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遠眺,整個營壘的氣韻,和他相連,像是盤踞在大地上的一尊龐然大物般,眼神淡然,看著外頭的廝殺。


    襲來的賊子已是被殺得大敗,有心遁走,卻是被張魯等人纏著,一點點的盡數削殺了。


    他們要用一場輝煌的大戰,證明自身的用處,還有功績。


    “到底是什麽東家,能讓你將性命托福了。”


    粟鬥強撐著不敗,心中惱怒,廖左鋒欺人太甚,雙方差了一個小境界,他拚死反撲,對方也落不得好。


    既然如此,將他輕飄飄的放過,又得功勞,豈不是更好。


    “不將你人頭拿下,差點意思。”


    廖左鋒存心將粟鬥鎮殺,是為了在陳生的麵前露臉,認個臉熟,往後積攢了戰功,好為自家兒孫謀個前程。


    有這麽個前提下,他做事自然是認真嚴謹,不想糊弄了事了。


    “喝!”


    粟鬥被氣笑了,戰局如泥淖越陷越深,不管如何,早些奮起是沒錯的。


    他咽了口氣,像是一團星火落入丹田中般,渾身的法力變得焦躁,四處起勢,法力一動,手上的重劍,一下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紋路,仿佛璀璨的岩漿走過般,


    隨後。


    他高高的舉起重劍,熾烈和肅殺同時而動,風暴席卷,猛然劈下,一股毀滅的洪流,朝著廖左鋒碾壓而去。


    “任憑你怎麽折騰,都得死。”


    廖左鋒眸光一凝,不敢大意,一氣吐出,手上的法劍流轉著湛湛光輝,像是采取了大日天光的精華般。


    他一劍斬去,虛空生出了無匹的光亮,凝實無比,像是混沌中有什麽被切開了般。


    “鏘”


    兩劍交擊,粟鬥手上的重劍,條條紋路死寂下來,顯然是被壓了一頭。


    廖左鋒劍勢一轉,化為上撩,但重劍威能,著實沉凝,無法斬斷,卻也將粟鬥的身形挑起,落到虛處。


    這個機會,他哪裏會把握不到。


    又一道劍鳴聲響起,清冽如蟬,帶來的不是盛夏的熾熱,而是隆冬的肅殺。


    “不好……”


    粟鬥感到了一陣不安,短暫的身形失控,帶來的是極端恐怖的危險。


    見到廖左鋒的一劍,他心下驚懼,渾身的法力灌注在重劍之上,想要化作一道屏障,截住殺劫。


    噗!


    不過,他太慢了。


    這一劍落下,早先穿過了重劍,在他滿臉緊張下,將其頭顱直接斬下。


    接下來。


    所有侵襲營壘的修仙者,都被斬殺,鮮血潑弄了一地,但無人在意,輕鬆的蹲在地上,收集戰利品。


    戰利品歸營壘所有,但他們不虧,戰績會折算成戰功,可以換購修煉資源,選擇麵更大。


    陳生的身形自營壘走出,他麵色清俊,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丹香,跟這片天地的蠻荒和鮮血,不大搭配。


    “東家……”


    張魯等人,一一行禮,麵上恭敬,但更多的是笑意,有了戰績,他們總算能從容些許,不用擔心被趕走了。


    “做得好,營壘的安全靠你們了。”


    陳生剛才在營壘處看了一遍,張魯招錄過來的人員,都很不錯,鬥戰技藝嫻熟,心思也正,沒有貪墨戰利品等小動作。


    他不是計較一點財貨的人,但是規能更好的管理營壘,隻能如此了。


    見得眾人做事認真,他不吝嗇一點錢財,對屬下誇耀幾句,個個賬上記功,都可來兌換物品。


    營壘還未徹底的運轉起來,戰功兌換的選擇很少,基本是一階丹藥。


    即便如此,藥廬出產的丹藥,也足以鎮住張魯等人了。


    這等品質的丹藥,他們之前最多便是看過,用來修煉,是舍不得的。


    可是往後,卻能夠大方消耗,無須擔憂太多了。


    背靠一個大勢力,真的很舒服,隻要聽調令,便不用管其他的了。


    青萍穀。


    “藥廬的營壘遇襲了。”


    青萍穀掌教得了這個消息時,嚇了一跳,得知是一股不起眼的散兵遊勇後,方才鬆了口氣。


    他們警惕的是琅琊仙宗的攻勢,還有大股勢力的侵襲,對這些小股隊伍,確實是無法做到完美的掌控。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讓底下人,竭力的保障營壘的安全,將更多的隱患給抹殺在萌芽中。


    “不管事情大小,既然見了血,就得去看望一下。”


    恒餘道人深知,陳生和營壘代表著廣秀仙宗的意誌,不容折損,即便是一點小問題,也不能懈怠了。


    “老師你要親自去?!”


    青萍穀掌教聽出了別的意思,有些驚訝,恒餘道人基本是隱居狀態,少有動彈了,卻是對陳生之事,極為上心。


    “那是一個二階頂尖的煉丹師,能與我坐而論道了,不去叨擾一二,豈不是失禮。”


    恒餘道人點了點頭,陳生和他一樣,都是二階煉丹師,彼此之間有共同話題,他隱居起來,也是無奈,沒有一個體己人,索性將心思說與青山聽。


    如今同道在側,上門論道,才是不空耗了歲月。


    期間,趙蟒聽說營壘遇襲之事,也表示一同前去,兩人騰虛禦空,轉瞬百裏,很快的就來到了營壘。


    “那兩位是?”


    新來的營壘修仙者,看到了兩道身影,大大方方的走入,雖不知底細,但也覺察到了一股瀟灑的威儀。


    “年輕的是青萍穀的天驕,他前麵的那位不認識。”


    張魯認出了趙蟒,訴說身份後,廖左鋒等人心下一震,眸光注視間,都帶上了幾分的慎重。


    就連那位不認識的老人,也都很謹慎,能讓趙蟒甘願陪襯的,絕不是普通人物,不能得罪了。


    “陳道友,過來叨擾了。”


    恒餘道人是修行多年,成名許久的老前輩了,但對上陳生,卻是給予了最大的尊重。


    “你我坐而論道,哪裏會覺得煩呢。”


    陳生同樣報以善意,恒餘道人是二階的煉丹師,兩人之間,有許多的知識,可以交流的。


    “之前師祖也是這樣說的,看來兩位長輩心意相通啊。”


    趙蟒完全是小輩的做派,並用了一句話,拉近了陳生和恒餘道人的關係。


    這讓得恒餘道人暗暗點頭,這位徒孫,人情世故的手段,也掌握了不少。


    當然,這也是有陳生的關係在其中,若不得趙蟒的尊重,將他打死了,都說不出這話來。


    “趙天驕的師祖?這位竟也是前來拜訪東家。”


    一個稱呼,讓張魯等人心神震動,不想陪同趙蟒而來的老人,竟是這樣一位大人物。


    在這片地界上,青萍穀是當之無愧的霸主,他們雖也是聽說過仙宗的威儀,但不大深刻,此時見得青萍穀的老祖,都親自上得門來,才知自身尋了個什麽去處。


    也越發的堅定了,要在營壘之中,拿命搏個夙願和前程。


    “聽聞有賊子前來侵襲營壘,不知會不會損了陳道友的心情。”


    恒餘道人表露出了關心之意,即便此事已經了結了,但青萍穀勢必得表明態度,不能讓陳生誤會了。


    “不值一提,都是些土雞瓦狗罷了。”


    陳生將手一揮,很是風輕雲淡,營壘讓得一群散修一衝就垮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既是煉丹師,那麽他和恒餘道人,自是討論丹道上的事情,道:“不知道友可是對長生丹道有所涉略?”


    他掐指一算,也知綠珠到了暮年,雖然還不到油盡燈枯之時,但這種事,還是得早些備著。


    恒餘道人年歲較大,又是煉丹師,在這一方麵,想來該是有所涉略的。


    “有,人老了,總得想些辦法,多活幾個年頭。”


    恒餘道人歎息一聲,他身份尊崇,貴為邊地一流仙宗的太上長老,資源眾多,又懂丹道,通曉藥理,如今遲暮年老,自然有涉略長生丹道之事。


    “可是有成果?”


    陳生追問道。


    “延壽的丹藥限製很大,服用一顆後,下次再服用的效果,削減得厲害,即便換做另外的延壽丹藥,也是同樣的效果,可能是人身的限製。”


    恒餘道人訴明了延壽丹藥的弊端,是有限製的,人力有時窮盡,人身又何嚐不是。


    築基境的修為擺在那裏,縱然是有海量資源揮霍,也隻能強撐個幾年,苟延殘喘罷了。


    “這就是二階煉丹師交談的內容嗎。”


    營壘的戰鬥人員,都是散修出身,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修煉資源都看顧不過來,根本不會去研究延壽的方法。


    此時聽來,一個個的,都有一種震撼之意,才知煉氣境之上的風景。


    “記下來,往後孫兒真走丹道,定然有用。”


    廖左鋒行動力很強,心念一動,立即就找來了一方玉石,以神念為刀筆,將二位二階煉丹師交談的內容給記載了進去。


    “往後戰功積攢多了,我也弄顆延壽丹來嚐嚐味道。”


    張魯有另外的想法,他不是一個苟安的人,如今有了奮鬥的目標,即便年歲漸大了,也想靠著延壽丹藥多活個幾年,建功立業。


    “聽說有些天生地養的靈物,能夠越過延壽丹藥的限製。”


    陳生和恒餘道人的交談,還在繼續,不過更多的是陳生在詢問,一些延壽的經驗和方法,恒餘道人在答。


    此時,也是如此。


    “有,不過很少,就如這顆水元晶,就是能夠無視束縛為築基境修士延壽的。”


    恒餘道人將知道的延壽知識,都說了出來,甚至是取出了一塊通透的晶石,裏麵蘊含著澎湃的生命力,是一種延壽之物。


    水元晶,天生地養的靈物,能夠脫延壽丹藥帶來的束縛,為人延壽三年。


    為了這三年,其中花費的資源,卻是一個築基境修士都得感到駭然的。


    “難,難,難。”


    聞言,陳生連道了三個“難”字。


    築基境離長生太遠了,他每每想起,就一陣無力,能夠做的,不過是多延續親人多幾年的壽命。


    這一場交談,延續很久,雖然談的是無有著落的長生之事,但兩人都很高興,將諸多的設想,都給說出。


    即便,有些是異想天開,但也有些,給人深思啟迪之意。


    ……


    營壘經曆了這次侵襲之後,往後的一段時光,都很平靜。


    可能是張魯等人,打出了威風,讓得人忌憚,也可能青萍穀加大了對營壘的照顧,掐死了許多的隱患苗頭。


    反正,歲月靜好,營壘中的靈草,長得也好。


    所有人中,葉丹師和他的四個徒弟,是最為開心的了,每日奔波在各大藥園中,即便辛勞,但都有一種收獲的感覺。


    他們感覺,再這樣下去,一階丹道的領域上,將再無桎梏。


    這是一個循環,心情越好,越喜歡打理藥園,靈草長得越好。


    張魯等人,也不覺無趣,藥廬每月的供奉都不少,用來修煉,足夠日常所需了。


    他們一群散修,如願過上了仙門弟子的富裕生活,不是修煉,就是觀摩藥園的靈草,好不瀟灑。


    就這樣,大半年的時光,一下走過。


    “第一批靈草陸續成熟了。”


    陳生站在營壘的高樓上,往下看去,內外兩層,鋪滿了鬱鬱蔥蔥的靈草,都長得茂盛,部分已是完全的成熟了。


    到了,收割的時候了。


    他的內心中,由內而發的散發著喜悅之情,像是一個農場主,看著種下的作物,都大豐收了一樣。


    “前輩,我打算今日收割靈草了。”


    葉丹師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裏,徹底的融入了營壘,和藥廬中人,也相處得愉快。


    漸漸的,他被委任為營壘的管事人之一,靈草的事都是他在打理的。


    “嗯,可以動手了。”


    陳生點頭,對葉丹師的感官很不錯,這是一個勤奮好學的人,做事認真,著實是為營壘的種植靈草之事,付出不少。


    “收割後,可是得煉丹了。”


    葉丹師有心想要多說點什麽,但還是感到拘謹,也知多有唐突,一時沒法表明心意。


    “有什麽想法,直說吧。”


    陳生看出來了,語氣輕柔,不會給人帶來一絲的壓迫感。


    “我那四個徒弟,進步很大,已是朝著一階煉丹師的領域衝發了,我想讓他們參與進此次的煉丹事宜中來,唯一顧忌的,是他們手生,想要熟練起來,必定得耗費掉一些靈草。”


    得了應允,葉丹師才將心事說出,那麽龐大的一筆靈草,需要煉丹師來消耗,但他們人手不足,倒是能抽調下層人員來協助。


    隻是,怎麽看,都有一種損公私肥的嫌疑。


    “這點靈草,藥廬還是耗得起的,算是對他們近段時間勤勉做事的獎勵吧。”


    陳生沒有拒絕,也將葉丹師和他的四位徒弟的辛勤看在眼裏,這種好學上進的晚輩,他從來都是很喜歡的,並不介意,多耗些靈草,讓他們成長。


    “好,我代他們謝過前輩了。”


    葉丹師心中,湧生出一股感動之意,在這件問題上,陳生是很有長者風度的。


    即便營壘的靈草數量眾多,但從藥廬中抽調些煉丹師來,根本不是難事。


    但陳生,沒有這麽做,而是將他們這些編外人員,當做營壘的一員,給予方便。


    他在心中暗下決定,為了報答這份信任和成全,定會好生做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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