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道九耀位階圖……


    沒有繼續與鬼嬰體殼內的一鬼一仙拉扯,屈指一彈將其打暈,楊獄開始消化所得信息。


    哪怕安道人表現的十分配合,但他的話,自然也不能全信,需要多做思忖,辨別。


    “天下隻有相似的道果,沒有相同的道果,但不同的道果,是可能組成相同的位階圖的……


    故而,有相同位階的神通主,尋常位階並不唯一,但極道位階圖,唯一,且極道位階的神通,無法分離神種。


    除非,舍棄道果,或者其他我所不知道的法門……”


    “十都也罷,九耀也好,仙佛位階晉升之時,身懷的所有神通,無論來自位階還是神種,皆有可能借助突破的洗禮,晉升一重!”


    “除卻十都之外,九耀及以上的極道位階圖,在遠古之前,也是不傳之秘……


    因為唯有得到位階圖,方可在法則之海中點亮,並以此尋得此位階圖需要的道果所在……”


    “極道位階,強於尋常位階,且層級越高,差距越大。除此之外,道果的多寡,似乎還與壽命相關……”


    ……


    安撫著受驚不小的大黑狗,楊獄咀嚼著所得信息。


    安道人到底是跨過成仙四步,與邋遢道人爭雄千年的存在,縱然有所隱瞞,這一番對話,他所獲也是極多。


    隻是……


    “九耀極道位階圖若如此珍貴,安道人不大可能懷有,他多半在詐我,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有這個可能……”


    楊獄思忖著。


    世間際遇多離奇,一如老爺子,成仙四步一步都沒跨過,九耀級道果火龍就送上門去……


    安道人雖然看起來是個倒黴的,可也不準,畢竟,能修持成為十都仙的,也不是泛泛之輩。


    “鎮邪印在手,我當可壓製此獠,但暫時不可讓其離開,至於放歸自由,更不可行。倒是那小鬼,可以用一用……”


    心中有了決斷,但楊獄也沒喚醒鬼嬰,嚐試將其塞進芥子空間無果後,也就丟給大黑狗看守與擺弄了。


    這小家夥對鬼嬰嚇到自己很是不滿,來回翻打著。


    “擎天撼地,也是極道位階,故而,撼地、擎天兩枚神種加起來,才是當年張玄霸的本命神通!


    隻是,擎天何在?”


    梳理所得,楊獄對於有些東西,看的更為清晰了,心中對於即將跨入的法則之海也多了熱切。


    隻是這持戒法的進度,著實有些感人。


    他以‘不法’為戒,就要持法而行,一無所踐,自算不得持……


    唳!


    這時,蒼鷹發出一聲輕鳴,楊獄回過神來,眸光下落,穿過雲海,就見得雪地之中,有著零星人影。


    細看之下,卻正是兗州那群人。


    “西北道。”


    ……


    ……


    呼呼!


    時值淩晨之前,夜風極寒,縱馬狂奔於荒原之上,平三卻是大汗未落,哪怕一日過去,每每思及,也有些不寒而栗。


    “麻煩大……”


    平三隻覺呼吸都有些不暢。


    此行,他確實是帶著自家主公的招攬前來,可直至山穀之戰前,對於那條過江猛龍的了解,還隻局限於那一張錦繡山河榜以及通緝令上寥寥數語。


    如今看來,那哪裏是過江猛龍?


    分明是催命的鬼神!


    能夠斃殺夢含光的狂人,哪裏是他們能招攬的?!


    “禍事,禍事啊!”


    平三心中發緊,暗恨自己出行匆忙,沒有帶一隻翎鷹,以至於無法傳訊回去。


    唳!


    突然,他的耳畔傳來一聲高亢的鷹啼。


    猛然抬頭,隻見雪夜之中,一隻蒼鷹從天而落,鷹背之上,似有一雙火炬在熊熊燃燒著。


    遙隔數百上千丈,他都隻覺大恐怖撲麵而來,以至於勃然色變,再沒了之前的半分從容。


    “饒命!”


    ……


    ……


    吱扭~


    柴房門被緩緩推開。


    屋內已是很冷,可推門而出的瞬間,方阿大還是被凍的一哆嗦,僅存的睡意被一下吹滅。


    此時,天不過蒙蒙亮,城中尚無幾縷炊煙,入目所及,一片白茫茫,昨夜的大雪,沒凍死自己,可真是萬幸。


    “不知道阿娘身體好些了沒有……”


    方阿大神情木訥,心中一片麻木。


    匪過如梳,兵過如蓖,官過如剃,過去的數年之間,兗州境內的所有百姓,無不對這句話有了切身之痛。


    短短數年而已,方阿大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家底殷實的小富戶,變成了需要賣身為奴,才堪堪湊夠老娘藥錢的破落戶。


    父兄皆死在戰亂之中,姐妹……


    “唉!”


    將深深的歎息聲壓下,攥住冰冷的柴刀,方阿大就要去劈柴,突的,他隻覺腳下觸感不對,厚實的積雪下,一片梆硬。


    “有人?!”


    方阿大一個激靈,慌忙後退,就見得一個人影從雪地裏坐了起來,積雪‘嘩嘩’掉了一地,露出滿身的血汙與傷痕。


    “嘶!”


    方阿大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的苦寒之天,這人身受重傷居然在外麵躺了一夜還沒死?


    “有酒肉嗎?”


    那人問。


    “沒,沒有……”


    方阿大連忙搖頭,他一年多了,可連一塊肉都沒吃到過了。


    “飯菜呢?”


    那人又問。


    “我……”穀勛


    方阿大呐呐不語,這都沒有到飯點,他哪裏有什麽飯,至於菜,哪家的下人有菜吃的?


    “姥姥的……”


    那人罵了一句,仰麵朝天,又倒進了雪窩之中:


    “想我薑五也算一代大俠,沒被燕賊殺死,居然要餓死!窩囊,窩囊啊……”


    蹬蹬蹬~


    話音未落,方阿大匆匆跑進了柴房,又快步回來,怯怯的將半個黑窩頭遞了上去:


    “我,我隻有這個……”


    望著那滿是凍瘡的手掌中冷硬的黑窩頭,薑五苦笑連連:


    “賤賣了,賤賣了……”


    艱難伸手接過那窩頭,薑五長長一歎:


    “我懷裏有一本書,你拿去……”


    “不,不用了。”


    方阿大連連擺手,卻見那怪人又自翻身而起。


    “追來了嗎?好,好得很!”


    薑五從懷裏扯出一本書,也不管那方阿大是否願意,一把塞給他,並將其踢進了柴房。


    “你……”


    方阿大幾乎被踢的背過氣去,緩了好一會,正要起身,就聽得外麵又傳來一道冷笑。


    “中了我毒沙掌的人,從來沒有能活過一天的,你能撐到現在,也算不起了!”


    透過柴堆,方阿大看到,外牆上,一黑衣老者負手而立,神情冷酷。


    “哈哈哈!”


    薑五大笑:


    “你當薑某三十三年修持而來的內氣是白修的嗎?區區毒沙掌,我起碼撐兩天兩夜!”


    “嗬~”


    黑衣人冷笑一聲,騰空出手,五指如鷹爪下抓,直將薑五抓在了掌中:


    “不過換血七次的修持,也敢來刺殺我家燕王,真真是不自量力!”


    “燕王?我呸!那燕東君狗一樣的東西,也配稱王?依著老子,他連個山大王也都算不上!”


    薑五哈哈大笑,被接連甩了兩個巴掌也不曾斷。


    “好個硬骨頭!”


    黑衣人發大力捏斷了薑五的手腳,冷眼掃過四周,在柴房停留了一瞬:


    “滾出來!”


    方阿大嚇的麵色慘白,卻又不敢不聽,隻得戰戰兢兢的出了房門。


    “老狗,有什麽事,衝著我一人來!”


    聽得這話,薑五終於忍不住了,他萬沒料到,這老家夥換血大成的人物,居然連個下人也不放過。


    “你敢刺殺燕王,背後必有人指使,這小子隻怕也是同黨……”


    黑衣老者冷笑一聲,另一手抓起方阿大,足下一點,已在薑五的痛罵聲中飛出了外牆。


    一場大雪,兗州城中,越發蕭瑟,天色剛亮,更無人影。


    這老者輕功極好,提著兩個人也絲毫不影響,很快,就來到了城中最為最大的宅子裏。


    經通報,提著兩人就進入其間。


    “那老家夥居然還有這樣的手段?以馬龍圖如今的武功,居然也未殺了他?”


    臨近後院,黑衣老者麵色一緊,頓時不敢前進,安靜的等候在屋外。


    就聽另一道聲音一頓後,道:


    “到底一道藩王,有些手段不足為奇。不過馬龍圖也從容退走,等他再度出手,西北道,就可破了。”


    “嗯……”


    威嚴的聲音吩咐:


    “召集諸將,準備動身,下了西北城,允他們劫掠三日,以做犒賞!”


    “畜生!”


    黑衣老者麵色大變,卻來不及阻止薑五的破口大罵:


    “燕東君,枉我西北道百姓還曾以為你是義軍,伱竟敢做如此豬狗不如的事……”


    “豬狗不如?”


    後院裏,燕東君無謂的笑了笑,召人進來。


    “王爺!”


    黑衣老者膽戰心驚的下跪請罪,恨不得立即殺了薑五。


    “薑五?這些年裏,敢於刺殺本王的不在少數,可武功如你這般低的,倒是少見……”


    燕東君似乎心情不錯,被人怒罵也無惱,反而語氣很平靜:


    “一將功成萬骨枯,本王欲成大事,卻又怎麽會在乎這些許罵名?”


    “你這般畜生不如的東西,也配成事?!”


    薑五咬牙切齒。


    西北道的亂象已久,燕東君起事之初,不乏有百姓對其抱有期待,甚至有著主動奉上錢糧支持的。


    可惜,那些百姓沒有等到義軍,而是等來了暴君,包括兗州在內,三州數十府縣,幾乎沒有不被劫掠的。


    “自古成事者,在於兵,而不在於民。以民犒軍,古來有之,你不但武功一般,書似乎也沒看幾本……”


    燕東君啞然失笑,不再多言,擺擺手道:


    “拉下去剮了吧。”


    “是!”


    黑衣老者正要應下,突然神色大變,隻聽一聲冷笑,整個人已然跌飛了出去。


    “能殺人的,難道隻有武功嗎?!”


    後院之中,氣浪陡然炸開。


    燕東君凝眸望去,隻見薑五脖頸後仰,發出‘哼哈’之音。


    “哼!”


    “哈!”


    一白一黃兩道氣體,就從其口鼻之間湧出,凶戾至極的吹了過來:


    “刺燕賊者,薑五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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