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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雲軒曾說過, 他很欣賞魏晉名士風流。夜中不能寐, 起坐彈鳴琴。薄帷鑒明月, 清風吹我襟。夏雲軒向往外麵的世界, 也向往縱情於山水天地間。


    這個世界本身就不缺少才子, 南有大名鼎鼎的唐寅唐伯虎,北有楊翰林家的公子楊慎, 亦有王守仁這樣自成一派名垂史書的大思想家,和像李夢陽等人那樣赫赫有名, 標榜“文必秦漢, 詩必盛唐”的前七子。


    夏雲軒之名,已被這些名垂千古的文人之名, 淹沒在曆史浩瀚的長河中。但在夏雲渚眼中, 他的才氣卻是最獨特的,可能是由於生來就注定與考取功名無緣,夏雲軒更喜愛讀些超出四書五經範圍內的天文地理, 雜學旁收。他與楊慎等人不同之處就在於, 凡事都會去換個角度思考, 就這點而言,卻與在現代從小受辯證唯物主義思想教育的夏雲渚不謀而合。


    夏雲軒見夏雲渚走到他身邊, 輕輕撫了撫他手中的愛琴,便微笑問道:“雲兒可喜歡為兄這新得之琴?”


    夏雲渚從容點了點頭。


    “這琴名為海月清輝, 乃是宋代遺留下來的孤品, 是雲居寺的方丈大師所贈。”夏雲軒輕撫著琴弦, 眼中滿是笑意。


    夏雲渚仔細端詳了一會那把琴,栗殼色漆,流水斷紋。背麵龍池上方刻著隸書“海月清輝”,撥動琴弦,聲音溫勁鬆透,純粹完美,確實是個世間少有的仙品。


    “方丈大師何故要送大哥此琴?”夏雲渚抬首,眼中滿是疑惑。


    “哦,我因上次去雲居寺有幸得見那本唐代孤本佛經,心中甚是驚喜,故而又去了幾次,一來二去便與方丈熟識了,方丈正巧需要有人幫忙整理與修複古籍,我又正好閑來無事,便搭了把手,幫著方丈修複了幾本古籍和字畫,方丈出於感激之情,便贈與了我這把古琴。”夏雲軒風輕雲淡說道。


    “大哥經常出去走走也是極好的,不過也不要太過勞累了才好。”夏雲渚其實很喜歡這種狀態的夏雲軒,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能遇到三兩個知音,她便已經很欣慰了。


    “恩,不過因為另一個公子,也相中了這把琴,中間還鬧了一小段誤會,不過後來那公子與我聊的投緣,便心悅誠服地將這把琴讓與了我。”夏雲軒談及此事時的樣子,卻是極其興奮。


    “哦?那公子是何人?”夏雲渚好奇問道。


    “哦,他說他叫李兆先,家住城西小時雍坊李府,他還邀我本月十五前去他家中做客,一同飲酒賞月呢。”夏雲軒微笑說道。


    “李兆先?”夏雲渚聽到此名,微微一怔。


    “雲兒在朝為官,可是識得此人?”夏雲軒見她麵色異動,便遲疑問道。


    夏雲渚點了點頭:“大哥可知,西涯李閣老?”


    “西涯李閣老……可是……李東陽李大人?”夏雲軒麵上一驚,同為姓李,難不成,這李兆先,與李東陽有親戚關係?


    “嗯,正是,這李兆先,就是李東陽李大人的長子。”夏雲渚鎮定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久居深宅,並不知曉這朝堂之事,隻是偶然間在雲居寺識得這位公子,沒想到竟是李閣老家的大公子。”夏雲軒低頭,咬了咬唇,其實他並不願與朝堂之人有任何牽扯,畢竟自己不想給父親和妹妹添麻煩,便試探問道:“可我已經答應了李兄,本月十五應邀去他家宴飲,這……這可如何是好,雲兒可願陪為兄一同前往?”


    夏雲渚知道自己哥哥自幼生長在內宅之中,出門的次數亦是寥寥無幾,他雖然才華橫溢,飽讀詩書,卻不善交際,又因腿疾而略有自卑,尤其是不懂官場之道。可那李兆先卻是個性格外放之人,雖穎敏絕人,寫文章下筆立就,卻也遊俠無度,又喜尋花問柳,夏雲軒在這樣的公子哥兒麵前,想必定然會要吃虧的。


    “大哥放心,能遇到談得來的知己好友,固然是好事,切莫要猶豫,我定會陪你一同前往的。”夏雲渚將手放在夏雲軒肩膀上,安慰道。


    *


    東宮春坊,日講官正在為太子講讀《貞觀政要》。


    “為政之要,惟在得人。用非其才,必難致治。”日講官在前麵拿著書,搖頭晃腦地講道。


    弘治皇帝朱祐樘不聲不響地來到春坊後門,伺候左右的東宮太監忙欲向其行禮,卻被朱祐樘製止。


    原來朱祐樘是專門悄麽聲地來看太子讀書的,那樣子就與晚自習班主任假裝不在,然後悄悄趴後門玻璃監視教室中的一舉一動如出一轍。


    “殿下對此有何疑問或見解?”那日講官放下手中書籍,抬首問朱厚照道。


    “君子進,小人退,上下之情通,所謂泰。如此而言,致治關鍵,卻在用人。”朱厚照靈機一動,便答道。


    “太子所言甚好!”朱祐樘悄聲對伺候在旁的司禮監太監李榮讚許道,旋即又讚歎的點了點頭,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可太子心中想的更多的卻是怎麽捉弄老師。


    正好一個送上門的,這正在講課的日講官,忘記了今日是綴朝日,戴著隻有朝參日才能佩戴的花帶就進宮來了。朱厚照盯著那花帶心中咯咯地笑了兩聲,這穿戴要是被禦史看見,還不要用奏折淹死他!


    明廷繁瑣的禮儀,繁瑣的經筵日講,言官無事就亂彈劾人,這些都是朱厚照最討厭的事情,不過也可以從側麵看出,明代宮廷製度太過繁瑣,不光是他一個人煩,上到英宗,憲宗,下到嘉靖,萬曆等人沒一個不煩這整天嗡嗡蚊子叫般的經筵日講。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朱厚照趕緊叫來了伺候身邊的太監魏彬與馬永成,囑咐道:“你二人輪流給我去北鎮撫司盯梢,看夏總旗一天都做什麽了,每半個時辰回來給我稟報一次。”


    太子小祖宗吩咐之事,二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也不敢多問,便連忙分頭行動了起來,自此消息便源源不斷地從北鎮撫司傳入東宮。朱厚照正靠在椅子上洋洋得意呢,哼哼,這會派人時時刻刻去監視你的一舉一動,看看你還有什麽事情能逃出老子的法眼。


    夏雲渚起初還沒覺得怎樣,不過出於職業素養,她總覺得最近在北鎮撫司走哪都有人盯著她,讓她渾身不自在。就連去查卷宗,都總感覺有個黑影在書架前一閃而過,到底是何人總是與她過不去呢?如若真如遊芝所言,是柴七爺與那蒙麵人想要殺她,除非那蒙麵人就是宮裏的人,或者是錦衣衛中人,否則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混進北鎮撫司來。


    從檔案室出來,夏雲渚本在長廊上走著,忽一個閃身,便憑空消失了,緊隨其後的魏彬還沒緩過神來,在長廊之上左顧右盼,露了行蹤,夏雲渚突然憑空而至,從後麵將刀架在了魏彬的脖頸上。


    此間突如其來的太快,魏彬全然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便被牢牢製服住了。


    “說,你是何人,為何這幾天來總是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夏雲渚厲聲質問道。


    “夏……夏總旗……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魏彬被她牢牢製服著,此刻如若稍微動一點,就能被割斷大動脈,魏彬可一絲一毫也不敢動,整個人跟僵住了似的。


    夏雲渚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他,心中暗自想著,麻蛋,又是太監,八成又是東宮的人,東宮那位祖宗怎麽總是跟自己過不去啊,害的她還以為是私鹽案又有了新線索呢,白高興一場。


    “說,你是不是東宮的人!”夏雲渚假意動了動手中的繡春刀,威脅道。


    怎知魏彬耍了個壞心眼,突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哽咽道:“夏總旗饒命啊,小的在東宮伺候著,那俸祿還要贍養家中老爹老娘和兄弟姐妹呢,本就是已經斷了下麵的根兒,夏總旗不會把我上麵的根兒也斷了吧……”


    夏雲渚被他說的一時心軟,便放開了他,怎知剛一鬆手,還沒等她問話,魏彬就一溜煙地逃了……


    夏雲渚看著魏彬逃走的背影,無奈歎息地搖了搖頭。


    這東宮的人,怎麽都跟他們主子一樣,沒一個正經的……


    可那柴七爺,卻不是個乘人之危之人,以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來講,這裏麵定是有什麽誤會。


    他幫遊芝解開了身上縛著的繩子,又取下了她口中的破布,遊芝本已是受了過度驚嚇,這會一鬆綁,卻突然頭暈目眩,重心失重,將將癱在了柴七爺的懷中。


    這一幕剛好被奪門而入的夏雲渚和朱厚照撞見……


    “放開她!”夏雲渚正欲出手向前,卻被朱厚照拽了回來。


    “你們是何人?又是如何突破這重重險阻而入的?”柴七爺並未放開懷中小姑娘,他隻是好奇,外麵都是鹽幫的人,這兩個人是如何進來的,莫不是有通天的本事?


    “閣下可是鹽幫幫主柴七爺?”朱厚照拱手一輯,倒是禮貌有加,與上次見到王守仁時候的情景完全不同,夏雲渚當即便白了他一眼。


    柴七爺沒有應聲,隻是笑了笑:“不敢當,看來二位並非貪生怕死之徒。”


    “七爺大名響徹江湖,我二人仰慕已久,隻是我這妹子,今日誤打誤撞被綁架到這裏,完全是場誤會,還望七爺海涵……”朱厚照拽了拽夏雲渚,自己卻嬉皮笑臉地賠笑道。


    “我原本也沒準備對這姑娘怎麽樣,隻是不知二位使的什麽本領,能進的了我這大殿!”柴七爺笑容一收,麵上便隻剩下嚴肅的神情。


    “七爺可識得此物?”夏雲渚伸出手來,手中執著的正是那玉玨。


    “你!……”朱厚照見狀心急,心想著這姑娘怎麽這麽傻,還真把那玉玨拿出來了,他想將她的胳膊拉下來,夏雲渚卻站的筆挺。


    “原來如此。”柴七爺嘴角淡淡一笑,便立刻隱了那笑容。


    “我欲用此物換你懷中之人,七爺覺得這筆買賣可值當?”夏雲渚卻是麵不改色,鎮定說道。


    “自然是可以,隻是這玉玨,為何會在小兄弟你手中,小兄弟你,又姓甚名甚?”柴七爺微微皺眉,卻又是極其細微的表情,頃刻間便隱了去。


    “在下夏雲渚。”


    夏雲渚……夏雲渚……難道……是她……?


    柴七爺目光中閃過一絲異動:“這玉玨為何會在你手中?”


    “一手交物,一手交人!”夏雲渚語氣堅定。


    柴七爺將懷中女子付與夏雲渚,夏雲渚則將手中玉玨扣在了柴七爺手中。


    兩隻手相觸的瞬間,他感覺到了她手上的寒意,她正欲要抽離之時,他卻一把握住了她手。


    夏雲渚蹙眉抬首。


    柴七爺輕輕將手鬆開,卻又緊緊握了握手中的玉玨……


    “抱歉,是我失禮了。隻是夏兄弟,讓我想起一位故人罷了。”柴七爺麵上似笑又斂的表情,讓夏雲渚看不透。


    “哦……無妨……”夏雲渚尷尬地回了兩句,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罷了,你們走吧……”柴七爺轉過身去,輕輕擺了擺手,淡淡說道。


    “七爺!”正欲跨出殿門的夏雲渚回首,微微一笑:“七爺若是想知道這玉玨為何會在在下手中,下次見麵之時在下一定會如實相告。後會有期!”


    她眉梢的一抹英氣,輕啟的丹唇,眼角淡淡的笑意。


    她就是當年溺水的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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