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南鎮的夜晚,無數人在眺望著遠方,追尋詩與遠方。


    站在二十歲末梢的俞清也曾懷揣著一個又一個的夢想,比如他也想自己身邊有個漂亮的小女友,比如他也想鈔票滿屋體驗一把金chuang鈔被的那麽一天,比如他也想開著豪車私人飛機滿世界的旅遊……


    可是這些夢想卻無一不被現實給打碎。


    與此同時,幾聲車鳴中雜交的犬吠把俞清拉回現實。


    “俞清,你他ma的在發什麽呆啊,沒看到有業主回來了嗎?”


    在無可奈何中,俞清掐滅了手中的紙煙,看著盒裏寥寥無幾的寄托,輕歎一聲。略長的身軀使它值得繼續在煙盒裏多待一個晚上。


    “來了來了,喊什麽喊。”


    那個一直站在旁邊監督俞清幹活的是個身材臃腫的地中海,真名叫什麽,俞清並不清楚,隻知道他是這裏房地產商的親戚。嘴裏整天都是粗俗無比,每天還都喝到爛醉才回來,這讓俞清無比厭惡。


    可仗著房地產親戚這個關係,麻子就一直對俞清呼來喝去的。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


    俞清快步向前,強忍著刺眼的車燈,將車前的路障挪開。真想不通,居然還有手動的門欄,這年頭,不是什麽都是全自動的嗎?


    想到這,一股莫名的憂愁湧上心頭。


    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的他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在學校中,周圍那些跟他差不多年齡的人口中譏諷的話語層出不窮,說好聽點叫四海為家,說難聽點他是個有爹娘生,沒爹娘養的人。


    家鄉的條件很差,投資福利項目的老板很少,俞清自從十二歲那年,早早地就離開了孤兒院,這麽多年就靠自己生存著。


    不能為孤兒院作出貢獻,但也不能成為累贅。


    他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就這樣一直熬到了高中。他成績雖好,卻也扛不住來自各種費用的支出,萬般無奈之下,所以就隻能選擇了輟學這條路了。


    雖然接觸不到高薪工作,但每年也會有所剩餘反饋家鄉建設。


    這麽多年在路南鎮裏,俞清學會了自給自足,也學會了如何生活。低學曆的他已經習慣了自卑,習慣了都市生活的麵具。


    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俞清活著的二十多年的話那無疑是:不堪入目。


    “抱歉抱歉,讓您久等了。”


    豪車裏西裝革履的男人慢慢降下車窗,探出頭來,目光在俞清身上掃過一遍,嘴角微微上揚,說他說笑臉虎也不為過。


    “您有什麽吩咐嗎?”


    俞清半蹲下身,將男人手中的香煙掐滅。


    “你是叫小俞是吧,好好幹,以後少不了你的。”在路燈照射不到的角落,男人湊到俞清耳旁,咬字清晰地對他說:“你要是敢泄露一個字的話,我就讓你生不如si。”


    說罷,還拿出一疊軟妹幣敲打著俞清的臉。


    “知識淵博,英俊無比的jiao授。”不知何時,那麻子竟恬不知恥地來到車前,向著男人伸出那肥膩的雙手,這兩個詞讓俞清又刷新了對他的認知。這胖子是專門練過的。


    “jiao授jiao授,那我呢。”


    男人看著獻媚的麻子和一旁的俞清,疑心一瞬而過。


    “都有都有。”


    男人又將手伸入車內,掏出一打散的軟妹幣,一把揮向旁邊的空地。紙張漫天飛舞,讓人直覺得步入紅色的花海。


    “哈哈哈……”


    看著那還趴在地上猶如碩大青蛙,像覓食般不停撿著紙張的地中海,男人隻覺得自己已經踏入人生的巔峰。


    在無盡的嘲笑中,男人駕著豪車,揚長而去。


    俞清看著手中軟妹幣,心中一陣痛。他想把軟妹幣扔到男人臉上,大聲對他說一聲‘老子不服,有本事就來弄si我’,可想象很豐滿現實就越發骨感。生活,女友,和咕咕叫的肚子。


    那時,俞清才剛到這個城市,永遠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在找到門衛的工作時,不可謂不認真,可就是那認真務實的態度,讓那個所謂的“叫獸”吃了兩次“閉門羹”,還抓住了“叫獸”踏不知幾條船的證據。


    哪裏還會有開豪車的人住這麽廉價的小區,還不是“金屋藏嬌”罷了。


    ——


    漆黑的街道上,隻見路燈散發著搖曳的光芒,一個孤單的身影在路上慢慢的走著。


    不錯,他就是俞清。


    剛剛從小區出來的他,可謂是高興的很,那個死胖子以為自己真他麽不敢辭職?老子還真不幹了,我就不信我俞清這輩子就是做服務員的料。


    中央大街上到處都渲染著塵世的喧囂。到處都是一片燈紅酒綠和無數的紅男綠女。城市的瘋狂在此時被無限的放大著不過這一切都跟俞清無關。


    俞清也不想去管這些處在瘋狂中的人們。俞清就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穿梭在這個瘋狂而又虛偽的街道上。


    俞清抬頭看了看天邊已經漸漸西斜的圓月。搖了搖頭義無反顧的走進了一個名為明天會更好的酒吧。


    不過俞清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周圍人群的存在。順著過道俞清直接來到了酒吧的地下大廳。走到酒吧的圓桌前俞清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來。


    “怎麽了,清子又被甩了。”酒吧的調酒師走到俞清的前麵大聲的對著俞清喊道。


    這個調酒師可以說是俞清唯一的好朋友。上高中的時候就和俞清是同班同學。


    畢業之後由於王二上的大學學的專業是文學,所以遲遲找不到工作。


    最後在一家售樓公司做了一個售樓員,而王二不想繼續看人臉色的生活,所以這個調酒師就到了鎮上新開的酒吧調調酒混混日子。


    也許是酒吧的音樂聲音太大了。俞清可能沒有聽見王二說的話。


    “清子,你怎麽了?”王二看俞清半天沒有反應,上前拍了俞清一下關心的問道。


    “啊。你說什麽我沒聽見。”這時俞清反應過來興致不高的看著麵前的王二說道。


    “我說你又失戀了。”沒辦法王二隻能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


    “唉。別提了。”俞清垂頭喪氣的說道。


    “自己辭了,接下來自己去哪都不知道。”


    “辭得好啊,我也一直看那死胖子不耐煩了。”一旁的王二聽得直拍手叫好,可看到一臉憂愁的好友,還是泛難了,“要不然,你來這裏實習,這裏工資雖然不高,但也足夠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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