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統領,白止……”


    墨淵低聲呢喃,他蒼白的麵色透著不正常的殷紅。


    一陣咳嗽之後,他抬眼望向白止,神色帶著三分戒備,道:“我沒有聽說過你,也與你素不相識。”


    石猛向前一步,向墨淵介紹道:“白止統領月餘前才新入墨家,你自然是不曾聽過他的大名。”


    “來找我做什麽?”


    墨淵的話毫不客氣,對於冒昧登門的白止二人,他沒有任何好感。


    任何影響他研究機關術的,他都沒有好臉色。


    白止星眸蘊彩,讚許的打量著墨淵。


    雖然此人話裏話外都是趕人的意思,但這副賣相卻頗有些瘋狂科學家的意味。


    收回目光,白止直視墨淵,正色道“止初入墨家,聽聞先生曾是墨家機關術的第一天才,心中欽慕不已。


    今日特來上門拜會一番,請先生原諒在下冒昧的行為。”


    “拜會我?”


    墨淵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一手指著白止,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你來拜會我一個被趕出師門的殘廢?”


    一旁,石猛虎目一瞪,眼裏湧現凶厲之氣。


    他暗嗬一聲“如此醃臢貨色,安敢手指白止大人”?就欲上前教訓一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白止被他嘲笑,仍麵不改色。


    他一手攔住石猛,俊逸麵龐上露出淺淺笑容,道:“若不是你被趕出師門,我還不來找你呢。”


    一語畢,場中頓時為之一靜!


    石猛掏掏耳朵,瞪著大眼睛瞧向白止,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對側,墨淵瞬間止住笑容,他佝僂瘦小的身子頓了頓。


    蒼白麵容上,一雙眼睛圓睜。


    半晌,墨淵凝聲道:“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特意找一個被逐出師門的弟子,其中蘊含的意味,可謂複雜。


    墨淵石猛心中都湧現一個不好的猜測,庭院裏,頓時氣氛凝滯。


    石猛舔了舔嘴唇,幹澀道:“白止大人……”


    “嗬嗬”,


    白止環視二人,略略打量二人神色,突然輕笑出聲。


    他姿顏絕世,溫煦一笑時猶如春風拂麵,瞬間化解了場中凝滯的氣氛。


    拍一拍石猛的肩膀,白止向著墨淵輕聲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墨淵先生。”


    墨淵深深凝視一眼白止,讓開一側房門,道:“請。”


    入得屋來,白止也不嫌棄房間淩亂,他尋一空處就自顧自坐下,向擺擺手道:“墨淵先生,過來坐。”


    墨淵嘴角抽了抽,道:“這裏是我家吧,統領大人。”


    “是你家就放鬆點嘛,別整的緊張兮兮的。”


    白止姿態慵懶,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樣,絲毫不顧忌墨淵不滿的目光。


    “冒昧登門,又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你這個家夥到底要幹什麽?”


    話裏話外,墨淵的語氣裏充滿了對白止的警惕和懷疑。


    白止挑了挑眉,看著墨淵,道:“我來找你,是為了合作。”


    “不要再開玩笑了”,墨淵雙掌一拍桌子,神色暴躁,他沉聲道:“我隻是個被逐的弟子,一個躲在深山的爛人,我們之間能有什麽可合作的?”


    眉峰輕蹙,白止星眸微轉,輕聲道:“一個爛人?你這麽稱呼自己,所以你是認命了嗎?”


    “磨磨唧唧,你到底要幹什麽?沒有事就不要來打擾我。”


    “嗬嗬”,


    白止失笑,他移開目光,興致缺缺道:“我還以為昔日的墨家機關術第一天才,是個有著崇高理想的有誌青年,不曾想你隻是個自怨自艾的爛人,真是浪費時間。”


    語罷,他起身欲走,直往門外而去。


    “站住,”


    墨淵背對白止,沉凝出聲:“你到底什麽意思?”


    白止止住步伐,側身輕道:“我的意思是,在墨家,隻有我才能支持你的夢想。”


    “我的夢想?看起來你似乎對我很了解?”


    白止舒爾輕笑:“能被班大師這種老好人逐出師門,屋簷下又堆滿了青銅,你想做什麽,難道很難猜到嗎?”


    墨淵狹長的眸子微眯,緩緩道:“我的夢想與墨家理念相悖,你為什麽願意支持我?”


    墨家號稱兼愛非攻,從不研究殺人的機關器械,甚至連機關獸材料都隻用木石來鑄造。


    而墨淵身為曾今的墨家機關術第一天才,卻因為從小的不幸遭遇,矢誌打造追求殺傷力的機關獸。


    他的偏執和瘋狂,與墨家的傳統理念幾乎針鋒相對,也讓一項視之為驕傲的班大師對墨淵徹底失望,不得不忍著心痛將其逐出師門。


    對白止的話,他保持懷疑。


    白止頓了頓,他一雙星眸分外明亮,向著墨淵吐出一句話:“我一直以為,手裏有劍不用和手中無劍是兩碼事。


    大威力的機關獸可以不用,但絕對不能沒有,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墨淵聞言神色一動,他眸間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被認同的歡喜,卻仍保持著警惕:“你半途而入墨家,卻又敢冒著違背墨家規矩的風險幫助我,我很難不懷疑你的目的。”


    白止澹澹一笑,他並指攏過額間發絲,朗聲道:“時代風雲變幻,曆來循規蹈矩者死,順應大勢者王。我不過是做了我們這一代人應該做的選擇,你以為呢?”


    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


    墨家一味的固守祖宗規矩,最終的下場就是在時代的大勢裏被碾成齏粉,徹底消亡。


    白止欣賞墨家理念的崇高和弟子的悲壯,但他絕不是聖母,也不會在這個兵戈四起的時代抱著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理念。


    而墨淵,就是他改變墨家的第一步棋。


    白止抱胸而立,靜等墨淵答複。


    半晌,墨淵抬頭。


    他眸間透著一股瘋狂的血色,蒼白的臉上浮現堅定神色,道:“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但不得不承認,我似乎被你說服了。”


    鬱鬱寡居於這陋室之中,墨淵的夢想永無實現之日。


    若能得白止的支持,他願意冒險一試。


    成功了嗎?


    白止星眸漾開喜意,他在墨家的基本班底,成了啊。


    “那我們,合作愉快。”


    白止伸出大手,墨淵猶豫片刻,亦伸手握住白止。


    這一刻,機關城風雲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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