    “那太後好歹也是親姑母,可真到了事兒上,這親情是說扔就扔。”王大夫人沈氏苦著張臉,擺弄著腕上的珊瑚手釧唏噓,“你們兩兄弟,可要長個心眼兒……”


    “夫人你這種話休要再提了!”


    看王維全又一瞪眼,王大夫人沈氏有些不悅,訕訕甩了兩下帕子轉移話題:


    “虧得今兒摔傷的是我那不爭氣的侄兒猛兒,要是換了我兒,那真是割了我的心頭肉了!”


    聽到自家夫人這話,王大老爺王維全也隻能連忙寬慰:“這不生怕出什麽岔子,才沒叫他們來嘛。”


    王三老爺王毅全也附和道:“全靠老天爺這場大雨,不然我家那二郎和四郎哪能被派去修河堤,要說這就是命!嫂嫂你放寬心吧~”


    王大夫人沈氏點點頭,忽地見一抹湛藍色身影跑場外,眉頭又是一緊:


    “那不是姚家的姑娘?都這個檔口了,怎麽…”


    前些天,京城有名兒的媒婆簪花婆婆特意拜訪,把自家大郎的畫像討了去,送到戶部尚書姚大人府上。


    說是姚大人的千金過了年就十七了,闔府上下正張羅著給她議親。


    沈氏沒見過這姚家姑娘,原本還不情不願。


    今兒卻是見了真人!這姚水月身著湛藍色的翠煙衫,頭上的墜馬髻斜插一隻鏤空金簪,妝容雖是清淡了些,可一顰一笑間透著秀外慧中,端莊可人。


    比自家這幾個姑娘強得不止一星半點!


    王大夫人沈氏是一眼就相中了!


    可沒成想這姑娘竟是個沒腦子的。


    現在的情形,滿朝文武的兒郎和姑娘,哪個不是安安生生地坐著,偏就她要去陪燕王妃打馬球,惹那一身的臊!


    心下便又琢磨著,須得尋個什麽由頭,把自家大郎的畫像再要回來。


    跑到馬棚的姚水月哪裏會知曉,自己的仗義出手竟會惹來眾人非議。


    她隻知道,燕王妃雖然武藝高強,可到底也是姑娘家,若真的無人相助定會吃盡苦頭。可要是自己執意上場,父親定會差人喚回兄長姚鬆鳴。


    兄長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就這麽想著,便攏了攏腕上挎著的茉莉軟紗,輕挪著碎步向馬棚深處走去。


    好容易到了陸挽瀾跟前,素色的雲頭履上已沾了一腳的泥,可還沒等上前跟燕王妃打聲招呼,便見一匹赤紅的健碩馬兒被人迎麵牽來。


    “姑娘,屬下選好了。”


    一身墨藍色勁裝的遲錚,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以為是自家姑娘陸挽瀾催促。


    卻不想,一抬頭竟見姚水月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對自己問好:


    “是遲姑娘啊,我也要一起打球,你能不能幫我也選一匹馬?”


    她說著,便抬手指了指麵前幾百匹壯碩的戰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讓遲錚有些意外。


    她抿著薄唇一臉嚴肅,飛入兩側碎發的劍眉微微凝滯,低頭見這姑娘的鞋襪滿是淤泥,想來多有不便。


    遂將手中韁繩遞給姚水月:“那你用我的吧。”


    說完又向馬棚裏頭走走停停的陸挽瀾行去:“姑娘,姚家姑娘說要上場打馬球,就在前頭。”


    “啊?”陸挽瀾剛剛抖落了一袋幹草,填滿馬槽,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滿臉震驚。


    順著遲錚手指方向望去,隻見身著煙羅襦裙的姚水月正牽著馬,跟自己打招呼:“娘娘~”


    陸挽瀾回身與遲錚對視一眼,嘴巴張得老大,滿臉都寫著:她怎麽來了?


    歎了口氣,放下手中麻袋便來到姚水月麵前:


    “姚姑娘,今日馬球賽可謂履險如夷,就連我自己都未必能毫發無傷,你一個柔弱的姑娘,還是別趟這趟渾水了。”


    說到這似乎想到什麽,頓了頓又道:“況且,我現在的名聲不太好,與我為伍,姚姑娘恐會連累家人,受到無妄之災。”


    見燕王妃連寒暄都懶得寒暄,直接勸自己回去,倒是爽快!


    姚水月便也說明自己心意:“我出此下策,隻是想讓我兄長幫你……”


    看著麵前銀朱色勁裝的陸挽瀾,雖比自己還小上一兩歲,可粉雕玉琢的娃娃麵容中卻透出英氣逼人的氣勢。


    她忽地有些擔心,兄長會不會有所顧忌,不來啊?


    說著說著,便又心虛起來:“就是、不知兄…”


    “月兒!”


    聽到這聲呼喚,姚水月心裏的石頭登時落地。


    她連忙轉頭,見到兄長姚鬆鳴禁著眉頭一臉無奈,嘴角不由得上揚起來:“兄長,我就知道你會來。”


    說著便要飛跑過去。


    可下一秒,便見一紅一白兩個身影從姚鬆鳴袍擺後竄出來,疾行風一般掠過自己,將身後的陸挽瀾圍了起來。


    陸雲帆上下打量著自家小妹,狐狸般的媚眼裏竟開始泛濫著母愛:


    “小妹!你是不是被我那妹夫氣得一時想不開,才要上場去打馬球?你若磕了碰了叫哥哥們怎麽辦?”


    “就是啊!”陸雲策拉著陸挽瀾就要往外走,“還選什麽馬,咱們不跟他們玩了!哥哥現在就帶你回家!”


    見兩個哥哥說風就是雨,陸挽瀾急忙抽出胳膊,鳳眸圓瞪厲聲說道:“本姑娘就是看瓏格郡主不順眼!你們要麽上場,要麽就一邊呆著去!”


    說完,便又帶著遲錚繼續挑馬。


    “這…”陸雲帆和陸雲策麵麵相覷。


    他們當然知道,自家小妹向來說一不二,看這架勢是鐵了心想和瓏格郡主鬥個你死我活。


    陸雲帆想到自己屁股上的那一刀,登時咬牙切齒起來:那個臭娘們確實要好好教訓一下!


    旋即跑到小妹身邊:“既然如此,哥哥們就舍命陪小妹了!”


    見方才還繃著一張小臉的陸挽瀾“噗嗤”笑出聲來,陸雲策便也彎了彎唇角:“小妹要是再受傷,可不能哭鼻子啊!”


    正在兄妹三人嘻嘻哈哈之時,負責禦馬的太仆寺少卿又滿臉焦急地跑了過來:


    “燕王妃,您這馬都挑了半個時辰了,丹巴七部的人已經在場外候著了,太後特命下官來催催。”


    陸挽瀾無奈笑了笑。


    蕭晏之給自己的任務就是一個字:拖。


    如今已經盡力拖了許久,確實不能再耽擱下去,便應了一聲,牽著選好的馬兒走了。


    姚水月見陸家兄弟亦跟了上去,便又拽了拽姚鬆鳴衣袖:“兄長…”


    卻見姚鬆鳴隻丟下一句:“為兄上場,你回去好好坐著。”就牽了她手中的馬兒跟上隊伍。


    一抹暖陽般的笑容豁然爬上姚水月嘴角。


    馬球場眾人翹首以盼多時,終於盼來了大周的球員。


    可待看清隊伍中的人員,隻有三男兩女,五個人。而對方仍是四男四女,八個人。


    便又開始竊竊私語。


    “這差距如此懸殊,恐怕結果不盡人意啊!”


    “那怎麽辦,你行你上啊!”


    “不了不了…”


    陸挽瀾和遲錚對視一眼,二人方才在馬棚已經商量好策略,他們人數雖少,可也算短小精悍。


    隻要將他們主力牽製住,也能盡量拖上個把時辰。


    可正欲進場之時,主位之下忽然站起一個手拿球杖的瘦削身影,讓在場眾人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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