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蕊父母臨時有事,隻能晏卿和以舒送她去機場。


    一路上,晏蕊靠著以舒肩膀抽泣,她抱怨著駕駛員是個大壞蛋,非得把她送回去。


    嘴上動著還不出氣,腳還踢著駕駛座。


    以舒歪頭去看駕駛員的表情,如她所料,晏司機沒有表情。


    到停車場,晏卿從後備箱拎出行李箱,這才去開後座的門。


    後座的兩人無動於衷,主要以舒想動也動不了。


    晏蕊像袋鼠一樣掛她身上不讓她下車。


    她無奈,安撫地拍了拍晏蕊的後背,哄道:“小蕊乖,你回去好好上學,下次你回來我帶你去把南榆的美食吃遍,好玩的全玩遍。”


    身上的“袋鼠”還是不動,反而將她摟更緊。


    她沒辦法,又從就業、社會大趨勢、個人理想等等各角度來闡述讀書的意義,以求說服不想上學的晏蕊。


    小袋鼠還是一動不動,反而又開始抽泣起來。


    這簡直就跟昨天一本正經的分析他們為什麽是假夫妻的女孩判若兩人。


    以舒手慌腳亂,絞盡腦針在想安慰說服的話語。


    突然一路不吭聲的晏卿冷語問道:“需要我打電話讓江同學來勸你嗎?”


    話音才落,晏蕊立刻從以舒身上下來,迅速下車拎起行李箱朝機場大廳走去。


    背影極其堅決,仿佛永世都不回南榆了。


    以舒跟著下車,打算追上去,卻被身後的人拉住手臂。


    晏卿:“她有腳,自己會走。”


    以舒站穩,從他手中掙脫開來:“你放心她一個人進去機場?”


    晏卿反問:“接下來她一個人坐飛機飛十二個小時才能到家,我也要陪嗎?”


    以舒點頭,覺得沒什麽問題,反而疑惑:“你不送她到墨爾本?”


    “理由?”


    “她是你妹妹。”


    出乎意料的答案。


    晏卿笑了笑,“是,她是我妹妹。但她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再過兩年即將成年,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獨立處理問題的能力是必須擁有的。”


    以舒忽然拔高聲音,反駁他的說法:“這跟獨立處理問題的能力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擔心她的安全問題。你不送我送!”


    來來往往拉著行李箱趕飛機的人,聽聞爭吵聲都忍不住側目。


    晏卿忽然嚴肅起來:“以舒,優秀的品質絕非一朝一夕培養,你一意孤行也絕非好事。再者,你問過小蕊的想法嗎?她需不需要我們送。”


    以舒抬頭,用質問的語氣:“那你問過嗎?”


    晏卿盯著她充滿質疑和抱怨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問過。她說她一個人可以。”


    以舒欲言又止,再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而她也不清楚此刻的自己為什麽咄咄逼人。


    又為何因為一個小問題暴跳如雷,還與他在公眾場合爭的麵紅耳赤。


    直到夜晚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白柳梅沒有詢問過她的想法,便把同學送的生日禮物丟進垃圾桶。


    她哭著問母親為什麽要丟。


    白柳梅正在切菜,隻當她鬧脾氣:“不要跟沒爹沒媽的孩子一起玩,再說了,送的什麽破毛絨玩具,一看就不是我女兒會喜歡的禮物。”


    她哭的更大聲,白柳梅不耐煩,用了力氣將菜刀坎在砧板上:“哭什麽哭,趕快寫作業!”


    以舒從夢裏驚醒,呼吸急促。


    那不是夢,是真真切切發生在她讀高中的事情。


    今天和晏卿爭吵的她,好像母親附體。


    母親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凡是偏離她的軌道,她總以死相逼。


    以一種愚蠢可笑甚至無知的方式,求得家人順從。


    皎潔的月光撒在靠窗的木櫃子上,上麵放著五六個可愛的公仔。


    她盯著看了許久。


    很多事情即使意識到朝著反麵發展,想立刻糾正也是很難。


    不想重蹈覆轍,但一次又一次無意識地發生。


    溺在海底很久,她試著往上遊,可怎麽也不見天日。


    哪怕用盡力氣爬上來,又好像進入到四周都是牆的封閉空間。


    她完全動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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