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碎石飛濺,灰塵蕩起,伴隨著濃烈的血腥氣,任小梟艱難的睜開眼,恍惚了好一會,眼前才沒了重影。


    “大人,您終於醒了!“


    幾個麵色慘白的小太監踉蹌的湊了過來。


    “霸拳…“


    任小梟隻覺全身氣血潰散,氣若遊絲,看著眼前幾個蠢貨,終於是忍不住了:


    “你,你們就不知道把我挖出來?!“


    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任小梟幾乎昏厥過去,一幹身受重傷的東廠高手這才艱難的搬移巨石,將他抬了出來。


    傷,太重了。


    不止是任小梟,除卻見勢不妙溜走的,在場人人重傷。。


    “他似乎手下留情了…


    僵硬的掃了一眼四周,眼見人數少了小半,心頭不由咯噔一聲:


    “其他,其他人呢?”


    一個小太監掙紮著靠近,麵色慘白:“好些兄弟都傷的嚴重,附近的百姓援手,送往醫館去了…”


    “百,百姓?!”


    任小梟頭暈目眩,幾乎吐血:“蠢,蠢材!哪有百姓,敢靠近,靠近咱們!你們…“


    一口逆血噴出,任小梟再跌到地上,心中陣陣發涼。


    這些年裏,憐生教多次暴亂亂,朝中大多數高手都被調派各地監察憐生,以至於,他此來所帶的實則沒太多精銳。


    卻不想這時就出了紕漏消息,隻怕要走漏了…


    任小梟通體冰涼,但卻又動彈不得,隻得勉強吞服下丹藥,筋骨刺痛到無法盤膝坐下,


    隻得四仰八叉的尚在廢城裏,搬運氣血調息這一調息,他心中就不由一沉,這傷勢著實太重了。


    那三拳,幾乎震傷了他全身九成的筋骨,繼而,連同他周身經絡、貫通的百竅都被打的閉合。


    這可不是三年五載可以養好的傷……


    未多時,他隻覺四周傳來一聲驚呼,旋即靜的嚇人,猛然睜眼,就見得夜空下,一張熟悉的麵孔再現


    “你?!”


    任小梟麵色大變:“要趕盡殺絕嗎?“


    “若要殺你,還用等到現在?“


    淡淡說了一句,也沒去瞧任小梟一眼,楊獄徑直走到小溪邊,隨手一推,王牧之常年靜坐的大石就被推到溪水中。


    木箱,就在大石之下。


    也不在意如臨大敵的東廠眾人,楊獄提起木箱,向著夜空望了一眼,蒼鷹振翅而來,速度極快。


    正是他留在龍淵城外多日的蒼鷹與大黑狗。


    “等,等等!“


    任小梟忍痛開口:“你為何不殺我?“


    “楊某從來不是嗜殺之輩,你與我無冤無仇,此來也無惡意,我又為何殺你?”


    楊獄足下發力,踏風而起,在一眾人的注視之下,落在了俯衝而下的蒼鷹背上:


    “但若有下次,就休怪楊某手下不留情!“


    “楊獄。”


    聲音回蕩之間,任小梟神色幾度變化,最終,還是頹然一歎:


    “天怒真罡啊…"


    半路出家,他沒有學到東廠秘傳的天怒真罡’,這一手陰陽磨就無法發揮到最大的威力。


    以至於,被霸拳所克。


    而上乘真罡的極限,已到,他再難有寸進,而那楊獄,不但身懷諸般絕學,更有著道果加身。


    呼!


    蒼鷹高鳴,展翅而去。


    楊獄立於風中,回望減小的龍淵城,誠如他所言,他並非是個嗜殺之人,但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留下任小梟及一幹東廠之人,自然是要嚐試冥書。


    天地幽三書,縱然在傳說之中,也是神話級別的存在,其上有著十方萬類之名,足以讓神鬼顫抖。


    雖然他僅有一頁殘書,此時也無有執掌疆域,也可發揮出諸般妙用來。


    一如此時,萬象山中的一幹東廠高手的氣息盡被他收集,雖然無法化出可與其本體抗衡的幻影,卻也可通過這氣息的遠近,來判斷彼此的距離。


    “嗚嗚~”


    大黑狗撲上前來,尾巴晃的好似風車,親昵的蹭著褲腳,發出嗚嗚聲音。


    哪怕是平了張靈峰之亂,楊獄也始終留著一手,讓大黑狗駕馭蒼鷹在城外守候。


    這樣,萬一事有不對,也可有著退路。


    “小家夥…"


    楊獄靠著大黑狗坐下,喂了它一枚丹藥,真罡撐開隔絕夜風,打開了木箱。


    木箱之中,滿是卷宗,隻有上麵放著兩封信,信筏上是楊獄親啟’四個字。


    王牧之的字跡極為鮮明,蘊含著極為強烈的個人印記在其中,見字如麵


    “我之位階圖,換做‘值日之神,神通分光化影


    “值日之神?”


    楊獄心中微動,繼續往下看。


    信筏中,王牧之極為坦然,道出自己的部分隱秘,甚至連同儀式、命圖也未隱瞞。


    “年、月、日、辰!值日之神,若要進階九耀,需取四值道果,合以任一元辰道果…"


    “四值功曹?“


    楊獄心中咀嚼。


    道果五類,這四值功曹,分屬為神,而且,是傳說之中都有著名頭的天神。


    隻是,進階九耀,居然需要這般多的道果?


    “分光化影,非單純的‘化身神通,乃是可自光’中分化出種種奧妙的神通。


    化身,不過粗淺的運用,二重之後,我甚至從那無所不在的‘日光’之中窺見了一角未來…


    文字之中,精神強烈,似如王牧之當麵直言。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古往今來三幹年,莫不如此。但未來,卻不同於以往任何朝代。”


    “那一角日光中,我看到中原戰火四起,異族兵鋒入關,大明分崩離析,十道之地,盡成焦土。


    浮屍斷流萬龍江,血水染紅萬龍道。但這,其實很多人即便沒有神通,都推敲的出來…"


    王牧之的字跡,在此處變得鋒芒深深,可見其落筆之時,心中必有莫大的憤慨與激蕩。


    “分光化影,一角未來…”


    楊獄微微動容。


    對於這位師兄,他心中忌憚從來不曾減少過,可也不得不承認,他並未對自己有過欺瞞。


    隻是…


    “我與老師,共書治國十方,實無半分誇大,其中利弊清晰,奈何,大樹腐朽,根先爛,近乎無法挽回。”


    “大明諸王,以西府趙王張玄霸為首,其人軍勢強絕,武道冠絕天下,實為國之柱石…”


    “然而,神通不敵天數。縱然張玄霸身懷冠絕天下的武力,他仍無法平衡諸王、諸世家門閥…”


    曾於他麾下效命的諸將,其中,半數門閥出身,半數,成為新的門閥世家他的鳳翅鎦金銳再如何銳不可當,也斬不到自己身上…


    大明的弊病,楊獄自己,也有過切身的體會。


    自黑山、德陽、青州,直至龍淵,他見過太多,但王牧之這一封信中,就要更為直觀與清晰。


    內憂、外患、以及天變將至,陡然多了起來的天災。


    而最後一點,甚至比之前兩者,還要致命的多!


    “當世的文人、武者之多,遠遠超過任何朝代,這於武道而言,是從未有過的繁華盛世。


    可對於天下民眾而言,就是無數座大山!丹藥、兵器、乃至於海量的肉食與藥材,究其根本,是要落在普通百姓頭上的…“


    看到此處,楊獄也不由的點點頭。


    親曆過換血,楊獄自然知道換血過程中的巨大耗費的,武者的增多,這個耗費就會變得越來越大。


    但糧食、藥材、丹藥等等資源,可不是天上憑空掉下來的。


    而在往年,大明疆域遼闊,物產豐富,雖然民生困頓,可於庶民而言,還可勉力活下去。


    可天災,隨之而來了。


    大旱、蝗災、洪澇、大雪……


    這些年裏,天下間的氣候無常,其中或許有‘儀式的原因,可更多的,還是因為天變。


    潮汐論中,天變將至四個字,落於現實之中,那就是足以影響億萬人的巨大動靜。


    德陽府的旱情,足以驚動朝廷,可據他所知,過去十年,最大的天災,是東越道的洪澇之災。


    天災之中,傷亡最多的,是普通百姓。


    資源銳減,可武者反而還因為亂世將至不斷增多,那自然,衝突、爭鬥、廝殺、搶奪,也隨之而來。


    張玄霸武力冠絕天下,可他變不出養活天下人的糧食,也殺不盡天下武者。


    “天變將至,無人能夠獨善其身。你不成,我也不成,大離、天狼也不成,故而,三國之間,終將還有一戰。”


    “那一日,不會遠。”


    整張信,到此為止,落款,是乾元十二年,春,也就是,大半年之前。


    正與徐文紀離去對應。


    很顯然,這對師徒之間,有著旁人不理解的默契。


    “天變、亂世…“


    楊獄收好信件,深吸一口氣,看向木箱之中的其他卷宗,這是王牧之多年的積累或是賬簿、或是情報,更多的,是他的弟子,以及,師兄弟。


    徐文紀也好,王牧之也罷,兩人出身儒家,所到之處,講學幾乎是必然要做的事情。


    消化了好一會,楊獄打開了第二封信,然後,神色就變得有些古怪了:


    “龍淵三州,先取其一,以白州為上、雲州次之、青州再次之…"


    這不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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