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客氣,老丈人也不遑多讓,為了跟女婿好好較量一番,郭滿倉專門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紅薯燒,酒的確不是啥好酒,卻是當年他爹還在的時候親手燒的,他一直沒舍得喝。


    大老爺們兒一坐上酒桌,可是下不來了,啥下地幹活全都忘幹淨了。


    莊呈昀酒量不行,但是他腦子靈活,一頓飯下來,他隻是身上稍微沾了點酒氣,另外倆卻是歪炕上鼾聲四起,醉得像頭死豬!


    “不像話,就這樣的還招呼女婿呢,光招呼他自個兒了!”陳翠蓮嫌棄的在郭滿倉身上狠掐了幾下,後者砸吧了兩下嘴,“來,再來,今天我非把你喝老實了不可,這樣你以後就不敢欺負我閨女了!”


    “就算你爹不把我喝老實了,我也不會欺負你的。”莊呈昀湊到季惟耳邊,小聲道,後者紅著臉打發他回屋,“就你話多,趕緊去躺著歇會兒。”


    莊呈昀執意拉著她的手不肯,“你不是說還得去廠區轉轉嗎,我陪你一塊兒。”


    喬遷酒吃著吃著就吃進了醫院,先是蔡小麗後是陳翠蓮,自行車的事季惟壓根還沒來得及操心,現在全靠傅老三安排來的師傅每天領著第二生產車間的幾個維修工在那搗鼓,都是廠裏淘汰下來的廢舊機器,不好好修整修整根本沒法用。


    皮具加工廠的車間倒是已經有條不紊的進入了生產狀態,現在就差一個豬圈,她想把養豬的活計分派給徐柱子,一來他家離得近方便照看,二來也能給他們家多增添點收入。


    養豬這個活看著輕省,實際上隔三差五就要收拾豬圈還要搗鼓豬草飼料,每天要做的事情並不少,所以她打算每個月再給添六塊工錢。


    廠房蓋好後,徐柱子現在主要就是在廠子裏負責一些搬運看管之類的瑣碎貨,類似於庫管,但是他為人老實勤快,隻要看到有活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本分都會動手去幫忙。


    多勞多得,季惟給他開的工資並不低,一個月得有十二塊,要是再加上這六塊,那就是十八!


    大熱天的,路邊老榆樹上知了可著勁兒的叫,太陽仿佛狠毒的後娘,曬得人頭昏眼花。


    沒走幾步季惟就熱得滿頭大汗,莊呈昀心疼她,想著回去給她拿把傘,卻遠遠看到楊山杏從徐家院裏出來,倆年輕人也不知道在說啥,頭挨著頭靠得相當近,幾乎都快貼一塊兒了……


    “小麥,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睡個午覺再來。”


    “剛不是你說要來的嘛,這會兒又說要回去,大太陽的曬著好玩兒是吧!”眼瞧著都要到了,這時候回去這賠本買賣季惟可不幹,她拽著莊呈昀的胳膊拽牛似的往前拖,扭臉的時候不經意那麽一瞥,“那啥,剛才是我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咱還是回去吧。”


    早就看出來這倆人不太對勁,倆都是性格內向的,好不容易大中午的路上沒人能湊一塊兒多說會兒話,還是不去打擾的好。


    陳翠蓮跟郭淑芬兩人正在屋裏討論楊山杏的婚事。


    侄女說結婚就結婚了,對象看著是小白臉了點,可人好歹是首都來的,出手闊綽跟小常又是朋友,連賀社長對他都是客客氣的,家庭情況肯定差不到哪兒去,自家閨女還比她大幾個月到現在卻連個動靜都沒有,郭淑芬本來不著急的莫名也跟著急起來。


    她不求閨女非要嫁得跟小麥似的那麽好,城裏鄉下、吃商品糧還是地裏刨食對她來說也不重要,隻要家庭條件好就成!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得女婿聽話,能把媳婦娘家當成自個兒家一樣,隔三差五的拎些東西回來孝順孝順她這個當娘的,要是每年願意多貼補她們家一點兒那就更好不過了!


    陳翠蓮覺得這就是山杏這麽能幹又賢惠一姑娘卻令廣大適婚男青年望而卻步的主要原因。


    自家這大姑姐雖說心眼不壞,人卻是完完全全的掉進了錢眼裏,攤上這麽個丈母娘,那不等於娶了個無底洞回去填,但是她沒好意思說。


    看到季惟和莊呈昀回來,她趕緊給兩人端茶送水以求脫身,“這咋就回來了,廠裏都弄好了?”


    季惟看看她,又看看坐在小馬紮上衝她笑的郭淑芬,支吾道:“阿昀說有點頭暈,我先送他回來休息。”


    以便宜老姑一貫來對錢物孜孜不倦的追求態度,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看不上徐家。


    徐家就徐柱子這麽一個勞動力,一點家底都沒有不說還欠了隊裏不少饑荒,徐老婆子又癱在炕上多年,眼下還能動彈能幫著裁個皮料啥的,再過兩年就不好說了,這事兒要是捅出來,妥妥的勞燕分飛,所以還是留給他們倆有勇氣麵對的時候再主動坦白去吧。


    但是對徐柱子,季惟是真心想拉扯他一把,不管他以後能不能跟山杏在一塊兒,他的上進心都值得鼓勵。


    剛回來腦門上的汗還沒幹,她實在懶得再跑一趟,就打算讓便宜哥哥替她跑個腿。


    經曆了蔡小麗那一遭,郭大米現在對那個惡毒的妹妹都有陰影了,生怕季惟再扔下他走了把那個招回來,簡直把她的話當做聖旨,說讓他去喊人,立馬就跳下炕穿鞋。


    “哥,你腿咋地了?”打從早上一回來,便宜哥哥就一直盤在炕上沒挪過窩,起先季惟還以為是天熱他不願意動彈,現在一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樣,終於反應過來不對勁!


    換做是他自己摔的,鐵定第一時間過來找她哄,哪怕要去一把糖或者幾塊糕餅都是好的,可是今天,他卻反常的裝啞巴!


    見郭大米低著頭不說話,季惟又轉而去問陳翠蓮,她也是一臉為難,“你哥就是讓燙了一下,沒啥,我已經給他抹了醬油,過兩天就好了!”


    “啥!”得虧這是自己的娘,換做別人季惟一定會毫不客氣的訓斥一頓,燙傷了用醬油,這是嫌感染發炎得不夠快嗎,這大夏天的,真是要了親命!


    “娘你給哥打盆涼水擦幹淨燙傷的位置,我去屋裏拿藥,我那有從省城捎回來的藥!”


    莊呈昀在屋裏還沒睡,她不敢太大張旗鼓,假借在抽屜裏翻找的工夫,趁機畫了一管燙傷膏。


    郭大米燙傷的位置正好是在大腿那片,外麵的長褲一脫下來,短褲衩子下黑乎乎皺巴巴的兩大片,拿毛巾擦幹淨後,露出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炎化膿。


    陳翠蓮乍一看到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咋成這樣了,不是都說燙傷了用醬油最好嗎,老一輩都是這麽幹的!我還想著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免得你再聽到那丫頭的名字給你添堵……”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估計是也知道自己這麽幹不合適。


    “娘,咱們是一家人,以後不管發生啥,我都希望你們能對我坦白,你看這回哥哥遭了多大罪,要是再拖幾天,指不定都爛了。”以郭大米那麽單純的腦子,季惟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咋聽懂便宜娘這麽複雜的安排,但是他那一副做錯事的模樣是真的叫她心疼!


    她從公雞身上拔了根軟乎乎的羽毛,拿熱水消了毒後擦幹,將燙傷膏一點點往他傷口上刷。


    她的動作很輕,溫柔得仿佛本身就是根羽毛,涼涼的氣從她嘴裏呼出,本來火辣辣的傷口霎時舒服了許多,郭大米委屈的吸吸鼻子,突然抱著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小麥你別走了,那個小麥凶,要殺了我吃,還罵爹娘!”


    “不會了不會了,我不會再走的,哥哥你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們了。”蔡小麗因為詐騙,已經讓聯防隊逮起來,現在正跟王富貴關一塊兒,也算是滿足了他想占有蔡小麗的願望,以後她會咋樣誰也不知道,反正最近這幾年,她的日子一定不會過得太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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