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絕對不反悔。”季惟抿了抿嘴角,隻怕到時候反悔的不是她。


    她把手背到身後,憑空畫了一包能催人情動的小藥丸,悄摸往手心裏一攥,胸有成竹的跟著李大賴子進了他們家院門。


    啥叫一窮二白,淹薺燎菜,以前聽人說起李家那些個埋汰事的時候,季惟還真有些無法想象,在她印象當中這個年代的人家裏情況基本都差不多,即便是條件最差的徐柱子家無非也就是家當少了點舊了點,今天她可算是長見識了!


    徐家就算再窮,起碼人把屋裏收拾井井有條,不像這兒亂七八糟堆的,啥破瓦缸爛草鞋半截簾子舊馬桶,裏麵綠瑩瑩的也不知積的啥不明液體,蒼蠅嗡嗡的在上頭亂飛,沒進門就能聞見那股惡臭味,熏得人頭疼!


    唯一幾處空著的,雜草長得都快及人腰!


    季惟挺不敢進去的,生怕草叢底下鑽出幾條白娘子和小青來……


    “咻的一下!


    一隻都得都快遮不住腳趾頭的千層底兒不知從哪旮遝飛出來,吧嗒落到她腳跟前!


    很快,屋裏出來一個瘦瘦巴巴的年輕姑娘,瞪著一對厚厚的腫眼泡衝著她吱哇亂叫,一隻手指指李大賴子又指指她,顯然是在問,她是誰。


    也不知道他老李家是不是上輩子幹多了缺德事,兄妹倆都殘缺明顯,性格還都一樣討人厭!


    上門就給她一隻破鞋,季惟還能跟她客氣?


    “有娘生沒娘教,客人進門你都不知道去倒碗茶水嗎!”


    客啥人,也不知道哥從哪兒哄回來的破鞋,還想喝茶水,有本事自己砍柴去燒去!


    李小妹沒好氣的用自己的方式咒罵了她一頓,最後還是在她哥的罵罵咧咧之下跑去弄了碗水回來。


    缺了好幾個小口的一隻藍邊碗,都不知多久沒洗過,上麵積的汙漬比剛才那舊馬桶也沒好到那兒去,水質發黃渾濁,跟他們平時從井裏打來的完全不同,可是把季惟給惡心壞了!


    她連接都不願意去接,手指輕飄飄的在上麵帶過,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已經沉入水底。


    她一臉嫌棄的模樣落到李小妹眼睛裏,又不免了一通吱哇亂叫!


    咋地,給你倒水還得伺候你喝下不成!


    要是是自家就剩那麽兩口吃飯的碗,李小妹真想連水帶碗往她臉上摜!


    發不聲音,她氣得呼哧呼哧的,好像被拉響的舊風箱!


    恨恨的瞪著季惟,頭一仰,自己一口氣把水喝了個幹幹淨淨。


    愛喝不喝!


    就算她不主動喝,季惟也會想法子讓她喝下去。


    眼看著李小妹把碗裏的水喝得一滴不剩,她“哎喲”一聲捂住肚子,“我肚子疼,你家有沒有手紙我得去上趟茅房!”


    哪來的手紙,他們自己上廁所最多也就是拿樹葉石子兒啥的刮一刮,有這玩意兒她自己不知道使嗎!


    見李小妹又瞪她,季惟氣呼呼一跺腳,“得,我自己去買還不成嗎!”


    李大賴子生怕她跑了,卻聽見她低低的來了句,“好好的在這兒等著我喲,一會兒有驚喜送給你。”


    出了李家門兒,她就找了根結實的木棍從外麵把門把手給串上了。


    畫出來的小藥丸到底是個啥效果,季惟自己心裏也沒底,趴在門縫上好奇地往裏張望。


    一分鍾過去,兩分鍾過去……


    院子裏突然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喘,啞啞的,跟卡殼了的舊磁帶似的,就是不出聲。


    然後她就看到李小妹滿臉朝紅的站在院子裏……


    李大賴子顯然是看傻眼了,“小妹你想幹啥你!”


    ……


    院裏咿咿呀呀的,刺耳的慌。


    “小麥老板你在這兒幹啥呢?”成天在公社裏來來回回,大部分的社員都認識季惟,也知道她是東方皮具廠的老板。


    這幾人正好剛從分管點換了錢回來,發了一筆不小的財,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喜悅之情,看到她自然顯得格外熱情!


    這可是大夥兒的財神爺啊!


    隻是他們有些納悶,這好端端的小麥老板趴在李大賴子他們家門口幹啥,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難不成就李家那破院子裏還能有啥讓她稀罕的好東西不成?


    季惟麵露為難,小碎步挪著擋住一指寬的門縫,“我本來是想去鐵匠鋪子找鐵匠大哥的,正好路過他們家門口聽到裏麵傳出了一些動靜,貓叫似的,我就好奇看了眼,也沒啥,大夥兒都回吧……”


    貓叫似的?


    她越這樣說,社員們就越好奇,尤其是她那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分明是見著了啥不得了的事情!


    於是一個個爭先恐後往李家院門上趴,攔都攔不住。


    幾秒鍾後,罵聲四起!


    “完犢子的李大賴子,他這幹的還是人事兒嗎他!”


    “這不是羊拉套瞎胡鬧呢嘛!我要是他爹娘,非氣得掀了棺材板從地底下蹦出來不可!”


    ……


    季惟蹬著一雙大眼睛,連連噓聲,“你們別嚷嚷啊,回頭讓李大賴子知道是我喊你們來看的,非得背地裏罵我不可,他那人的嘴你們是知道的,惡毒著呢,到時候我還咋做人啊!”


    “怕他做啥,我們還能信他不信你?”本來李家這倆貨在公社裏的名聲就不咋樣,現在又讓人看到幹出這種事,誰還能把他的話當回事,走路上不吐他唾沫星子就算不錯了!


    一連好些天,到處都在說這對李家二人的荒唐韻事,聽得季惟耳朵都快長繭子了,好在關於她的半個不好她都沒聽著。


    順子他們每每說到這事就覺得可惜,怪自己當時沒能在現場一睹為快,“姑姑,下回喊上咱們唄,也讓咱們飽飽眼福!”


    “惡心誰呢,一個瘸子一個啞巴,還不如圈裏的豬有看頭!”以前每次說起這樣的話題,賀耀東總是踴躍參與,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聽見就躲,有時候聽煩了還會罵人。


    順子他們整得是莫名其妙的,“東子咋回事啊你,不想女人了?”


    他們這個年紀,又沒正經開過葷,可不就隻能溜溜嘴皮子。


    “想啥女人,好好幹活!”賀耀東版板著個臉,踹了一腳順子就走了。


    自從那天過後,姑姑在他懷裏掙紮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每次聽到這些個不入流的風流事兒,他總覺得這就是在影射他們,他又覺得自己像個小偷,差點沒偷了莊呈昀最寶貴的東西……


    這種強烈的渴望和壓抑的自責在他的內心形成兩種鮮明的反差,讓他晝夜煎熬,水深火熱。


    他好幾次想鼓足勇氣跟季惟道歉,但每次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很慫的咽了回去。


    連莊呈昀都看出來他最近的反常,前陣子喊他做個帳跟要他的命一樣,這兩天他倒是自己來求活幹,不懂的也知道虛心求教了。


    “你們家那大侄子是不是吃錯藥了?”


    “他就那樣,一陣一陣的。”季惟這段時間總是刻意回避賀耀東的事,但是不管咋說,求上進是好事。


    這回再去找鐵匠,鐵匠滿口就答應了去自行車廠幫忙,他幹活利落一個能頂倆,季惟把徐柱子也調去了跟他一塊兒,再加上順子他們仨和楊家兄弟,這自行車廠的生產也算是勉強支撐了起來。


    隻是她這兒還沒過上兩天消停日子,又出事了!


    郭淑芬也不知從哪個缺德媒婆手上給楊山杏找來一個又矮又挫的坐地炮當對象,人雖其貌不揚,但據說家庭條件還不錯,對於她的彩禮要求滿口答應,而且表示以後逢年過節還會比別人家女婿多一倍禮,絕對讓郭淑芬風風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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