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寒風漫卷間,楊獄把劍緩行,環顧眾人。


    無形的氣機隨之擴散,初時細微,可旋即就如驚濤駭浪般翻湧奔騰,將刺骨殺意生生撞碎。


    人心惟危,無時無刻皆有諸念翻飛,持戒,以約束明心去雜念,以達惟精惟一之過程。


    故而,持戒‘色’者,不可觸色,持戒‘殺’者,不可殺也。


    他持戒‘不法’,便不可行‘不法’。


    然而,這個‘不法’,並非前世今生法,而是秉持己心的‘良知’。


    是以,哪怕他早已到得近前,也可坐視西北王與馬龍圖廝殺,歸根究底,兩人的廝殺,於他眼中,不過是‘狗咬狗’!


    楊獄澹澹開口。


    並不如何高亢洪亮的聲音,卻隨風而動,回蕩在長街內外,但凡注視者,似皆可聞聽。


    狗,咬狗?!


    聽得這話,不要說是陸青亭、鐵踏法等一幹前來助拳的觀戰者,便是馬龍圖與西北王張玄一,也都一怔。


    心情大起大落的大老板,更是徹底僵住了。


    如果說,在場還有誰人比之張玄一自己還要在意勝負的,就是這位大老板了。


    謝七看得分明,西北王咳血倒飛的瞬間,自家老板在這風雪之中,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朝廷編篡的錦繡山河榜,馬龍圖的排名自然很高,可也還未跨入二十,西北王借運成勢,本該有一戰之力。


    然而,馬龍圖的武功進境,實在是超乎他的想象,僅僅一招,就分出勝負。


    這讓他心頭發毛,幾乎以為自己的卜算功力下降,好在,楊獄來了。


    馬龍圖縱有七殺在手,以情報中楊獄的武功,配合西北王,想來,也該有一戰之力了。


    然而……


    “狗,狗咬狗?!”


    聽得這句話,大老板未起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這不對啊……


    “哈哈哈!”


    一怔之後,馬龍圖放聲大笑,看著廢墟之中,神情凝固的西北王張玄一,幾乎笑彎了腰:


    “恰如其分,恰如其分啊!你與我今日廝殺奪城,豈非就像極了街邊奪食的兩條惡狗?!”


    他笑的張狂,笑的凶戾。


    音波回蕩間,墨色真氣侵染長街各處,直如星海中的黑洞擴散,欲要吞噬一切光明。


    這是極端駭人的真氣波動。


    如果說,張玄一的真氣,如同江河滾滾,那麽,此刻馬龍圖身上的真氣,就似怒海揚波,要與天接!


    幾乎不是大宗師的範疇了。


    “這是殺了多少人?!”


    鐵踏法倒吸一口涼氣。


    他本以為馬龍圖已盡了全力,可誰料,之前那般可怖的殺招,他居然還有著保留。


    陸青亭神情凝重,傳言楊獄,告知其人的神通手段,這是懸空山對於七殺道果的認知。


    “咳”


    張玄一麵色灰敗,七道異種真氣摧殘著他的穴竅、百脈,讓他動一下,都要咳血。


    燕東君的死訊,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被傳遞到他的桉頭,來人是誰,他如何會不知道?


    初得燕東君死訊之時,他還曾抱有幻想,然而,發往兗州的幾封書信,石沉大海。


    讓他明白,此人……


    “又是一個,亂臣賊子……”


    張玄一咳血垂首,心中不由的一沉。


    “你看的出張玄一,心懷畏縮而無法盡催天罡神威,想來,也不是看不出,你自身的隱患。”


    一眾悚然震怖的情緒之中,楊獄神色不變,迎著怒潮也似的音波,澹澹說道:


    “野狗尚且知饑飽,過百道迥異的氣機,也不怕撐死你!”


    七殺之神通,換做‘奪功’。


    此功,非是他人之功,而是天功!


    身懷七殺者,催發‘奪功’殺敵,若勝,可盡奪其之運,進取其精氣神。


    這門神通,堪稱可怖。


    然而,任何事,皆有利有弊,殺人奪功固然進步迅猛,可他人的精氣神,到底屬於他人。


    短時間之內,殺戮過多,會讓心神扭曲,縱然持戒,都有極大可能陷入‘失我’。


    “世間事,豈能盡如人意?”


    馬龍圖舒緩著手臂,氣息幽沉而恐怖:


    “聽聞龍淵道出了個了不起的年輕人,年不及而立,就名列山河榜,且殺了斷啟龍……


    想來,就是你了。很好,你能親來,倒省了馬某不少功夫……”


    他很篤定,似乎認出了楊獄的身份。


    事實上,大明境內,任何一個少年高手,天狼王庭都會記錄在冊,並通傳境內所有高手。


    如楊獄這般少年天驕,大明數萬萬武者之中,也無幾個,自早已名聲在外。


    雖無明令,可暗中自有默契,見之則殺!


    兩人遙遙相望,長街之上的氣氛,變得壓抑且凝重。


    話語中蘊含的森森殺氣,楊獄恍若未覺,看著白衣人,似有些好奇:


    “那麽,是什麽,要你不遠萬裏,跨關送死?”


    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銳?


    短暫的觀察,他已然看出,馬龍圖的真氣之雄渾,簡直超乎了大宗師的範疇,然而,其人的意誌,已然有著不穩。


    好似一座積壓了無數年的火山,似乎隨時都會噴發,也就是……


    失我!


    如此狀態,縱是立刻閉關,都有極大風險,遑論仍然放縱殺戮?


    “年輕人,真真氣盛啊。可惜,你若想要激怒我,卻也不能……”


    馬龍圖顯得波瀾不驚就,哪怕是被斥為惡狗、野狗,卻也無絲毫怒氣,隻是眼神冷若冰霜:


    “某從不會與一個……”


    轟隆!


    話未落,驚雷起。


    雄渾若海的真氣陡然間擴散,以無比蠻橫的姿態,將身前的一切,盡數推開、碾碎!


    馬龍圖跨步騰空,駭人級的真氣層層翻湧間,一掌平推,似有驅山趕海之勢。


    其音未落,整條長街就自發出一聲經久不息的蜂鳴之聲,寸寸塌陷,好似麵團,被巨力壓的扁平!


    而直至其一掌排空,橫推百二十丈而至,其後半句,仍在原地回蕩,遠遠追之不上:


    “被我打死之人,一般見識!”


    掌起掌落,勢如山嶽橫壓,恍忽間,七殺碑再現,裹挾著刺骨寒流,欲要摧滅所有。


    嘩啦啦


    無形的空氣,似乎化作了實質的海潮。


    楊獄立身其間,隻覺本無所不在的空氣,都被這蠻橫的掌力擠壓掉,化作實質的真空。


    “打死我?你想來是沒有睡醒,那麽,就讓我來……”


    掌印橫空未至之時,楊獄已是長嘯,跺足,發動。


    砰!


    猛然跺腳,力從地起,楊獄身形拔升,冷硬的大地已然劇烈爆炸開來,泥沙飛濺,猶如暗器般迅疾。


    卡卡卡


    極致的力量催發之下,楊獄的筋骨都發出劇烈的摩擦響動,聲聲如悶雷。


    自兗州到西北道城,蒼鷹飛了十日,而他,也九次進入了五髒觀,於食譜之內,吸納了將近一月的靈炁。


    雖受限於一日三縷,並不足以產生脫胎換骨般的變化,卻也將他的橫練推上了一個更高的層級!


    元磁真身統屬之下的金剛不壞身,跨過了第七品的門檻!


    昂!


    吼!


    似有巨象嘶鳴於地,蒼龍怒吼於天,並於天地之間,楊獄的身上,完成交匯。


    百經熔鑄於楊獄而言,是個極大的蛻變。


    元初真罡、元磁真身雖還遠未大成、大圓滿,卻可以此為核心,催發諸般武功的精義。


    信手拈來,卻再無任何的彼此衝突。


    嘩啦啦!


    長空若海,被楊獄舒展的手臂攪動,純粹而可怖的力量層層攀升之下,炙烈至極的血氣,也隨之上湧。


    直至其掌心之中,綻放催璀璨神光。


    乍一看,猶如擎日在手!


    轟隆隆!


    拳起,掌至。


    再無任何意外,兩人悍然絕然的爆發了第一次交匯。


    轟!


    似有十二級狂風過境,長街內外,一座座房屋都被兩人碰撞之漣漪掃的破碎。


    迅疾的罡風直吹百丈,讓觀戰之人都不由的連連後退,被吹的幾乎無法睜開眼。


    驚天動地的碰撞聲中,是颶風都吹之不散的,長嘯之音:


    “打醒你!”


    ------題外話------


    這章沒寫完……時間快到,隻能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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