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趙雍那張原本平淡的臉突然一怔,然後難以置信地豁然轉頭,盯著那個跑進來傳話的趙國信使,似乎陷入了巨大的驚駭。


    然後,趙雍幾乎是下意識地往燕昭王這邊掃了一眼。


    燕王姬職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心中冷笑——燕趙兩國是近鄰,姬職對趙雍的性子也很熟悉。


    這廝看上去是個隨和的老兵,其實城府極深,乃是智計、手腕、才能都堪稱頂尖的頂級雄主。


    能讓趙雍當眾失色,這說明趙國信使給他帶來的消息,一定極其震撼!


    難道是趙國鬧出內亂了?


    燕昭王眯眼,微微冷笑了起來——這個該死的趙國一直致力於向東南方向擴張,想要徹底吞並夾在燕趙中間的中山國……燕國當然對此很不樂意。


    能看到趙國倒黴,燕昭王簡直開心透了!


    但是……為什麽這廝要下意識地看我一眼呢?姬職又陷入了輕微的困惑……


    隨後,趙雍低聲與那個趙國信使交談了幾句……越說越興奮、越說越激動……最後又向燕王姬職這邊掃來一眼……


    這次,趙雍的目光恰好和姬職對視在了一起。


    趙雍咧嘴笑了,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小動作被姬職發現,反而端起麵前的酒爵,遙遙對著姬職舉起,輕輕頷首致意,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姬職更加困惑了……


    那趙雍看過來的眼神裏,分明帶著三分譏諷、三分憐憫、三分惡意……


    發生什麽了?


    一旁的劇辛也注意到了自家大王的異樣,順著姬職的目光看去,看見了笑吟吟的趙雍——劇辛皺起了眉毛,有些厭惡地輕哼一聲。


    “大王,難道是趙國方才挑釁?”劇辛低聲問道。


    姬職百思不得其解,緩緩搖頭。


    劇辛壓低了聲音,偷偷掃了一眼主位上的楚懷王,沉聲道:“雖然趙國咄咄逼人,但充其量隻是小疾……蠻夷楚國才是心腹大患!”


    “以臣判斷,燕楚兩國在未來必有一戰!”


    “此時此刻,不宜與趙國交惡……還請大王收斂心神,不要意氣用事。”


    這時,坐在主位上的楚懷王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燕趙兩國君主之見的眼神交鋒,不由得傻嗬嗬地笑道:“趙王、燕王在做甚麽?難道是我大楚的樂舞不夠吸引人嗎?”


    燕王姬職不卑不亢地笑了笑,衝著楚懷王輕輕搖了搖頭。


    倒是趙王趙雍豪爽地大笑起來,舉著酒爵道:“我趙國斥候馬快,方才給寡人帶來了一個震撼的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在座的各位也都會得知這個消息了。”


    趙雍一邊說著,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姬職,心裏一陣陣暢快。


    好啊!燕國完了!


    現在趙國吞並中山國,還有何人能攔?


    主位上的楚懷王興趣大起,不由得問道:“趙王何必吞吞吐吐?看趙王的表情,此事想必是件大喜事……還請速將此事公之於眾,也好供各國諸侯以為談資。”


    趙王哈哈大笑,連連搖頭:“不可說!不可說也。”


    “估計諸位馬上就會知道了,無需趙雍贅言。”


    燕臣劇辛冷哼一聲,被趙雍看過來的眼神刺激得十分不適,倒先忘了剛才自己叮囑燕王姬職的話,冷冷懟道:“趙王好賣弄,硬是要吊著天下諸侯的胃口。”


    趙雍絲毫不以為意,隻是繼續意味深長地笑。


    ……


    咚!


    門外傳來了狂奔的聲音,引得在場眾諸侯麵麵相覷。


    在這樣一個場合裏,如此狂奔顯然極為失禮。


    門口的甲士阻攔不及……隻見一個滿頭大汗的使者大步飛奔進來,撞倒了兩個舞女,讓還在翩翩起舞的樂舞陣型大亂。


    一片驚呼之聲。


    演奏的樂師們下意識地停住了手頭的動作,跳舞的宮女們也慌了神,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繼續跳下去。


    主位上的楚懷王自感丟了麵子,頗有些怒意……但是眼看著闖進來的人撲通一下往燕王那邊一跪,便知道這廝是燕王的人。


    雖然燕國在這次會盟大典上屢次唱反調——但是畢竟是一個極具實力的大國,楚懷王按捺下了怒氣,皺著眉毛不快道:“燕使何必如此慌亂……”


    楚王的話被打斷了——


    那衝進來的燕國信使伏在燕國君臣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姬職便瞪大了雙眼,仿佛被化為一尊石像,久久不能動彈。


    一旁的其餘燕國大臣大急,也顧不上震驚於信使帶來的消息,而是趕忙撲向自家大王:“大王……大王!”


    “噗!”姬職突然胸前一鼓,一道血箭從胸口噴出!


    所有人都慌了手腳,就連反應最慢的楚懷王也唰一下站起身來,高聲呼喚禦醫。


    姬職整個人軟倒在地,陷入了半昏厥之中。


    殿內的眾諸侯麵麵相覷,搞不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燕國使者到底帶回來什麽消息?以至於燕國君臣當眾失態?燕王吐血倒地?


    劇辛勃然大怒,豁然起身!


    隻見這位燕國大臣用顫抖的手指著楚懷王,眼裏滿是憤怒和控訴:“羋槐!你好陰毒的心!”


    “難怪要將這會盟大典開上三個月之久,原來是要拖住我燕國君臣……歹毒!陰毒!惡毒!”


    楚懷王一臉懵逼,但是很快便拉下了臉——任憑他脾氣再好,好歹也是個一國之君,被一個外人指著鼻子點名道姓地罵,著實是怒從心頭起。


    劇辛憤怒地瞪著楚懷王,眼裏滿是血絲。


    焯!


    事到如今,他怎能不明白——必定是該死的楚人暗中搗鬼!


    否則即墨一隅孤城,憑什麽有反擊之力?


    楚國那個最善戰的曲陽侯熊午良,原本是會盟大典的主持者,卻在與燕國君臣交惡的第一天當晚便神秘失蹤,一連兩個多月都沒有再出現。


    他去幹什麽了?


    剛才信使說了——即墨大戰之後,有僥幸逃回來的燕軍士卒曾經心有餘悸地提到,齊國有一支神秘又強悍的重步兵。


    據說是一人雙甲、弓弩犀利……沒有在戰場上亮明旗號。


    焯!


    沒打旗子就以為天下人認不出來了?


    聽這描述,這踏馬哪兒是甚麽‘齊國的軍隊’?這分明就是熊午良麾下的曲陽新軍!


    楚人!好生卑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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