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練百步飛劍,先修兵甲靈通術。


    這是楊獄煉化精金甲胄之後的心得。


    百步飛劍的第一步,是要尋一口與自己最為契合的寶劍,之後還要以特殊的法門洗練,與自身通靈。


    再然後,還要配合呼吸吐納,內息罡風,以其達到心到見到,百步間,殺人如各割草的境界。


    可以說是一門極為複雜的劍法。


    事實上,古來催使刀兵的強者,往往都能人兵一體,凶悍異常,本身,也是因為心意與兵甲相通了。


    不過,能做到這一步的,至少都要是築基第五關,甚至更高層級的武者了。


    好比那位西府趙王。


    楊獄用盡一切手段,都無法接下其手持鳳翅鎦金镋的正麵一擊,實在是其人兵合一,斬擊之強簡直無與倫比。


    哪怕是隨手一擊,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這固然是其本身神力無匹,可其與鳳翅鎦金镋心意相通,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兵甲靈通術……”


    楊獄心中默念著這門奇詭鍛造的秘術,也在不住的思量著。


    天下有著太多的珍稀礦物,精金與玄鐵,是最為為大眾所知的,卻並非最為珍貴的。


    從精金提煉術中,他得知了諸多秘辛。


    精金有著一座金山一片甲的說法,可精金仍可提煉,以秘法可以提煉出玄金,而玄金之上,似乎還有真金。


    諸如此類,玄鐵千錘百煉之後,也已不是單純的玄鐵了。


    “楊爺,您要的東西……”


    這時,一眾鐵匠已將諸般珍稀的鐵料拿了過啦,不過,最為珍稀的,也隻是玄鐵,以及寒鐵罷了。


    “楊獄這次可是要打造一口寶刀?”


    掌櫃大著膽子湊上前來:


    “也是,這口刀雖也是寶刀,可比之您這柄劍,可就差了不止一籌了……”


    玄鐵十鍛與百煉,那相差可不是一籌,單單材料耗費,就要多出十倍不止,打造的手法也天差地別。


    這掌櫃的可不止一次眼熱這口百煉劍。


    “不是刀,而是箭頭。”


    楊獄隨手拍下一支玄鐵箭來。


    刀劍打造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學會,而且,此地的鐵料也不足以打造出適合他的刀。


    楊獄此來,本就是要打造一批箭。


    他的箭術突飛猛進,尋尋常的箭矢,已顯得有些不足。


    此次,隻是想要練練手。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想嚐試,以兵甲靈通術打造的箭矢,是否能達到他的預想。


    百步飛劍此時尚不得法,可若能做到百步飛箭……


    ……


    ……


    這一夜,人滿為患的木林府大牢中的諸多囚犯,經曆了畢生中最為漫長的一夜。


    哪怕是再凶惡的囚犯,聽著那自牢房正中傳來的慘叫聲,都要心有餘悸,一夜不敢閉眼。


    尤其是長留山的一幹被賊匪,更是驚怒已極。


    “是老夫多年不幹這差事手生了,還是長留山都是些硬骨頭?”


    擦拭著手上的點滴血跡,黃四象都有些佩服了。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逼供這些事可也早不幹了,但麵前這人的骨頭,也是真的硬。


    足足一夜,才撬開了嘴。


    走進牢房的鐵開山,所見就是這麽一副觸目驚心的場景,那草席上,已不像個人樣了。


    “鷹,鷹犬,走狗,狗……”


    草席上,吳長山麵色蒼白無血色,整個人的氣息幾乎跌落穀底,出的氣多,進的氣少,隻一雙泛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黃四象:


    “爺,爺爺死都不會,不會放過你……”


    “你這一手橫練,倒是有些意思。”


    黃四象自然不會在乎這點咒罵,隨手丟了擦手布,也不無感歎:


    “以你的武功,投身公門都可占據不低的位子,為何偏要造反?”


    換血武者的生命力遠超常人,更遑論吳長山這樣換血十二次的巨寇,短暫的喘息幾聲,他竟就又緩了過來。


    “你問我為何造反?”


    吳長山掙紮著咳出一口汙血,猙獰笑著:


    “你怎麽不去問一問你家主子的祖宗,那張元燭為何造反?!”


    “大膽!”


    黃四象麵無表情,鐵開山卻是聽不下去,喝罵不止: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比太祖?!”


    “如今之大明……”


    黃四象卻是沉默了一瞬,卻還是搖頭:


    “前朝無道,自上至下皆是橫征暴斂之輩,我朝中,仍有一心為民之官,體恤百姓之吏,駐守邊關之將士。


    怎能相比?”


    “哈哈,哈哈哈~”


    吳長山咳血大笑:


    “前朝已滅,自然隨你去說!到底如何,你心中自然清楚!大廈將傾,就憑一個徐文紀,就能匡扶嗎?!


    爺爺即便是死了,也要在地下看著你們幾時完!”


    “住口!”


    鐵開山低喝一聲,想要說什麽。


    黃四象卻是擺擺手阻止了,他冷冷的望著吳長山:


    “你大抵以為你長留行的是義舉,可爾等一不曾耕種,二不曾行商做事,數萬人盤踞山中,隻靠盤剝劫掠百姓行商為生。


    自以為是義軍,實則,隻是山賊罷了!”


    “嗬嗬~”


    吳長山隻是冷笑。


    “就好比,你自以為是硬骨頭,不仍被老夫撬開了嘴?”


    黃四象再不理他,轉身看向鐵開山:


    “你候了半夜,有什麽話,就說罷。”


    麵前之人,他是瞧不上了。


    就他這些日子所知,麵前這捕頭雖不是不法之徒,卻也稱得上無能之輩了。


    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不曾同流合汙了。


    但這,也掩蓋不了他這些年毫無作為的事,若非楊獄帶著,他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鐵開山自然感受得到這老者對自己的不滿,聽得問話,才說起昨日的事,尤其是楊獄交代的:


    “黃大人,是這樣……”


    “嗯?!”


    聽著鐵開山的話,黃四象的眼皮一跳,臉色沉了下去,一把揪住其衣領提將起來:


    “你怎麽不早說?!”


    “黃大人……”


    鐵開山麵色漲紅,卻哪裏掙的開。


    他倒是想說,可這老者根本不給他機會,又怎麽說?


    “這小子,這是要看老夫的笑話。”


    黃四象鬆開他,臉色稍稍掛不住。


    那小子三言兩語問出的話,自己卻審問了一夜,讓曾經誇下海口的自己,著實有些掛不住。


    “晚了,晚了!即便你們知道又能如何?”


    吳長山大笑起來:


    “大龍頭與我等同時動身,算算時間,隻怕早已到了青州城裏,就等那青州兵被引出來,這座大明的邊防重城。


    就要易主了!”


    “不知死活!”


    黃四象麵色一沉,反手一掌將其打暈,囑咐了兩句,轉身就出了大牢。


    他正要去尋楊獄。


    後者已慢慢悠悠的從街頭走了過來,提刀挎劍,背負長弓與箭簍,精氣完足。


    “楊百戶好生自在。”


    黃四象略有不悅。


    “忙裏偷閑得幾回?該自在時不自在,活的未免太累了。”


    楊獄笑笑:


    “怎麽,那賊寇可是扛不住手段,什麽都說了?”


    一說起這個,黃四象頓時有些掛不住臉,哼哼了兩聲,才正色道:


    “冀龍山膽大包天,竟然真敢窺探青州,你我此時往回趕,隻怕都遲了……”


    木林府相距青州比之到定陽府還要遠得多。


    尋常的行商一個來回,就得小半年時間,即便有著蛟馬,也不是三兩天能趕回去的。


    “除非能飛,否則,別想著回青州了。”


    楊獄表示讚同:


    “既然如此,不如將木林府外的山賊打發了,再往回趕。”


    他從青州來,可足足走了一個月還多,雖然那時趕路並不急,可即便日夜不停,他估摸著也得十來天才能回城。


    說話間,他伸手撥弄著箭羽,一夜不停,用盡了鐵匠鋪的玄鐵,又自己搭上一些,湊足了三十二支箭。


    雖少,省著點,也足夠用不短時間了。


    “大人智謀深遠,青州城又是邊陲重城,想必不會有事吧?”


    黃四象心有擔憂。


    有道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旦青州城有個閃失,青州上下都要問罪不說,整個青州,甚至龍淵道,都要大亂了。


    甚至於,流積山都要再起戰事。


    見楊獄還有閑心數箭矢,頓時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楊百戶倒是好心境。”


    “若是如此輕易的被人拔了青州城,那咱們這位徐老大人,可就隻是徒有虛名了。”


    見黃四象眉頭皺起,楊獄也不再繞圈子:


    “我已傳書指揮使大人,要借她的大雲鷹一用。此時雲鷹不到,即便再著急,又有什麽用?


    難不成搭建個高台祈禱?”


    “倒是忘了這一茬。”


    黃四象心下一鬆。


    “黃大人跟著徐老大人多少年了?”


    楊獄突然發問。


    “二十三年有餘。”


    黃四象脫口而出。


    “難怪……”


    楊獄點了點頭。


    黃四象不由皺眉:“你什麽意思?”


    “年紀大了,遇事還是要多想一些,否則,可是會退化的。”


    楊獄一本正經。


    “臭小子!”


    黃四象佯作大怒,旋即笑了:


    “你這麽一說,這些年來,老夫多是聽命辦事,腦子,似乎是不如之前靈光了……”


    “晚輩也就那麽一說。”


    楊獄搖搖頭。


    沒有耽擱,兩人將城中的衙役、六扇門捕快召集過來,也沒什麽準備,就出城剿匪。


    三大寇都已伏誅,城外的賊匪即便不少,兩人卻也沒放在眼裏。


    果不其然,木林府外的山賊固然不少,可莫說與長留山的悍匪相比,比之楊獄曾見過的一些山賊也還有所不如。


    不過,他們人數太多。


    雖所到之處山賊紛紛潰散,可要想盡數擒拿,卻也不容易。


    到得後來,還是楊獄回城,將之前被他打散的諸多巨鯨、大蛟幫的幫眾召集起來,才將城外的數千山賊盡數擒殺。


    待兩人將一幹山賊押回木林府時,遠遠的,就聽到一聲高亢的鷹啼。


    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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