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白離開審訊室後，蕭青羿獨坐了很久。</p>
二人對話的所有細節在他腦中不停地閃過，即使是眼睛中的光芒也被拿出來反複咀嚼。</p>
“這人還是有問題。”他突然開口，皺著眉頭道：</p>
“謊言之所以能被識破，是因為它是假的，不論編織得多麽巧妙，在真相麵前都不堪一擊。”</p>
“他剛才騙過了我，是因為他所說的都是真，隻不過避重就輕，繞過了問題的關鍵。”</p>
“可是老師。”助手小劉走上前來，將一遝子資料放在桌子上：</p>
“從收集的情報來看，沉白幾乎是聯邦公立教育最希望培養出的那種人：無畏、敏銳，敢於犧牲自我……”</p>
蕭青羿打斷助手的話，輕聲道：</p>
“沉白屬於站在年輕一輩山巔的那撥人，他確實有毫無瑕疵的履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身上才更有可能隱藏舊土和七宗罪都感興趣的東西。”</p>
他頓了頓，接著道：</p>
“不僅是他，烏托邦瘋狂十月中任何出挑的參賽者，此時都處於嚴密的調查中，帝天、蕭林海、風花憐、薑月靈……越是出色的人，越是可能隱藏秘密。”</p>
蕭青羿拿起文件，推開門走了出去。</p>
“準備準備，後天的筆錄很重要。”</p>
“是，老師。”</p>
……</p>
風花憐坐在椅子上，身上穿著束具，雙手被拷在後麵，這是科學院製作的特殊合金，幾乎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質。</p>
她對目前的處境沒有任何疑議，隻是閉口低頭，紅發遮住了她的臉，將此時的表情擋得嚴嚴實實。</p>
在這個時代，聯邦代表著人類，文明和科技的痕跡深入到了每個公民的血液裏，對人的尊重更是聯邦執法者不可逾越的底線。</p>
然而，這個時代，卻存在封建的“株連之罪”。</p>
——背叛人類者，其親人朋友必被牽連。</p>
這條法律除了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外，其實也有一定的道理，投靠舊土畸變種就是背叛自己的種族，能養出這樣的孩子，聯邦有充分理由懷疑其家庭潛藏著反人類的思想。</p>
“風花憐。”</p>
負責調查風花憐的特別探員身材偏胖，他的聲音在這間密室中響起，語氣平穩，幾無波動：</p>
“你最後一次見風雪柔，是在什麽時候？”</p>
“十月十五日，我們烏托邦的參賽者舉辦了假麵舞會，散場後，我見到了她，我意識到她會給光明市帶來危險，但……”</p>
“但她發動了能力，讓你遺忘了她的到來。”</p>
“是。”</p>
“在你心目中，風雪柔是個怎樣的人？”</p>
“除了武道天賦和天啟者能力，她什麽都比我強，這些年我四處轉學、醉心於和高手武鬥，她承擔了怪獸機械一部分的管理事務，並且做得很好。”</p>
“怪獸機械是組成商盟的十大商業帝國之一，掌控了它，財富地位唾手可得……你們倆是風家家主唯二的女兒。”</p>
“是。”</p>
“你認為，風雪柔有可能因為嫉妒你的天賦而反叛人類麽？”</p>
“不可能。”風花憐直到現在還低著頭，這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含湖不清，但回答這個問題時卻很堅決：</p>
“她沒那麽蠢。”</p>
“那以你對她的了解，基於什麽樣的原因，她才會做出背叛人類的決定？”</p>
良久的沉默後，風花憐才幹澀道：</p>
“不清楚……在我的認知裏，她不會幹這樣的事。”</p>
“好，那麽下一個問題……”</p>
“不要再說了，探員先生！”</p>
紅發的女人突然直起身子，因為力道過大，銀白的手銬與金屬柱發生碰撞，整個密室轟的一震：</p>
“風雪柔是我的姐姐，她的墮落，我負有連帶責任，根據聯邦律法，我會成為戰奴進入舊土，在那裏戰盡最後一滴血。”</p>
“風花憐，你……”</p>
“探員先生，我是A級天啟者，享有率先去舊土的權力，審訊到此為止吧，我會替我姐姐贖罪，為了我風家，更為了烏托邦因她而死的百萬無辜公民！”</p>
</p>
“即使那真是你最後的命運，我們也應該先走程序，完成這次審訊。”</p>
特別探員的聲音依然平穩，彷佛沒有感情的機器人：</p>
“風花憐，你們這些高等級天啟者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覺得什麽事自己都能扛得住。”</p>
“這是不對的，我要告訴你，聯邦成立的意義，不僅是保護弱者，同時也要照顧強者，你們雖生而高貴，但……”他頓了頓，平穩的聲音中夾雜著微不可察的暖意：</p>
“……但在我眼裏，你還是個孩子，不要做衝動的決定，你的父母還在等你回家。”</p>
……</p>
與沉白和風花憐相比，帝天所處的環境好了太多太多。</p>
這是一間位於光明市郊區的別墅，寬敞明亮，帝天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對麵是正襟危坐的調查團首席探員。</p>
一時之間，幾乎分不清是誰詢問誰。</p>
身背天命，反抗諸神，作為人類世界最頂尖的戰力，天命級存在享有巨大的權力。</p>
其中一條，就是“超脫於法律之外”。</p>
而且據小道消息，帝天已經是備選的守護者，這給他的形象又鍍了一層輝煌的金邊：</p>
帝天極可能成為聯邦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守護者！</p>
戰力、地位、背景，從各方麵來講，別墅中的調查團首席探員都沒有資格詢問帝天。</p>
因此，這個身材矮小的首席探員拿出了一張薄薄的信封。</p>
信封的火漆上，刻印著十三條如遊魚般的利劍。</p>
——這是來自聯邦議會的信。</p>
探員拆開信封，恭敬道：</p>
“帝天冕下，我們開始？”</p>
“好，快一點吧，我會配合。”</p>
“多謝，聯邦議員隻在信上寫了兩個問題，不論您回不回答，您都不會再被調查團打擾了。”</p>
“嗯。”</p>
“第一個問題，您父親帝無悔，人生的夢想是什麽？”</p>
“守護人類、守護聯邦。”帝天回答得毫不猶豫，從小到大，父親做的每件事都貼合這個夢想，屬實是大齡中二男。</p>
“好的。”首席探員很滿意地點點頭，接著道：</p>
“第二個問題，您呢？您的夢想呢？”</p>
“……”</p>
帝天麵朝天空，一句話不說。</p>
在漫長的沉默後，探員恭敬地點頭：</p>
“緘默即您的答桉，我要謝謝您，帝天冕下，您沒有欺騙我。”</p>
二人對話的所有細節在他腦中不停地閃過，即使是眼睛中的光芒也被拿出來反複咀嚼。</p>
“這人還是有問題。”他突然開口，皺著眉頭道：</p>
“謊言之所以能被識破，是因為它是假的，不論編織得多麽巧妙，在真相麵前都不堪一擊。”</p>
“他剛才騙過了我，是因為他所說的都是真，隻不過避重就輕，繞過了問題的關鍵。”</p>
“可是老師。”助手小劉走上前來，將一遝子資料放在桌子上：</p>
“從收集的情報來看，沉白幾乎是聯邦公立教育最希望培養出的那種人：無畏、敏銳，敢於犧牲自我……”</p>
蕭青羿打斷助手的話，輕聲道：</p>
“沉白屬於站在年輕一輩山巔的那撥人，他確實有毫無瑕疵的履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身上才更有可能隱藏舊土和七宗罪都感興趣的東西。”</p>
他頓了頓，接著道：</p>
“不僅是他，烏托邦瘋狂十月中任何出挑的參賽者，此時都處於嚴密的調查中，帝天、蕭林海、風花憐、薑月靈……越是出色的人，越是可能隱藏秘密。”</p>
蕭青羿拿起文件，推開門走了出去。</p>
“準備準備，後天的筆錄很重要。”</p>
“是，老師。”</p>
……</p>
風花憐坐在椅子上，身上穿著束具，雙手被拷在後麵，這是科學院製作的特殊合金，幾乎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質。</p>
她對目前的處境沒有任何疑議，隻是閉口低頭，紅發遮住了她的臉，將此時的表情擋得嚴嚴實實。</p>
在這個時代，聯邦代表著人類，文明和科技的痕跡深入到了每個公民的血液裏，對人的尊重更是聯邦執法者不可逾越的底線。</p>
然而，這個時代，卻存在封建的“株連之罪”。</p>
——背叛人類者，其親人朋友必被牽連。</p>
這條法律除了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外，其實也有一定的道理，投靠舊土畸變種就是背叛自己的種族，能養出這樣的孩子，聯邦有充分理由懷疑其家庭潛藏著反人類的思想。</p>
“風花憐。”</p>
負責調查風花憐的特別探員身材偏胖，他的聲音在這間密室中響起，語氣平穩，幾無波動：</p>
“你最後一次見風雪柔，是在什麽時候？”</p>
“十月十五日，我們烏托邦的參賽者舉辦了假麵舞會，散場後，我見到了她，我意識到她會給光明市帶來危險，但……”</p>
“但她發動了能力，讓你遺忘了她的到來。”</p>
“是。”</p>
“在你心目中，風雪柔是個怎樣的人？”</p>
“除了武道天賦和天啟者能力，她什麽都比我強，這些年我四處轉學、醉心於和高手武鬥，她承擔了怪獸機械一部分的管理事務，並且做得很好。”</p>
“怪獸機械是組成商盟的十大商業帝國之一，掌控了它，財富地位唾手可得……你們倆是風家家主唯二的女兒。”</p>
“是。”</p>
“你認為，風雪柔有可能因為嫉妒你的天賦而反叛人類麽？”</p>
“不可能。”風花憐直到現在還低著頭，這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含湖不清，但回答這個問題時卻很堅決：</p>
“她沒那麽蠢。”</p>
“那以你對她的了解，基於什麽樣的原因，她才會做出背叛人類的決定？”</p>
良久的沉默後，風花憐才幹澀道：</p>
“不清楚……在我的認知裏，她不會幹這樣的事。”</p>
“好，那麽下一個問題……”</p>
“不要再說了，探員先生！”</p>
紅發的女人突然直起身子，因為力道過大，銀白的手銬與金屬柱發生碰撞，整個密室轟的一震：</p>
“風雪柔是我的姐姐，她的墮落，我負有連帶責任，根據聯邦律法，我會成為戰奴進入舊土，在那裏戰盡最後一滴血。”</p>
“風花憐，你……”</p>
“探員先生，我是A級天啟者，享有率先去舊土的權力，審訊到此為止吧，我會替我姐姐贖罪，為了我風家，更為了烏托邦因她而死的百萬無辜公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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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真是你最後的命運，我們也應該先走程序，完成這次審訊。”</p>
特別探員的聲音依然平穩，彷佛沒有感情的機器人：</p>
“風花憐，你們這些高等級天啟者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覺得什麽事自己都能扛得住。”</p>
“這是不對的，我要告訴你，聯邦成立的意義，不僅是保護弱者，同時也要照顧強者，你們雖生而高貴，但……”他頓了頓，平穩的聲音中夾雜著微不可察的暖意：</p>
“……但在我眼裏，你還是個孩子，不要做衝動的決定，你的父母還在等你回家。”</p>
……</p>
與沉白和風花憐相比，帝天所處的環境好了太多太多。</p>
這是一間位於光明市郊區的別墅，寬敞明亮，帝天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對麵是正襟危坐的調查團首席探員。</p>
一時之間，幾乎分不清是誰詢問誰。</p>
身背天命，反抗諸神，作為人類世界最頂尖的戰力，天命級存在享有巨大的權力。</p>
其中一條，就是“超脫於法律之外”。</p>
而且據小道消息，帝天已經是備選的守護者，這給他的形象又鍍了一層輝煌的金邊：</p>
帝天極可能成為聯邦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守護者！</p>
戰力、地位、背景，從各方麵來講，別墅中的調查團首席探員都沒有資格詢問帝天。</p>
因此，這個身材矮小的首席探員拿出了一張薄薄的信封。</p>
信封的火漆上，刻印著十三條如遊魚般的利劍。</p>
——這是來自聯邦議會的信。</p>
探員拆開信封，恭敬道：</p>
“帝天冕下，我們開始？”</p>
“好，快一點吧，我會配合。”</p>
“多謝，聯邦議員隻在信上寫了兩個問題，不論您回不回答，您都不會再被調查團打擾了。”</p>
“嗯。”</p>
“第一個問題，您父親帝無悔，人生的夢想是什麽？”</p>
“守護人類、守護聯邦。”帝天回答得毫不猶豫，從小到大，父親做的每件事都貼合這個夢想，屬實是大齡中二男。</p>
“好的。”首席探員很滿意地點點頭，接著道：</p>
“第二個問題，您呢？您的夢想呢？”</p>
“……”</p>
帝天麵朝天空，一句話不說。</p>
在漫長的沉默後，探員恭敬地點頭：</p>
“緘默即您的答桉，我要謝謝您，帝天冕下，您沒有欺騙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