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華貴的殿宇中,劍光在跳騰翻飛,急促而又熱烈,但本質是冰冷的,收割著一條條的性命。


    常安憑借著長劍,堂而皇之的走在裏麵,步履沉穩,眼神銳利,尋找著灰衣老道的身影。


    他的存在,是對溫家威嚴的踐踏,許多人想抹掉他,但都失敗了。


    於是,那種喧囂的聲音,漸漸沉寂。


    溫家之人明白了,這是一位可怕的大敵,雖然年輕,但足夠強悍,不是簡單能夠鎮壓下去的。


    “轟隆隆……”


    一個個的陣法複蘇、運轉,躺倒在地上的屍體,被璀璨的光華遮蔽,照耀在典雅精致的宮殿上,好似時間逆流了,恢複了之前的鼎盛、威嚴。


    三位溫家掌權人走出,身軀挺拔,穿著十分的華貴,一舉一動,都有著超然之意。


    “道友,你太強勢了。”


    溫家族長眼神中,帶著一絲的審視,見識了常安的厲害,沒被打碎了自傲,依舊有著一抹大戶人家的得體。


    “你們還看不看得見灰衣老道了。”


    常安習慣了,這些人就是這樣,他好好說話,得到的是倨傲,不理解,提劍說理,反過來說是失了禮數。


    總之,沒將他們打翻在地,踩在腳下,是沒法好好說話的。


    “灰衣老道?這是你惹來的敵人!”


    簡短一句,聽得溫家族長眉頭皺起,大致知道了緣由,將手一揮,大陣波動了幾下,將一道藏得極深的身影顯化出來。


    “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何必糾結呢。”


    灰衣老道神色訕訕,繼而恨恨道:“將此子鎮殺了,方才解恨。”


    他和常安之間,是有因果的,必須得有一人身死化解。


    “之後才和你計較。”


    溫家族長對灰衣老道,有許多埋怨,但其人說得不差,還得收拾了常安,才得解脫。


    “鎮!”


    他念動之間,大陣響應,一股股的靈氣,順著陣法的引導,層層疊疊呼嘯而至,像是一重重的枷鎖般,從天垂落下來,宏大巍峨,萬難撼動。


    “看我推平了你這地界。”


    常安放開了氣意,陽剛霸道的意誌,逆著天穹而上,擊穿了一層層的壓製,最終淩駕在最上層。


    “鏘”


    他一意鎮壓住了陣勢的運轉,身軀挺拔,像是一尊頂天立地的少年神祇般,手中劍器,是他呼風喚雨的權柄。


    此劍一落,所有的晦暗灰敗,都被橫掃,劍光奔騰,如流轉的大河,浩浩不息。


    “砰”


    溫家族長將手一揮,丹田中的法力,毫不吝嗇的湧出,和劍光相觸,一陣消磨,糾纏許久,方才停歇了。


    “此子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


    他腦海中,滿是常安強勢的畫麵,這個少年的手段,已經超越了年歲的限製,可以橫掃一片老輩修士了。


    “殺!”


    一個溫家的築基境中期修士,白發蒼蒼,但動起手來,卻有一種果決狠辣,提劍殺上,來到半空舞動,發出殺招。


    “嘩啦啦……”


    他劍光化潮水,以氣意去推動,像是千載不變的江潮上漲了般,天地間的氣象,充滿了一種壓抑之感。


    浩大之勢,一個湧來,是漫無邊際的絕望,夾雜著削骨的劍意,可怖可畏。


    “砰”


    常安運轉太白西經,兩道劍眉銳利得要挑破天際,眸光一寒,劍上威能暴漲三分。


    他簡簡單單的一劍斬落,光華璀璨,黃金無瑕,蘊含著劍意最為質樸的銳利。


    “撕拉……”


    鋪天蓋地的江潮劍意,一下兩分,露出白發蒼蒼的溫家築基境修士,他也不能幸免,身軀化做兩截,死散而去。


    “聯手鎮殺了他。”


    溫家族長駭然,這少年天資縱橫,修為高深,連那攻伐手段,也是無雙,同階之中,一劍一殺。


    他呼喝一聲,運轉秘術,手上掐訣,往虛空上一抓,似攥住了一把金砂。


    “呼……”


    刹那間,他將手一甩,大風生出,夾雜著一顆顆的金砂,既是銳利,又是危險。


    “轟”


    餘下一位溫家築基境修士,祭出了一個小鏡,受了日光,竟是一陣顛倒,來來回回三次,化作了烈烈神光,朝著常安射殺而去。


    “嗡……”


    隻要手上有劍,局勢如何,常安的心思都很簡單,那就是一劍斬了過去。


    他矗立在宮殿前,衣袍不算是華貴,但少年意氣,持劍為雄,氣意勃發之下,有著難言的威風。


    “砰”


    金風吹來,他一劍斬去,撕裂了風,身軀屹立在夾縫中,再是出劍,劍光清冷如水,蔓過烈光,一陣糾纏,終是將其抵消了。


    “怎麽會有如此凶悍的少年。”


    攻勢被破,溫家族長麵色駭然,族中最為厲害的天才,都不及此人的十分之一。


    這樣的人,世所罕見,沒能第一時間降服,便再也沒機會降服了。


    常安氣意得到了舒展,劍器嗡鳴而發嘯,手上一揮,一抹銳利的光華傾灑而出。


    “噗”


    溫家族長仰麵而倒,身上有一道可怖的劍氣,將他的一身生機,都給斬掉了。


    “啊!”


    餘下的一名溫家修士,心中驚懼,一日之間家族遭逢大變,而且有傾覆之危,他無法承受,鼓蕩起渾身法力,像是發狂的厲鬼般,朝著常安衝殺而來。


    “噗”


    常安一劍,將這人斬殺,此時整個溫家的底蘊盡數凋零,大族根基,一朝喪盡。


    他抬眼,看著灰衣老道,失去了庇護後,這位還能囂狂嗎。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灰衣老道的反應,極是怪異,對於溫家的衰落毫不在意,對於自身的恩怨,卻是耿耿於懷,還有自信報複回去。


    “嗯?”


    常安不解,但不覺得灰衣老道精神失常,其中定然有什麽是他不知曉的。


    “轟隆隆……”


    這時,諸殿震動,一道道的陣紋在流轉,勾勒交織成一個大陣,遮蔽天日,籠罩四野,威勢極為的恐怖。


    溫家眾修,則是滿麵無措和驚慌,這不是他們的手筆,有強人在他們的族地中,悄無聲息的布置下了東西。


    隨後……


    氣霧遮蔽,一道道的身影走出,他們的氣機鎮壓著大陣的節點,讓其變得巍峨浩大,威能無窮。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築基境大高手。”


    常安神色一下大變,突然冒出來的十道身影,都很不凡,根基深厚,法力高強,放在仙宗中,能做一峰長老,落在邊地,不是大族之主,就是大宗掌教。


    他心中震動,看著灰衣老道,沉凝道:“這是一個局?”


    這些人,絕不是溫家能夠聚攏起來的,讓他們心甘情願聯手,必定有大利益。


    “沒錯,就是苦了溫家了,死得稀裏糊塗的。”


    灰衣老道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快意,冒著生死的危險,用溫家做遮掩,終於將常安引入牢籠中了。


    “稀裏糊塗好啊,證明我們的計策很成功。”


    一個身形瘦小、雙手修長的老者,很是低調,因為所做的事牽扯甚大,無法承擔失敗的後果。


    “避免夜長夢多,動手吧。”


    頭戴發冠的修士,看不出身形、年紀,催促著,不想多耽擱一息的時間。


    “轟”


    他率先出手,抽調來部分大陣之力,將手一揮,一片原始古樸的地界顯化,衝殺出一頭頭的凶獸,踐踏過虛天天地,朝著常安撕咬而去。


    “鏘”


    常安拔劍,氣意極為的沉凝,銳氣無雙,一劍斬殺了眾多的凶獸,將演化的蒼茫地界給磨滅。


    他這麽急促,是有緣由的,一劍過後,另外的殺伐襲來,出手之人是個瘦小的老頭,看不清麵龐,但雙手修長,筋骨如鐵,生撕過來,煙塵氣霧直接被粉碎了。


    “轟”


    常安一劍斬去,落在那兩隻手臂上,閃爍出火星,直感有一股沛然巨力襲來,拿劍的手微微發麻。


    而那瘦小的老者,隻是衣袖被割裂了,雙手一點都沒事,顯露出了強大肉身力量。


    “轟隆隆……”


    一股股法力波動蔓延開來,瞬間有四五位築基境高手出手了,整片虛空都讓他們的殺機淹沒,有術法,有法器,有劍意,紛繁雜亂,但無一不是強大的手段。


    溫家的殿宇受到波及,一座座坍塌下去,砸死了許多人,但沒人在意,焦點都在常安的身上。


    “十九戒律”


    常安的感覺很不好,像是沸騰大海上的一隻小船,無法按照自身的意誌航行。


    他隻能竭力的去掙紮,用盡法力,斬出一道道的劍光,構築出一個安全的港灣,想要停泊。


    然後……


    他的劍氣,抵擋不住洶湧澎湃的攻伐,一點點破碎,終於打在了身上。


    “擋不住!這些人絕不簡單。”


    常安大口咳血,盯著四周,滿是戒備,這些築基境修士很不一般,每一位都是根基深厚之輩,或是沒能窺見金丹契機,但在各自的領域中,卻是打磨到了極致。


    “轟”


    又一位強者殺來,他威勢霸烈,手上提著一口大戟,每次劈落,都打得虛空靈氣亂糟糟的。


    常安和他相鬥五招,傷勢受到了牽引,氣力不支,一下陷入了險地。


    “死!”


    此人大吼一聲,大戟發光,像是打開了封印般,一個個纏繞在上麵的符文破碎,顯化出龍鱗模樣。


    他奮力打落,整片虛空的靈氣都在沸騰,似化作了一片汪洋,大戟如龍,縱橫咆哮,直襲常安的胸膛。


    “砰”


    常安以劍回擊,銳利無雙,但氣力不及,讓得恐怖的攻伐,打得渾身是血,虛弱退走。


    “這裏要成為我的絕地不成。”


    他暗自說道。


    大陣鎖天,十位同級數的大敵聯袂攻殺,天上地下,再無生路,他找不到一個突破口。


    他的敵人,似乎也意識到將要做成這件大事了,心有喜悅,一點點的圖謀圍殺。


    “轟”


    這時,封鎖四方的大陣,猛然巨震,一道道的陣法在發光,顯化出外頭的景象。


    那是一個英姿雄發的少年,手上施展了術法,凝聚成一道可怕的印訣,直接破陣殺了進來。


    “這是誰?”


    身形瘦小的老者,發出了一聲吼叫,滿是驚懼,不是懼怕來人,而是事情被撞破了。


    這種事,不能見光的,暴露後的代價,誰也承受不了。


    “秦林。”


    常安心下一鬆,這人很神秘,但和他一樣,在陳生門下修行,可以信賴,手段和能力都是頂尖的,可以依靠。


    “道友……”


    秦林來到了常安的身邊,氣意流轉,將壓蓋過來的威壓通通擋住,挽回住了頹勢。


    他來此,不是巧合,而是暗刃那邊探查到了一絲可疑痕跡,為了避免意外,特意尋人四處搜查的結果。


    “走,這些人不是庸碌之輩。”


    常安深知敵手的可怕,他和秦林,沒有修到築基境大圓滿,難以抵擋,還是早些退出的穩妥。


    “好,我帶你走。”


    秦林沒有大意,常安的手段能力,他是認同的,局勢沒有明朗之前,不宜死鬥。


    他護著常安,在前頭衝殺,朝著大陣之外遁去。


    “諸位,生死存亡的時候到了。”


    持拿大戟的那位強者,性格剛強而霸道,此時麵色卻是有些發白,眼見著常安、秦林要走,更是生懼,一杆大戟橫亙虛空,攔去前路。


    “明白!”


    餘下九人,都很慎重,一旦常安、秦林走脫,他們截殺廣秀仙宗天驕的消息走漏,皆時整個邊地都再無他們的生存之地。


    代價太大了。


    他們不敢有一絲的怠慢,將最強的手段都拿了出來,一同出手,匯聚成毀滅大潮,浩浩蕩蕩,粉碎一切有形之物。


    溫家族地在破碎,為了抹除掉存在過的痕跡,所以東西都得毀掉。


    “十九戒律”


    常安渾身是血,但拿劍的手,卻是十分的穩當,揮舞起來,劍光一道道肅然剛直,猶如律法般,不帶一絲的扭曲。


    不管何時何地,他都有拔劍而斬的勇氣,光明正大,迎戰最為凶險的局勢。


    “道一印”


    秦林在巔峰上,承擔了最多的攻伐,手上結印,施展的是陳二狗的成名絕技,威能無窮,霸道無雙。


    一枚金色的大印,淩駕在天,像是永恒的太陽般,極盡發光,朝著淹沒過來的術法轟殺過去。


    “砰”


    兩位少年天驕奮力,迎戰十位築基境高人,打得大陣破碎,溫家族地化為了廢墟。


    煙塵後,一片沉寂,常安和秦林終是走脫了。


    那十人,沉默得可怕,彼此都遮掩了麵目,但依舊覺得裹得不夠嚴實,想要躲得更深,最好是和黑暗融為一體。


    “藏得越深越好,可怕的風雪要來了。”


    身形瘦小的老者,縮著身子,像是隆冬中躲藏在山洞中的野獸,想要撐到來年的春天。


    廣秀仙宗的怒火,就是那場可怕的風雪,他們是野獸,在自然的偉力下,不值一提,能做的,就是藏起來。


    暴露,意味著死亡。


    “貪念啊……”


    有人歎息,為了一個縹緲的金丹妄念,賭上一切,貌似看來,是賭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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