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西下。


    應天城中。


    一個少年立身在一座不過千丈高的小山上,正在打一套拳法,一絲不苟,臉上汗水不斷留下,他卻視若未見。


    少年的相貌頗為清秀,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洗的有些泛白的青衫,一套在整個大陸上傳的最廣,最為基本的鍛體拳打的虎虎生風。


    而在其周圍,除了些花草樹木外,有著大量的碎石,碎石有大有小,有新有舊。


    有的碎石隻有幾十斤,而有的足足千多斤;有的碎石塊上碎裂的痕跡還是嶄新的,一看就知是剛剛被人弄碎不久,而有的卻零零碎碎布著歲月的紋路,經曆了數年的風吹日曬。


    一遍又一遍的打著他手裏的拳法,少年頗為明亮的雙眸中沒有絲毫不耐,顯然很耐得住寂寞。


    足足半晌後,少年才停止了重複,沒有絲毫征兆,馬步穩紮,運足力氣,猛然間一拳轟向旁邊的一塊比少年還要高大的石頭。石頭沒什麽事,少年轟向石頭的四節手指節卻在霎那間變為紫青色,鮮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流出。


    少年眉頭微皺,顯然一拳轟出後,十指連心,他也感覺到了不輕的疼痛之感。不過除此之外,他沒其他的反應了,保持出拳的姿勢不動,靜靜的盯著眼前比他還高大的石頭,默默無語。


    一點兒也不關心自己手上的傷勢,像是習以為常。


    大約兩三秒後,突然“哢”的一聲響起,打破了沉寂,一道裂紋出現在石頭上麵。


    隨著時間的流逝,裂紋越來越大,裂紋越來越多,最後整個石頭在“轟”的一聲中四分五裂,分為無數塊散了開來,有大有小。


    環顧周圍諸多的碎石塊,很顯然,就是這個身著平凡的少年照成的,而且不是一天兩天,隻有長年累月才會造成如此效果。


    望了望天色,此時已經夕陽西下,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暉也將要沉寂在地平線以下。


    “又是時候要回去了。”少年有些惆悵道,語氣中帶著時光為何過得如此快的味道。


    少年也不猶豫,直接扭頭向山下飛奔而去,不過是半盞茶時間,便到了山下。然後直向西,過了幾座山,經過幾條河,還有一些田園人家,來到一處比較破落的地界。


    這裏有著百多戶人家,每家都有一處院落,不大,長大都不超過十丈,寬也就七八丈左右,顯得很是讓人施展不開。


    “盤家娃子,回來了。”一個婦女在自己家門口一手拿著一把菜刀,另一隻手捏著一隻百多斤肥雞的兩翅膀,正準備殺雞,望見少年的身影,連忙笑著打招呼。


    “李嬸好。”少年回應道。


    “盤小子,又是打拳回來了?”一位剛剛從鄰居家出來,滿嘴胡子的大叔問道。


    “對。”少年笑著點頭:“王叔好。”


    “盤哥好!”幾個少年正在愉快的互相打鬥,見到少年走近,連忙打招呼。


    “好。”少年回應道。


    ……


    到了這裏後,少年的速度慢了下來,不時相遇一兩個熟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熱情的和少年打招呼,少年也一一回應。


    不過少年沒有停止腳步,答應一聲就接著往前走去,其他人也絲毫不以為意,顯然已經習慣了。


    待少年離去後,其他人大都該幹嘛幹嘛,隻有少數扭著自家孩子的耳朵,教訓道:“小兔崽子,你看看人家,年紀還沒你大,修為就遠遠超過你了。而且兩年前更是考上了應天學院,你說你就不能向人家學習,少讓我操點心嗎?”


    “誒喲,老爹,你輕點。那可是應天學院啊!豈能是我這個廢材妄想的嗎?”被扭住耳朵的少年大叫,一臉委屈狀:“盤哥天資卓越,修煉一年至少頂我三年,你說怎麽能和人家相提並論?就算是練死我也不行啊!”


    “哼!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你平時練武時不會努力點兒嗎?一天十二個時辰,你說說你有沒有十個時辰在練武識文?天賦不如人家,努力程度也隻有人家的零頭,你要是真能和人家相提並論,才是老天爺瞎了眼。”


    ……


    三拐四拐,少年最後在一座小院門前停下,比起周圍的院子,這個小院不大也不小,隻不過比起其他院子多了許多灰塵,院子內外都生了許多雜草,一看就知常年未曾清理。


    也不知院子的主人是懶還是怎麽回事。


    輕輕的推開門,少年的手立馬布滿灰塵,不過他也不在意。裏麵的布局很簡單,三個房屋,正對大門一個,左右各一個。


    正對門的那個房屋比其他兩個房屋大些,門正開著,從少年站立的位置便可以看到裏麵的景象——一張桌子,數把椅子,桌子上的幾個丹藥瓶,正堂前供奉的一張畫像和其前麵的一個香爐,外加一個堆滿書籍的書桌,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


    其餘兩個房屋更是簡單,左邊一個是用來睡覺的,右邊一個是廚房,除了一些必備品外什麽都沒有,簡樸到極致。


    隻不過睡覺的那個房屋的門好似有些年月沒有動過了。


    院落內除了三個房屋外,便沒有什麽其他值得關注的建築了,三個房屋的占地麵積都很小,合起來也隻有整個院落的十分之一不到。


    “早晚有一天,我要換個大的房子,有一個大大的庭院。別的不說,至少夠我練武才行。”望著眼前狹小的庭院,少年心中立下了一個誌向。


    少年是個棄嬰,今年十四歲有餘,自小被一對老夫婦收養,起名叫做盤易。


    盤自然是姓,易者,容易也,那對老夫婦深知人生多艱,更何況他們已經年老,兩百多歲高齡,時日無多,於是就帶著希望這個孩子以後的日子能容易點兒的期盼,給盤易起了這個名字。


    數年前收養盤易的那對老夫婦接連去世,就變成了他自己一個人過。


    好在盤易資質不俗,在練武方麵頗有成就,在兩年前更是考上應天城第一學院——應天學院,這些年倒也磕磕絆絆的過來了。


    盤易簡單的做了一份晚飯——用最為粗糙的黃靈米外加外加一份簡單的菜肴。


    望著眼前散發著稀薄靈氣的米飯,盤易雙眼有些呆滯,神遊天外。聽說大戶人家吃的都是上等的玉靈米,一份米飯裏麵能含有五成甚至六成的靈氣,而他眼前的黃靈米隻有一成左右,對修為的促進作用十分有限。


    至於真正的權貴人家,每頓服用的都是靈丹,更不是盤易眼前粗糙的米飯能夠相提並論。


    “以後,我要天天吃玉靈米!偶爾也要嚐嚐靈丹是什麽味的!”


    盤易在心中又立下一個誌向。


    神遊天外不過三兩分鍾,盤易便回過神來,他能用來浪費的時間很少,必須要抓緊每一刻每一息,否則……


    盤易想想後果,便精神抖擻,全力應對他嘴裏的黃靈米。


    三口兩口吃完飯,盤易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來到庭院的一處空地,此時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暉也沒有了,不過在空地的四周盤易養了幾株熒光草,散發著有些微弱的光,借此還是能夠看清的。


    從懷中取出一本書冊,外皮上書《本草綱目》四字。其上的墨跡還沒幹,盤易也不多理會,翻到做有標記的那一頁,便開始默記……


    夜色寂靜,除了偶爾有一些小動物的叫聲外,便沒有其他的聲響了,隻有天空中的那朵孤月漸漸升起,越來越高。


    月光照在盤易身上,外加周圍的熒光草的光亮,在周圍形成了數十道影子,像是在陪伴著盤易,要與他一起渡過這漫漫長夜。


    ……


    漸漸的,已經是月上中天了,盤易的頭想要倒下,想要和一直陪伴著他,不離不棄的影子來個親密接觸。


    “已經這麽晚了?”


    在一次與手裏的書冊來個親密接觸後,盤易抬起頭,揉了揉想要合在一起的雙眼,望了望月色,心懷感慨。


    不過他沒有起身睡覺,而是回到最大的那個屋子,向著那幾瓶丹藥而去。


    輕車熟路的抓住一個丹藥瓶,瓶身上寫著“醒神丹”三字,盤易心神一顫,瓶子很輕。


    不過他也沒多管,從中倒出一枚丹藥,直接倒入嘴裏。


    丹藥一入肚,一股清流便流遍盤易全身,盤易隻覺得自己一天的勞累便隨之而去,手上的傷勢也直接結疤,然後疤痕褪去,露出完好的新肉,而原先的疲憊也煙消雲散,精神的不能再精神,像是已經睡了一個好覺似的。


    “果然是好丹藥啊!可惜就是太貴了。”盤易感慨道。


    將丹藥放了回去,盤易便又回到熒光草處,繼續看他的《本草綱目》。


    隻不過他沒注意,或者故意沒注意的是,取出一枚醒神丹後,丹藥瓶的重量更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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