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殿下生了一位公主。


    這個消息,頓時就傳遍了京師了,並且在邸報上也刊登了出來。


    有此重大事件,首先少不了的就是群英商會名下,貨物的百萬補貼。


    將會有一百萬的寶鈔,用於到這次活動之上,各類生活物資,日用百貨,基本上隻要是能賣的,清一色幾乎飆到了最高的折扣。


    買到,就是賺到。


    哪怕是已經家裏有所備下過年存貨的,在這個時候也選擇出街去瘋狂購物。


    尤其是大米。


    尋常米價在一貫多寶鈔,現在幾乎是直接折半了,隻需要半貫寶鈔就能購得。


    當然,這些特殊的物資,尤其是口糧,一般都是限購的。


    在京師,也沒人敢去打這個主意,按照現在大明的律法,但凡是有對糧食等戰略物資囤貨居奇者,嚴重觸發大明律法,十年勞役起步,並且要按照非法所得,處以數倍以上的罰沒。


    這一點是嚇不住人,畢竟幹非法勾當的多了。


    當按照現如今的慣例,舉報者可按照囤貨居奇非法者,在非法所得裏占據一成到三成的獎勵。


    會按照貨物的總數,於千貫寶鈔封頂。


    一千貫寶鈔啊。


    在如今的大明,可算是一筆天大的財富了。


    一畝良田也十貫,千貫可是對等百畝良田,足以讓一家子衣食無憂了。


    可別說,當這條律令一出現,舉報者那叫一個雲集。


    大量的仆從忍受不住錢財的誘惑,選擇進行舉報。


    官府這邊,可算是忙了一陣子,但對於京師及京師周邊來說,可謂是一片清明了。


    坤寧宮中,朱英陪在葉月清的身邊。


    此刻的葉月清麵色蒼白,嘴唇幹燥,顯然生孩子對其來說亦是元氣大傷。


    在如今的大明,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完全就是一道生死考驗。


    雖說在皇家這裏,也有可以進行剖腹產的大夫,但在現如今的條件下,坼剖而產對於女人來說,也是一道極大的痛苦。


    這也還好是在宮裏頭,哪怕是勳貴大臣,如果不是在京師的話,都尋不到能夠進行剖腹產的大夫。


    太醫院被朱元章清理了好幾遍,可不管是發生怎樣的事情,多大的憤怒,會坼剖而產的太醫,是必然可以幸免的,這可比免死金牌還要免死。


    在朱元章這三十多個子女中,可有不少都是難產,而在太醫院太醫精妙絕倫的醫術之下,大人和小孩的命,大多數都能保住。


    即便是有幾個例外,也能保住小孩。


    “爺,你不會怪我吧。“


    神情有些落寞的葉月清,虛弱的對著床邊的朱英說道。


    有了小孩後,朱英就算是真爺們了,在親昵的稱呼上,葉月清也從殿下轉為了叫爺。


    怪罪的意思,是因為葉月清生的是公主,而並非是男娃。


    如若是男娃,那麽大明的繼承人,就算是定下來了。


    可現在是女娃,就有了很多變化。


    尤其是對於歸屬於目前朱英麾下的勢力成員來說。


    哪怕是太孫殿下小,可站隊這種事情,誰也是說不準的。


    若是太孫妃一直不生男娃呢,那麽未來大明王朝繼承人的位置,可就有了變化。


    太孫殿下現在妃子不多,除開葉月清外,正式的側妃唯有安南公主陳慕月,高麗公主趙香熙,還有倭國的香子公主。


    此三外族女子所生之子,顯然是很難有說繼承大明的資格。


    那麽選妃這件事,可就是關鍵的點了。


    若是哪家勳貴子女被選中妃子,而後給太孫殿下生下個大胖小子,加之太孫妃一直生不出男娃的話,那麽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聽上去有些天方夜譚的感覺,畢竟朱英跟葉月清可以一直生,多的不說,生那麽四五個大致是沒有問題。


    可在生育這塊,有些一連生八九個都是女娃的,也是比較常見的事情。


    這等事情,隻要賭中了一次,那麽整個家族可謂是皇親國戚了。


    麵對葉月清帶著些許緊張的詢問,朱英笑著安慰道:“我又怎麽會怪罪你呢,這才第一個孩子,並無太大的幹係。”


    “我相信,咱們定然是可以生出一個男娃的,兩個不行就三個,三個不行就四個,哪怕是七八十來個,還怕生不出來啊。”


    這樣的話,於後世聽著,可能會有點奇怪的感覺,但放在皇家這等地方,可以說是極為好的承諾了。


    這也就是意味著,朱英將會一直寵幸葉月清。


    畢竟作為太孫,尤其是在這個二十歲的關頭,身強體壯的,終歸會有大量的臣子想盡辦法來塞入妃子。


    即便是朱元章,也會張羅著給大孫找妃子的事情。


    聽到朱英的承諾,葉月清這才輕輕的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現在的她還是很虛弱,需要大量睡眠時間。


    朱英牢牢的抓著葉月清的手,直到其徹底的睡過去之後,這才輕輕放開,讓後把其手放入到被子裏麵。


    走了房門,來到大堂這才對郭忠交代道:“最近天寒地凍,月清又是剛剛生產,坐月子的時候,身體比較虛,受不得任何的風寒。”


    “傳令下來,太孫妃所在的屋子,一定要注意禦寒,尤其是房門開合間,謹防有寒風趁機而入。”


    “多道房門不可同時開啟,每次隻能開一道,待外邊的門關了後,確定沒了寒風,這才可以進到裏屋。”


    “還有,所有伺候太孫妃的人中,但凡有任何感染風寒者,立即暫且調離太孫妃身邊。”


    “所有跟太孫妃有關的宮女宦官,必須嚴格按照要求佩戴口巾。”


    “在大堂的門口,給我架起一個大缸,燒滿滿的沸水,所有人的口巾,必須要經過沸水燙過之後,才能次日繼續使用。”


    “於後殿架起一個小缸,隨時準備沸水,所有太孫妃飲進的水,必須是經過煮沸之後,且要保證太孫妃那邊,十二個時辰都要有熱水使用。”


    微微沉吟片刻後,朱英再次交代道:“便是爺爺那邊,也按照本宮說的這個去做。”


    郭忠聽完之後,連忙回道:“遵太孫爺令旨。”


    在宮裏頭當差,首先就是得要記憶好。


    郭忠迅速的把太孫殿下說的要求,全部都記在心裏。


    冬季是感染風寒最為普遍的季節,尤其是伴有極強的傳染性,而一場看似普通的風寒,在當今的年頭就有可能要人命。


    太子朱標,便就是因此而薨逝。


    自然說不僅僅是感染風寒,主要還是朱標身子虛,再加上風寒引發,這才導致諸多病症齊發,藥石無用,一命呼嗚。


    “郭忠,本宮知道你記性好,可本宮方才說的不少,此事不得有點差池,若是你沒記住的,可別跟本宮去猜測,直接來詢問本宮就是。”


    “可是明白了本宮的意思。”


    朱英對郭忠交代道。


    許多人便是這般,上頭交代的事情忘記少許,卻又不敢再次詢問,害怕遭受責罰,反而因此釀成更大的錯誤。


    “老奴明白,還請太孫爺放心。”郭忠聽聞此言,心中微微一暖。


    誰又能明白在宮裏當差事的苦呢。


    像是方才太孫殿下所說的事情,對於大多數的宦官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首先是口音方麵,經常會出現一些聽不懂的詞匯。


    像是朱元章先前的淮西老鄉會,在朝廷上都是在說淮西話,一些其他地區的大臣,連聽都聽不懂,下了朝之後,便就隻能是問別人。


    對於廣袤遼闊的大明來說,本身就有十裏不同音的說法,在這方麵,可算是出了不少的紕漏。


    而人總是被問的話,自然也會煩躁。


    太孫殿下能夠體諒到他們這些宦官的苦楚,自然讓郭忠極為感動。


    滾燙的熱氣在坤寧宮,乾清宮裏升騰。


    按照朱英的要去,便是朱元章每夜睡覺前,都必須要進行藥浴泡腳。


    “劉和,你說咱這大孫,這還沒當上皇帝呢,就開始對咱使喚了。”


    “咱這要是先行讓位給他,豈不是什麽都要給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這要是不順他的意吧,他還給咱整不高興了。”


    腳上的溫暖,還有窗外因為沸水而熱氣騰騰的霧氣,朱元章笑著跟劉和打趣道。


    隻是這話聽到劉和的耳朵裏,猶如是晴天霹靂一般,嚇得劉和立即就跪倒在地上,說什麽也不是,隻能沉默著不斷磕首。


    事關繼承的事情,在任何時候,都是天大的事。


    誰能斷定陛下這是開玩笑還是別有所指。


    看著磕首的劉和,朱元章笑道:“行了,咱就是感歎兩聲,這可都是咱大孫的一片孝心呢。”


    “再說了,咱大孫現在也是優秀得很,於朝廷諸多事務上,也處理得僅僅有條,咱便是先行讓位,倒也沒啥,終歸是享幾年的清福。”


    其實朱元章,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大孫提出的一些製度,律法,看似不起眼,其實潤物細無聲,正在悄然對大明的官場進行一種改變。


    最為明顯的事情,就是如今朱元章需要自己審理的奏章,已經開始大量減少了,一些小事,即便上不會上奏過來,耽誤自身的精力。


    而這些事情,也會被詳細的統計記錄,到時候歸類成冊,有跡可查。


    最為擔憂的兵權,現在也是被大孫開始牢牢的掌控,尤其是大明軍事學院這邊,有關於軍士信念的教化。


    朱元章是去聽過一次的。


    聽得那叫一個熱血沸騰,台上的教官引經據典,用簡單的大白話,告訴所有軍士保家衛國,忠於大明的信念。


    而像是這樣的課程,幾乎每過幾天就會來一次,關鍵還次次不重樣。


    裏麵的一些小故事,更是貼近百姓的生活。


    其中最大的關鍵,就是一種軍中榮譽感的出現。


    在這個上麵,朱元章看到了白蓮教的影子。


    曾經的白蓮教,何嚐不也是這樣,扇動著百姓們造反。


    那癲狂信徒的模樣,即便是過去了幾十年,朱元章還是依舊記憶猶新。


    這也是為何在大明立國之後,朱元章展開大力氣對白蓮教進行打擊,並且歸納白蓮教為邪教。


    那就是因為他怕了。


    那等瘋狂的程度,簡直已經脫離了人性的範疇。


    最初朱元章還擔心有所影響,仔細分析過後,才知道大孫所教化的這些,都算是屬於堂皇正道。


    保家,衛國,忠誠,榮耀。


    單單這八個字,對於現在的軍中來說,都算是一種巨大的衝擊。


    加上每日幾乎不間斷的操練,軍士們也沒有精力去有其他的想法


    現在的大明軍隊,大致可分為兩種,差異極大。


    一種是普通的衛所軍,還有一種就是大孫操練的軍隊。


    平日裏不覺得,當兩個隊伍擺在一起的時候,就越發的明顯了。


    即便是入伍不過數月的新兵蛋子,還沒上過戰場的,在組織操練後,那也是雄抖抖氣昂昂,士氣極高。


    邊關換班回來的軍士,哪怕身上都有極強的血腥氣,可比起整齊一致的京師軍來說,還是有很明顯的差距。


    “過冬之後,便就是再度對草原用兵了。”


    泡腳結束後的朱元章並沒有直接入睡,反倒是在書房裏看起了地圖來。


    說是建立草原軍事基地,那若要吸納大量的牧民,那些草原上的貴族會同意?


    到時候小摩擦,指定是不會間斷的。


    大明這邊還需要大量的兵力維持邊關的穩定。


    在開春之後,草原騎兵的威脅,可就跟這冬季不同了,於戰力上要更上一層台階。


    大孫想打,朱元章也不攔著,按照現在大明的賦稅經濟情況,拖都能拖死北元。


    大孫的心思,朱元章很明白,就是要打進草原深處去,把整個草原,都劃入到大明的直接統治疆域裏。


    “也不知道,咱能不能有看到這一天的時候。”


    想到此處,朱元章微微歎息,他年事已高,打草原並非是兩三年之利,完成大孫的想法,快著五六年,慢則十多年。


    到了那個時候,朱元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


    但他絕不會因為說想看大明統治草原,而催促進軍草原的計劃,按部就班,才是最為穩定的方式。


    比起草原,如今的朱元章,更多的是想讓大孫給自己生一個大胖小子。


    朱玉亭是自己的第一個曾孫女。


    而朱元章更新看到的,是未來大明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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