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紫煙和秦文韜與不斷上前來問候的士子們招呼,欣童這瞧瞧、那瞅瞅,東奔西跑,玩得可歡。兄妹倆跟在她身後,這趟進皇宮純屬為帶小欣童進來長見識。秦文韜還收到父親的命令,全程跟著妹妹,明是陪同,實為監督。秦少爺心中不願,又無法違逆父親。故一路上沒什麽心思與碰到的士子們交流切磋文才。


    秦紫煙修煉了兩天。她回味著修煉帶來的新奇感覺,她是依蘇佑最後發來的意念包內的方法練習運用神識,很快就能以神識捕捉空氣中的火元素。似乎幾息之間,就將幾次捕捉的弱微火元素聚攏成團了。第二天,她已經能馭使已匯成小團的火元氣周天運行。她不斷按著蘇佑指點的經脈運行線路,讓元氣團經過一個個竅穴,先通過小周天運轉來熟練主要竅穴和經絡,每次火氣團回到紫府後,就感覺自己與火氣團的聯係更緊密了。


    她其時也可以讓族中修士指點自己修煉,但她更願意按蘇佑所教的方法偷偷練習。她記著蘇佑的話,當感覺突破到明神境時才能去嚐試馭控心髒內的火元氣。她是想等解決了心絞痛問題再告訴父親、兄長和族人們。


    想到蘇佑、想到自己下定決心的事,秦紫煙即感覺心髒微微一收,輕微的脹痛又讓她皺起眉頭。她收拾心思,很快舒展開來。隻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心髒的微微絞痛也就時隱時現。


    這是一個帶著荷塘的花園,滿眼翠綠。幾人向她迎麵走來,其中就有那叫林國棟的士子。互相執禮問好一番,林國棟道:“見過文韜先生,紫煙小姐。多日不見,兩位風采更勝!”


    秦紫煙點了點頭,卻沒說話。秦文韜點頭道:“林公子,趙公子,杜公子,蔣公子,你們都來了,想必又有大作吧!”


    林國棟剛要答話,蔣公子蔣世征搶先道:“我等剛碰到張廣瀚兄,他與幾位來自雲澤國的士子在討論雲澤與鑫浩兩國科舉選拔製度的不同及優劣對比,竟然說雲澤的科舉製度完勝我們鑫浩。豈有此理,我們就與他們爭論起來,最後不歡而散。早知道兩位大才子在此,當邀二位再去與他們辯一辯!”他說個不停,不斷批評雲澤這裏不好,那裏落後,喋喋不休......。


    林國棟咳嗽一聲,打斷道:“蔣公子言過其實了,其實兩國科舉各有千秋,說不上誰優誰劣,可互為借鑒。”


    趙公子趙子夫道:“林公子話是不錯,不過那雲澤國士大夫陸錚的公子陸上遊太狂妄了,一味的拔高雲澤,貶低我國,動則抬出雲澤的大儒、大師。又說我鑫浩百年隻出了個箏曲大師,簡直欺人太甚!那張廣瀚言辭反擊乏力,且一味忍讓,著實令人失望。這樣的水平竟能與林公子、李公子並稱鑫浩新三傑,名不符實啊!隻有林公子與紫煙小姐這般才華才能讓趙某佩服,兩位才是鑫浩文壇的金童玉女!”


    杜公子杜勝威立即大聲附和。林國棟偷望秦紫煙,麵有希冀。他卻失望了,秦紫煙似沒有聽到般,麵色平靜。


    一聲稚嫩清脆的聲音響起,“你們誰叫金童?我的名字叫欣童,我們都有一個童字耶!不過你們都這麽大人了,怎麽還叫金童,好不羞呀!”


    所有人差點暈倒,秦紫煙看著欣童一臉天真狀的可愛麵頰,知道她是故意搞怪,也樂於見她插科打諢。幾位公子都麵有尷尬,林國棟則露出微笑,還彬彬有禮地誇讚欣童長得真可愛。


    又一人聲傳至:“欣童小妹妹說的好,這麽大了還自稱金童,好不知羞。”


    欣童一見來人,就撅嘴道:“誰是你的小妹妹,你也好不羞!”


    林國棟聽到來人話語,麵色就一變,待聽到欣童的話,又恢複原狀,看往說話之人。


    杜公子杜勝威道:“我當是誰,原來雲侍衛長!不過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你的文才能勝過林公子?”


    來人正是雲蠶,他雙手負於身後,姿態瀟灑,霎息間已行至。說道:“林公子的文才之盛我沒有見識過,不過麵皮之厚今天到是見到了!你們幾人在這自誇自讚,怎麽不見你們懟贏雲澤士子!”


    林國棟湧起怒火,但當著秦紫煙麵不好發作,遂冷哼一聲道:“常聞五皇子才高八鬥,博古通今。可惜他身邊的侍衛長確如此粗鄙不文,在下真為五皇子殿下感到難堪啊。”


    雲蠶麵色一冷,又露出笑容道:“雲某鞍前馬後護衛殿下安全,一身功夫多少還有些作用,不似你隻會耍嘴皮子功夫。”


    “你!”林國棟手中玉扇“啪”地收攏,指著雲蠶道:“我不和你這個莽夫爭辯,個人匹夫之勇於國家社稷不值一文!”


    雲蠶回敬道:“等有朝一日林公子能為國家社稷獻計獻策時,再來炫耀你的才華吧。”


    他轉向秦紫煙,背在身後的手遞前,手中竟有兩朵帶莖白蓮花,正含苞待放。他遞給秦紫煙道:“祝紫煙小姐清麗如蓮,春顏永駐。” 另一手中又變魔術般出現兩顆蓮蓬,遞給欣童道:“來,欣童小妹妹,這是蓮篷哦,剝開裏麵有蓮子,這很好吃的,你沒有吃過吧?”


    欣童眼睛閃亮盯著蓮篷,似乎有點心動,但還是搖了搖頭,將一雙小手收到身後,好像怕手會忍不住自己伸出去接過蓮篷似的。


    秦紫煙也沒有去接蓮花,而是秀眉微蹙道:“雲侍衛長的好意心領了。世間哪有永駐的青春顏容,而且離開了水塘的蓮花如何存活?還沒有盛開就要敗了,可惜了這兩枝花骨朵兒。雲侍衛長可知,這蓮花本是夏季才能生長的花植,宮中木植管理人花了多大的心血才能讓它們在湖塘遍開,你摘了下來太可惜了。”


    她再環顧眾人道:“你們知道這荷塘每天開放多少朵荷花嗎?”


    四周人茫然搖頭,即使自認才華出眾的林國棟也沒有出聲。


    秦紫煙極目周邊的荷池,柔聲道:“在一個花池中,到荷花開放的季節,第一日隻綻開很少的一部分,第二日開放的數量是第一日的兩倍,之後每過一日,荷花都會以前一日兩倍的數量綻放!”


    原來如此,林國棟沒有多少沮喪,隻認為這是女子愛花,又比男子更善於觀察。當然他對秦紫煙的博學也是甚為佩服,極為愛慕。秦紫煙的美貌與才華冠蓋帝都,無數仰慕她的人也隻會將心思收藏心底,少有敢向她直麵表露愛慕之情的人。林國棟、雲蠶敢於追求她,足見他們自信心強,自我感覺極好。


    雲蠶並沒有因為秦紫煙不接他的花而失望,反而欣然受教,笑道:“原來荷花的開放還有這樣的規律,紫煙小姐所言有理,那雲某就再把它種回去,讓它靜靜開花吧!”


    林國棟見秦紫煙沒有接過蓮花,心裏一鬆。這時逮到機會,哈哈笑道:“這已經采摘下來的蓮花,種回去如何還能生長?雲侍衛長太沒有常識了。”


    雲蠶斜睨他一眼道:“是嗎?那我就讓林才子開下眼界!” 他猛地躍起,身子一閃已飛臨水塘上空,且緩慢落向湖麵,隨著他的下落,塘水先是往下凹陷,然後向兩邊分開。


    林國棟等就麵色凝重。他們看出湖水是受壓力而排開,才想起雲蠶是水係修士,不由擔心起來。塘邊水深隻有不到一人高,已排開一條裂縫,露出湖底,雲蠶雙足踏於泥上,卻沒有陷入其中。他飛快將兩朵莖長尺許的蓮花插入泥中突出來的一截藕尖頭上,片刻後再一躍而出。


    壓力一去,裂縫自動合攏,水麵恢複原狀,也將含苞未放的蓮花朵兒淹沒掉。


    雲蠶落回原地,負手靜立,一去一回瀟灑從容。眾人都深深看了雲蠶一眼,才目注水麵,可隱約看到水下的那兩枝蓮花朵兒。


    林國棟等人也想故作淡定,試圖與秦氏兄妹說話,聊些文章詩詞。隻是當他們不經意瞟到一旁的雲蠶,就會下意識望往水塘。時間推移,大家都顯得心不在焉,話題有一句沒一句,明顯受到雲蠶那套漂亮動作的影響,他們雖不相信雲蠶能將蓮花再種回去,但觀雲蠶麵含微笑,一幅老神在在樣子,他們心裏總有些陰影。


    驀地,蔣世征瞪大眼睛看著水麵,林國棟一驚,忙看過去。就見那兩朵花骨朵兒刺破水麵,竟然在兩刻鍾時間就長出了水麵。


    一隻蜻蜓恰巧飛到其中一朵蓮上。更讓他們震驚的景象發生了,兩朵蓮花張開了點,雖未完全盛開,但也再不是花骨朵兒,已是含苞半方!蜻蜓受驚飛起,再落到另一朵蓮花頭上。


    斷蓮重生,荷花再開!


    秦文韜很是驚訝,秦紫煙也震驚於雲蠶水元氣令人驚歎的神奇功效。她開始修煉,已隱隱明白雲蠶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的所學知識,也讓她知道他的手法固然驚奇,但隻有臨時效應,並非已成功接活了藕花,花朵最終還是會枯萎。她冰雪聰慧又極有修養,並沒有想要出聲指正他。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雲侍衛長好手段!” 一道男聲適時響起,聲音一息間由遠及近。


    秦紫煙先是露出欣喜色,忽又斂起。小欣童已大叫“蘇佑哥哥!” 飛奔向他,並跳起。嚇得蘇佑一閃將她抱住,生怕她摔倒。秦文韜,紫煙先是嚇了一跳,見狀鬆了口氣。


    秦文韜目光灼灼,內有驚異之色,念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好詩啊,寥寥兩句即勾畫出一幅動態的荷塘景象,生動傳神,活靈活現。尤其是寓意新穎,發人深思,讓秦某也有不少領悟。”


    他一句未讚剛剛雲蠶的表現,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這兩句詩上來。


    眾公子也緩過神來,重複念了幾遍這兩句詩,才大叫好詩,他們巴不得有人搶了不可一世的雲蠶的風頭。


    隻有林國棟麵色凝重盯著手抱欣童緩步走來的挺拔清俊男子,感到此人給自己的壓力猶在雲蠶之上。他自認相貌豐神如玉,且文采出眾,才信心滿滿敢追求秦紫煙。此時麵對來人,竟有些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他生出巨大的壓迫感,也激起了強烈的敵意。


    來者當然是蘇佑!


    雲蠶麵色陰沉,再難保持瀟灑自如狀。他感覺自己剛才的表現好像是在配合蘇佑表演一樣,全是為他做了嫁衣。又想到從認識此子以來,短短時間,此子已一鳴驚人,不正是應了“小荷已露尖尖角”?


    他心中生起恨意,麵色更是陰鬱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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