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芸和趙雅兒的閨中密語,黃羽當然不可能知道,雲秀既然醒來,他也鬆了口氣,雖然接下來每天還得按時去給她以真氣調和身體,至少不必憂心他何時醒來,閑暇時候,他也總算有些時間去拜訪忘憂村其他五位大佬。


    書生和丹青是焦不離孟,不過自從他倆前段時日遭了賊之後,就找花癡弄了些能防飛賊的花草養在附近,寧可自己麻煩一些,也得保證珍藏不出問題。


    這就導致黃羽和他們相處幾天,筆墨丹青的手藝沒學多少,養花的本事倒是懂了許多,當真令人啼笑皆非。


    除了他們之外,仙音那裏黃羽隻是拜訪了一下便沒再多打擾,想學琴曲的話,趙雅兒便能教他,而且表妹想必非常樂意,說起收獲最多的,反倒是棋叟和老酒鬼,一個棋中聖手暗器大佬,一個好酒如命拳法驚人。


    雖說看家本領因為時日太短沒能學到一招半式,但這兩位都性情直率,經驗指點都沒什麽藏私的,讓黃羽多了不少心得。


    前後待了旬月時間,雲秀終於可以下床正常行走,考慮到莊府中反正也沒什麽事情,不如就留她在忘憂村繼續養傷,待身體好些也能為神醫父女幫一把手,畢竟馬上就是附近山民來向父女二人求醫的日子,之後他們又要外出行醫,事情太多也忙不過來。


    來時三個人,走的時候就黃羽一個人,趙雅兒想回洛陽隨時都可以,也就犯不著必須一起回去。


    等黃羽回了洛陽城,先去莊府見了老夫人省得她掛心,接著就去了青城醫館,想要看看自己一個月不在都有沒有懈怠,卻沒料到進了醫館還沒一盞茶的時間,就讓他得知了一個又驚又怒的消息。


    哢嚓!


    實木製成的八仙桌雖然不算精美,但卻非常結實耐用,然而黃羽含怒之下一掌拍下,驚人掌力將桌子頓時震成數塊,伴隨著他的低聲咆哮:“黑風寨好大的膽子!給他們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敢對我青城派的人下手!”


    被他委任管理其他弟子,視為心腹的江天嶽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悲聲道:“大師兄!陳羽飛、王承君二位師弟,以及其他幾個記名弟子,一個都沒回來……還有師門那邊派出的想要護送貨物支援我們的幾位記名弟子,隻有兩個人重傷回到門中,掌門師伯和紫陽子師叔帶著人去討個說法,卻被那幫狗賊圍攻不得不退走。”


    “弟兄們都等著你回來……幾位師弟的仇,不能不報啊!”


    江天嶽聲淚齊下,黃羽也是心中又怒又悲,本來是平平常常的一次運貨,幾個跟隨他下山的青城弟子回山報信,順便加運一批新的師門特產來洛陽補充倉儲,卻沒料到黑風寨派人圍攻了青城派的車隊,押運弟子幾乎一個沒留,連貨物都被一把火燒了!


    “他·媽·的黑風寨……”黃羽雙眼冒火,一個字一個字從口中迸出:“殺人焚貨,寸草不留……這不是打劫,這是故意打我們的臉!”


    江天嶽憤然道:“他們就不怕我們報複嗎?!”


    黃羽牙關緊咬恨聲道:“黑風寨這幾年在江湖上名聲越來越大,這是不甘心當個綠林豪傑,想拿我們立威好在江湖上揚名,各大門派中,除了我們青城,就隻有天山最弱了,但是天山遠在西域……好得很,好得很啊!”


    江天嶽跪在地上挪到黃羽跟前,又是期待又是緊張道:“大師兄,那我們……”


    黃羽冷笑了幾聲:“殺我門人,拿我們立威……焦家兄弟的如意算盤打得真響,既然你們找死,我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他看了一眼江天嶽,冷聲道:“你留在洛陽,安撫好其他弟子,我一會給你張單子,你把上麵的東西在一天內備齊,明天我帶上石頭就出去一趟。”


    江天嶽愣了一下,憤然道:“大師兄!怎麽可以隻有你們兩個去,我們都要去!”


    “廢什麽話!”黃羽斥道:“青城醫館開張不到一個月,好不容易站住腳就要關門大吉嗎?而且黑風寨名聲吹得響亮,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我和石頭已經足夠了,七日之內我就會趕回來,你們守好這片基業!”


    “……是,是!”江天嶽低頭應下。


    ……


    陰山黑風寨,千裏喪人膽。


    江湖上的名聲,大部分都是吹出來的,千年古刹如少林寺,挖一挖也能發現其實興盛時間並沒有那麽長,更何況還有諸如和尚追討九千萬門票錢被趙家懟回去的消息……


    黑風寨的名聲,也有一半是吹出來的。


    但是既然隻有一半是吹的,自然也有一半是真的,不說在寨子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白使者,隻是兩位寨主焦家兄弟,就是難對付的滾刀肉、銅豌豆,如同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搬走又讓人惡心。


    焦大暴躁蠻橫狂妄又極其護短,焦小殘暴愚蠢魯莽又目空一切,這兩兄弟能活下去並且讓黑風寨越來越興盛,不得不說很有些運氣的成分。


    尤其是陰山地處西北,附近並無什麽江湖大派,這也就讓兄弟二人更為驕狂,直到他們認為黑風寨已經足以和少林武當並列,於是決定對青城派下手。


    黑風寨山門處,四個嘍囉正守在山門百無聊賴的胡吹大氣。


    “這看大門的活,真他娘的沒什麽意思,連酒都沒有。”


    “廢話,敢在看門時候喝酒,你不怕小當家的擰下你的腦袋?”


    “嘿嘿,說起小當家的,上次咱們滅了那什麽張家,小當家的把他家的那個女兒賜給我了,那手感,那身段,嘖嘖……”


    “媽的,你小子真他娘的命好,小當家的隻愛殺人不愛女人,怎麽我就沒趕上這好事,那女人呢?”


    “那個……我就玩了幾天,後來大當家的要招待客人,那女人就被送去廚房了……”


    “……浪費,浪費啊!那張家不是一百多口人嗎?沒別的女人了?”


    “嘿,那一百多口當天就殺了七十多個,剩下的都被兄弟們拿去享用了,帶回山的就沒幾個。”


    四人互相吹的正嗨,一個破鑼嗓子高聲道:“你們四個混球,吃飯了!”


    四人中的一個扭頭就罵:“你姥姥的,今天吃什麽?”


    樓下那廝將頭一縮,提著手裏的食盒道:“還是平時的菜色,不過今天兄弟們從山下劫了一車好酒,大當家的吩咐所有值守兄弟都有份,算你們走運!”


    “嘿!真是奇了!”四人中的另一個將嘴一咧,露出滿口參差不齊的黃牙:“還有不要命的敢從我們這借道?這不是找死嗎?”


    送餐的人一聳肩:“誰知道,押車的見風快都跑了,打獵的兄弟就殺了兩個,我說你們吃不吃?不吃我就拿走了!”


    “吃吃吃!你姥姥的,敢不讓老子吃飯,老子肛了你!”


    四個嘍囉急忙忙衝下樓去,拿過來自己的午飯,其中果然還有一小壇子酒水,打開泥封一股子酒香直往鼻子裏鑽,四個人也不要酒盅,就一人湊上去喝上一口,美滋滋的吧嗒著嘴。


    送餐的嘍囉看著眼饞,老想往四人身邊湊,其中一個斜著瞥了他一眼,一抬手將酒壇遞了過去:“想喝吧?來一口!平時也得虧你天天給哥幾個送飯。”


    送餐的樂嗬嗬接過來酒壇,喝了一口才道:“嘶——好喝!嘿嘿嘿,謝謝四位哥哥,兄弟我回頭還給你們送餐!”


    一壇酒水本就沒多少,又是四個人分很快就喝了個幹淨,一群強盜自然沒什麽講究,飯菜也都很快吃完,等吃飽了打個飽嗝,其中一個突然道:“我怎麽,怎麽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


    其他人看著他,突然麵色一變:“你,你的鼻子……流血了?”


    最先說話的這個愣了下,伸手在鼻子下抹了一把,再拿起一看,竟然滿手都是血,他驚道:“誒,我怎麽沒感覺疼啊,我沒感覺……我……”


    砰的一聲,這廝話都還沒說完,就一頭栽倒在地,眼看沒了聲息。


    “怎麽回事?!這是……怎……”


    驟生變故,四個看守山門的嘍囉剩下三人還來不及做些什麽,就也一個一個的倒地而死,隻留下送餐的那個人如同大白天見了鬼一樣,眼看著剛剛還在吆五喝六吹逼的四個人突然成了一地死屍,他猛地跳起來,驚叫道:“大當家的,當家的們,有毒!有毒……啊……有……”


    他往後狂奔想要跑回總堂,然而沒跑出幾步,就腿一軟摔倒在地,鼻子裏溫溫熱熱的,將手一抹,竟然也全都是血,彌留之際,他喃喃道:“酒裏麵……有毒……”


    黑風寨這個時間,正是開飯的時候,如此的一幕,在山寨各處都能見到,而在總堂中,焦家兄弟一樣滿臉是血,但他們遠比嘍囉強盛,還能苦苦支撐,凶神惡煞的焦大悲憤道:“是誰?!是誰害我們兄弟?!我要扒下他的皮,生吞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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