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盛說自己是做裝修的。


    說自從接了楊德銀公司的裝修生意,就落了個亡命天涯的下場。


    原因是因為幹了活沒拿到尾款,給手下工人結算不了工資,給材料商結算不了裝飾材料費。


    “我去公司要錢,他們不但不給,還讓安保打我。一群人拿那個電擊棍亂捅,畜牲啊!……”


    侯大公聽他越說越激憤,麵部猙獰,咬牙切齒,便擺了擺手,說回去再說,有你訴苦的機會。


    審訊小盛的結果,在報請上級領導批準後,侯大公打電話告訴了楊鬆。


    聽說入侵者被一網打盡,楊鬆自然很高興。


    不過,當他得知事情的原由後,卻皺起了眉頭。


    “別聽那小子胡說八道,這件事情我最清楚。”


    由於楊鬆開的是免提,和楊鬆鬆正在商討事情的王義,聽到他和侯大公的通話內容後,馬上進行了糾正。


    王義說小盛是無理取鬧,如果不是楊德銀仁慈,早就起訴他,讓他包賠損失了。


    “他以次充好,不讓影響了項目的工期,而且還讓消防部門給公司開了罰單。這個損失公司都已經認了,他還糾纏不休。一條瘋狗!……”


    “你等等,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們見麵談。”侯大公打斷了王義的話。


    “不用那麽麻煩,加我微信,我們群聊。我把所有的當事人都給你拉進群裏,你聽聽他們是怎麽說的。”


    侯大公覺得這倒是個好辦法,便同意了。


    “當時是裝修歌城,小盛用了最垃圾的石膏板。結果裝修好了,設備也到位了,開機測試出了問題,包廂根本就不隔音。”


    “打隔斷之間是應該填充岩棉的,他用的是黑心棉。結果二次返修後,讓前來驗收的消防部門又查出了毛病。”


    “他太貪心了,幹裝修沒有他這麽幹的。”


    “我是歌城的經理,教訓他的事倒是有。不過,不是他說的那麽回事。當時情況是這樣的,他手裏拎著個大瓶子,說裏麵是汽油,然後說不給他結算尾款的話,他就一把火燒了歌城。客人多,我怕出什麽意外,就讓安保製服了他。誰知道,這小子就是在威脅,他瓶子裏麵裝的是橙汁。”


    “你們報警了嗎?”侯大公問。


    “出了這事,肯定要報警了!不過那小子和出警的那些哥們兒扛上了,結果當場又讓收拾了一頓……”


    侯大公的腦海裏,馬上回蕩起小盛說的那些話。


    他一下子明白了。


    敢情就因為這個,小盛對公安幹警有了成見,耿耿於懷。


    侯大公正想把小盛入侵的目的告訴眾人,聽到一個人的講話後,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小子壞著呢!事後還揚言要報複老董事長,結果找了幾個社會人,都讓阿強給收拾了。不過這事沒報警,事後阿強也辭了職,不知道去哪了。”


    “阿強是誰?”侯大公有點好奇。


    王義接過了話茬,說是老董事長的司機兼保鏢,武術隊出身。


    楊鬆默默的聽著,腦海裏梳理著眾人所透露出的信息。


    想到父親安排阿強在省城看家,他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


    很可能是阿強在這件事上出了大力,或者說下手過重,自己的父親為了避免麻煩,這才給他安排了一個美差,算是對他的一個交代。


    聽著眾人的話,侯大公的心裏多多少少有點鬱悶。


    在這個法製建全的和諧社會,為什麽就有個別人不惜以身試法?


    小盛叫社會人助拳肯定是不對,可是楊家遇事不報警,自己私下處理,也是有悖法理,決不能縱容的。


    被收拾了的社會人,雖然自認倒黴,吃了啞巴虧,但雙方卻埋下了仇恨的種子,極有可能成為下一起案件的導火索。


    這一點,侯大公心裏很清楚。


    他以領導安排工作為由,匆匆結束了群聊,馬上安排提審了小盛。


    楊德銀的遇害,會不會就是那幫吃了暗虧的社會人所為呢?


    “你組織誰去堵楊德銀了?快說!誰去了,叫什麽名字……”


    侯大公開門見山,單刀直入的審訊風格,一下子讓小盛暈了圈。他翻了翻眼珠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麽?做了不敢承認?孬種!”侯大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小盛身軀一震,心虛的低下了頭,咽了一口唾沫。


    “就衝你這態度,什麽也不要說了。等一會兒人來齊了,讓他們來指證你好了。你還說自己是正經生意人,正經生意人會幹出買凶殺人的勾當嗎?”侯大公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沒買凶殺人!沒有這回事!我,我就是想讓他們幫我出口氣的,誰知道……唉!我算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了。”


    侯大公審訊桌子後麵的兩條腿,肌肉瞬間繃緊。


    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冰冰的。


    “你不說,讓別人說了,那你肯定是說不清了。在這種事情上,誰先說,誰就占主動權。想清楚了這一點,你好好回想一下,該怎麽說。不行!我得去方便一下。”


    “哎!侯隊長……”


    侯大公並沒有去衛生間。


    隔壁房間裏,透過監視屏幕,看到小盛神不守舍,手腳亂動的樣子,侯大公下了命令。


    “曹堅,你去審訊室把我的記錄本拿出來。那小子要問,你就說侯隊長去審訊其他人了……”


    “尊令!”


    被拘束在審訊椅子上的小盛,看到曹堅進來,脫口而出。


    “侯隊長,我……”


    等看清楚並非侯大公後,小盛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兩隻手青筋暴露握成了拳狀。


    一切盡落在隔壁房間觀看監控畫麵的侯大公眼底。


    是時候表演真的是審訊技術了!


    “現在是你的主場。”


    當曹堅的耳麥中傳來侯大公的命令後,他一屁股就坐在審訊台桌的後麵。


    小盛一眼不眨地看著曹堅,眼神中的那份渴望,如同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人,看見了救世主。


    “候隊長去帶其他人犯了,你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趁早趕快說。”


    “我說……”


    一口氣交代完事情經過,小盛就像是卸掉了心中的萬斤重擔,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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