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序


    吾名白訶,生於修真世家,白家。


    其上有個哥哥,名軒,為數百年前的戰魔天將,以戰聞名,名入封神榜,封璿天將。


    有個道侶為上界仙君,稱東霜仙君,職掌上界不周山以東的霜雪。


    而我自己,修習萬年,在數百年前終得上仙之位,因居蜀地,又占了個德字,封德蜀上仙。


    但這,都已是數百年前的事兒了。


    百年之後,我在三界開了家小店,想做點小本生意,父母同意了,哥哥與夫君我想也應該是同意的。


    我這小店的名字叫雲鬼,意為魂,做得是你情我願的買賣,隻是交易之物為魂魄罷了。小店的門麵隻有一個,有緣人出現,它便也會出現。


    第一章?正文


    今日是鬼界紅臉判官麟兒滿月之日,我拜過父母後,便匆匆趕到鬼界。


    說起來,像鬼界中紅臉判官這樣的低階神仙是當不得我去拜賀的,但我早年曾大鬧過鬼界,倒是與鬼界眾仙結了緣,而這百年裏也同鬼界聯係緊密著,況且紅臉判官與我相交不錯,所以我自是要去恭喜的。


    賀喜的禮我早在判官得子時便開始尋思,也隻是到這幾日才準備好。


    紅臉判官本就是個神仙了,什麽黃白物也都瞧過,然這是給他麟兒的,送些丹藥符籙又顯得有些尋常,不過最後倒還是墨丫頭提醒說,不如送些小兒玩具,才讓我從這麻煩事兒中脫出來。


    先前忘提了,這墨丫頭是個鬼修,也是我小店中唯一的夥計。


    我為上仙,更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小本生意,對其中事務也是一知半解的樣子,在小店剛開張的那幾年,真真是一個客人也沒有。


    不過好在後來遇到了墨丫頭,她生前是個商家女,對這些倒是知的多,我也便將小店之事交給她管,到如今也是做得頗有番滋味。


    我與她約定在三千渡的渡口見麵,而後一起進入筵席。


    三千渡是鬼界渡河的最上遊,也是三千世界的入口之一,不過這裏的入口並不是官方的,隻有鬼仙才從三千渡入塵,而真仙都認為不周山上的入口才是最正規的三千世界的入口。


    我也隻有在剛修行那會兒,因著貪玩,總是讓哥哥帶著從三千渡偷偷赴三千世界中玩耍,後來,倒是很少來三千渡,更多的是在渡河的中遊,從虛渡的奈何橋上過的。


    虛渡是整個鬼界最為中心的地方,而筵席也被搭在虛渡旁的彼岸花叢前。


    虛渡下是地獄,也有著通往魔界的一個入口。行走在奈何橋上的凡人不得低頭看渡水,否則會被地獄魂給勾走,這並不是危言聳聽,我每次來都能看到無數的人被地獄魂給勾走。


    渡河的最下遊是星辰渡,星辰渡是上下三界最為神秘的地方之一,它裏麵不僅裝著三千世界中的所有星辰,它還裝著不周山,裝著山海,裝著上下三界。


    娘親曾叮囑我,不讓我進入星辰渡中,所以我隻在星辰渡邊行走過,聽說凡是進去的人都會在裏麵迷失,很是神秘。


    最後這條渡水流入歸墟。


    始於歸墟,終於歸墟。


    同山海界中的海,仙界中的池,魔界中的澗一般。


    我看著像是吸收了所以光的渡河,思及此,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虛渡下藏著一個魔界入口,這事兒可並不一般,按理來說,我這樣的小糊塗,就算身為上仙,也是不該知曉的,但我偏偏知曉了。


    可我是從哪兒知的?


    “主子在思索著甚?判官大人定的時辰快到了。”墨丫頭站在我身旁,我竟是沒發覺,被她這般一打岔,我倒是忘了剛剛要思索什麽了。


    “禮可都備好了?”我說道。


    梳著婦人雲髻發飾的墨丫頭,看起來成熟穩重極了,雙手捧著個小小的錦囊般大小的袋子,遞到我跟前。


    那袋子是我臨行前給她的乾坤囊。


    我用神識感知,乾坤囊裏填滿了不少小兒耍的好玩意,墨丫頭辦事依舊讓我感覺妥帖。


    我對墨丫頭讚賞般的點頭,然後道:“走罷。”


    三千渡與虛渡雖為渡河的上遊與中遊,但兩者相距差不多三四千裏,對凡者而言,頗為遠,但對修行者而言不過幾炷香的距離,這還是因為鬼界地域場域幹涉,修行者不得禦物飛行才造成的結果。


    一路疾行,路上遇著不少人,似都是趕赴紅臉判官筵席的。


    說實話,我以前倒還真未看出來紅臉判官人緣還真不錯,不過當初他對我的態度怎就那麽差呢?如果不是哥哥立下不少承諾,又送了不少東西,怕我還真會被判個千年輪回。


    不過,後麵的經曆,同判了個千年輪回也是沒得差了,算了還是不想這些傷心事兒了。


    筵席的紅色棚子隔著老遠就瞧見了,還真是不一般的招搖。


    黑白無常木著臉站在奈何橋兩旁,也不知道是在迎接賓客還是在看守著渡橋的魂魄。


    我還真是想不通為何他們要在這裏辦筵席,紅臉判官又不是在鬼界沒個宅子,不過那些從奈何橋上走下的魂魄在彼岸花的接引下,在橋頭碎裂成熒光的樣子,倒是為筵席省下不少靈力去置辦那些特效。


    “主子,妾身就不去了。”還未至奈何橋前,墨丫頭就聲音帶顫的說。


    我倒是忘了,墨丫頭是魂,最怕奈何橋同彼岸花了。


    “那你就候在荼蘼叢邊,不要亂跑。”我指著一旁的草叢,對墨丫頭道。


    “德蜀上仙。”在我同墨丫頭說話時,黑無常也走到我身邊,對我行禮。


    我轉頭帶笑的看著黑無常,然後便瞧著黑無常渾身顫了兩下,便知當年的事兒給他留了不少陰影,畢竟大鬧鬼界,可不是鬧著玩的。


    跟在黑無常的身後,我給墨丫頭又丟過一個法術後,才踏上奈何橋。


    “幾百年了,那荼蘼怎沒見開過花了?”我對那叢荼蘼起了些許奇怪,千年前還瞧見開著花,但百年前來過時,那叢荼蘼便沒了花,百年後卻還是一個樣的,這本就有些不對勁。


    “花魂丟了,也沒尋到。閻羅大人說,便這樣。反正養個千年,花魂自然就又有了。”


    “這樣呀。”我本就是隨口問問,其實有沒有答案都一樣,反正我想要知道的,鬼界卻並不能給我個答案。


    “德蜀上仙來了。”


    “還真是德蜀上仙。”


    “紅臉,你這次可真得臉了。”


    我看見人群中的紅臉判官咧著大嘴,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條線,已經看不出他原本嚴肅的樣子。


    我看著他,他亦瞧見了我,快步走到我身邊行過禮後,我便將早已備好的禮遞給他,同他說,尋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他並未多說什麽,隻是讓我在他麟兒洗禮時一定要來觀禮。


    我應下後就向著筵席後的花園中走去。


    那花園中大多種的都是彼岸,非鬼仙的尋常小仙,他們的魂通常都受不住彼岸花的誘惑,對他們而言,彼岸與其說是花,還不如說是一種邪物。


    而我已是上仙之體,自然對彼岸花的誘惑可以視而不見。


    所以這花園,對我而言,是個清淨的好地方。


    我獨自一人坐在花園小亭中,可以很清楚的瞧見前方筵席的一切。


    當紅臉判官將他麟兒抱出,然後浸於虛渡中時,我方才想起,為何要將筵席搭在彼岸花旁的原因了。


    除生於三千世界的人外,不管是上三界還是下三界,剛出生的生靈在滿月時都需用歸墟中的水洗滌全身,洗去因果,洗淨汙濁。


    我出生在仙界即長生界,在滿月時也在歸墟水中洗禮過。


    歸墟之水也隻有在小兒第一次浸體時方才能起到這樣的作用,其作用不亞於是一種脫胎換骨。


    而這虛渡中的渡水,正是從歸墟中流出的水。


    小娃娃在被泡在虛渡中,地獄鬼也捧上他的祝福,直至小娃娃的身體如玉般後,紅臉判官才將小娃娃從渡水中撈起。


    如此,洗禮便算是完成了。


    挺迅速的,這點我倒是喜歡極了,洗禮完了,我也就有個借口回去了,清冷慣了,這般的熱鬧我反正是享受不來。


    我正起身要走,一紅衣女子攔住了我。


    女子眉心印著彼岸圖案,紅衣上也皆繡著彼岸花的樣式,其衣上的彼岸花如同活著般,在衣上不同的地方盛開著。


    這般華麗精致的長裙,有些晃眼,同為女子的上仙我尚且還穿著一身素白,可這小妖的衣卻華麗的有些過分。


    我承認我有些羨慕,畢竟哪個女子不愛美。但轉眼想了想我身上穿的是我夫君送的,心中便熨帖得不行。


    “花妖彼岸,拜見德蜀上仙。”女子向我行禮,動作中帶著自然的嫵媚。


    我是開店的,對執念怨這種東西敏感得很。這女子到我身前來時,我便感受到女子身上厚重的執。


    她是來求我的,我心中已知。


    ……


    以下為設定小常識:


    這裏,天地以不周山而撐,不周山貫穿上下三界,不周山被撞斷在中央,以三千世界將不周山上下相連,分上下三大界。


    上三界,依次為不周山上界,山海界與仙界也就是長生界。


    不周山上界也被稱為太古界,其上並無生靈;山海界被稱為上古界,依舊保持上古環境非仙神不得久住;最後仙界是修行之界。


    下三界,依次為不周山下界,魔界與鬼界。


    不周山下界同不周山上界一般,魔界是魔與魔修所呆之處,最後鬼界是萬魂所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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