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這是啥地方!好歹也在李社長家幹了這麽些年,連最基本的操守都不懂嗎,親朋好友不得以任何形式來打擾主家!你是這兒的工作人員,你閨女可不是!”小常緊隨兩人之後,怒目直瞪的模樣猶如陰曹地府來的惡煞凶神,顯得格外駭人!


    趙要武的嗓門明顯弱了下來,“我怎麽就不是這兒的工作人員了,這不就是來報道來了嘛!”


    “來這兒報道?”趙家福這個當爹的都叫她給說懵了,“你上這兒來報的哪門子道?對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我記得你這個月的假不是提前休完了嗎?”


    “上什麽班,不就是在廠裏當個流水線女工嘛,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又掙不了幾個子兒,我不幹了,媽說你這兒省事,讓你在這兒給我安排個活。”


    “你說什麽!你不幹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要在城裏弄到這麽一個吃商品糧的機會!你進廠就是正式工,福利待遇都不差,還有什麽好不滿足的!”趙家福氣得險些拿大耳刮子抽她!


    這工作可是呈昀同誌親自讓人給安排的,隻要好好幹還能有當幹部的機會!


    也怪他,這十年來為了保命他一直沒能親自教育閨女,孩子她媽又心疼閨女沒爹,什麽都慣著讓著,這才給她養成這麽個不明事理的性格。


    其實剛把她們娘兒倆接來首都的時候他就看出毛病了,隻是因為愧疚,他一直沒舍得說她。


    讓趙家福這麽一通臭罵,趙要武委屈得又哭又鬧,小常又看不慣這對父女倆,三人在院子裏吵作一團!


    季惟趁亂趕緊走人。


    眼看著天就要黑,筒子樓是回不去了,她隻能換個新模樣隨便找個個體招待所先混過一夜,直到天亮後才敢動身去虞家。


    鬧鬼啥的,不管是真的假的,多少還是有點忌諱的好。


    即便已經荒廢近二十年,當親自站在這座老宅子跟前時,季惟還是真真切切的被這宏偉的規模給震撼到!


    三間一啟門的規格都快趕上她以前參觀過的王府了,朱色屋宇式正門曆經風雨依舊威嚴屹立,門口兩對巨型漢白玉石獅通體潔白,足足有她一人多高,隻是正門上方懸著的“虞府”牌匾不知何時讓人潑了黑墨,描金的字體隻頹敗的露出幾個邊角……


    大門臨街,直進直出太過冒險,她警惕的繞到側門才畫了個口子進去。


    也是因為想起老倔頭說過的這是一座百年老宅,季惟才決定到這兒來試試,任憑哪個地方也沒有這種老院子出現老式鎖鑰的概率大。


    隻是進了門她才發現,這麽個地方要是沒有人帶路,她壓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裏麵大小院落和花園交錯組合,疊石假山、曲廊亭榭、池塘花木……看似相似又不盡相似,走開沒多遠,她已經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個時候她不免又想起了那個總給她惹是生非的老倔頭來,那老頭雖然不太靠譜,可好歹人在這裏麵工作生活過,熟門熟路的能省不少事兒呢。


    為防止迷路,季惟隻能又畫了個指南針,然後牽出大黑背一直沿著單個方向走。


    虞家人出走時估計隻帶走了一些細軟,大部分的家具擺設都保持原來的狀態不變,院多門多,她隻能一個個依次試過去,怕搞重了,她還專門撿了一把小石子,在每個搜找過的院門外擺一個小小的圓圈做記號。


    工作量之大,大半天下來她也隻搜找了臨近的幾個院,除了這滿院子的古玩字畫,連半點有用的收獲都沒有,反倒是肚子開始不懂事的唱起了空城計。


    季惟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午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她畫了碗熱騰騰的湯麵坐在附近的花園裏開始吃。


    說來也是怪,這偌大的宅院都差不多有二十年沒人打理了,裏麵卻依舊是幹淨整潔,起碼她剛才走過來的這一路都是。


    不論是園中的花草樹木還是池塘裏的錦鯉,全都狀態良好,充滿生機……


    她筷子一頓,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太對勁!


    不對!


    不僅僅隻是花園,就連她剛才搜過的幾座院子也是!


    除了景致,那幾座院子裏可是連半點灰塵都沒有!


    正常情況下別說二十年,哪怕兩個月沒人住家具上也一定會積有灰塵,就好像齊文華賣給她的那座四合院,荒草叢生才對,怎麽可能幹淨得好像時刻有人在打掃!


    難不成這院子裏真有啥不幹淨的東西?


    無端端的,她的後背涼了一片……


    她迅速把麵碗收回空間,牽著黑背往回走,然而令她感到恐懼的是,原先她擺在那些個院落外的石子圈全都不見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剛才是從這條路過來的,就算她的記憶有誤,狗的嗅覺也不可能出錯!


    這個時候季惟才真正感覺到了恐懼,哪怕她手上正握著能締造一切的神筆,那種從內心深處冉生的恐懼也根本壓製不住!


    周圍的一切在她眼裏都開始變得陌生、陰沉,大黑背突然像瘋了一樣朝著某個方向開始狂吠,怕巨大的動靜引起外麵的人注意,她隻能把大黑背收回空間,重新畫了個指南針代替,可是自打指南針一成形,裏麵的指針就開始失控亂轉,儼然進入一個錯亂的磁場!


    “不管你是人是鬼,出來!”就算她受得起驚嚇,肚子裏倆小的也受不起,與其一直在原地打轉還不如正麵迎接,要是真有什麽妖魔邪祟,她就把它丟進空間,讓它再也不見天日!


    季惟盡量調整呼吸,穩住自己的情緒。


    四周靜悄悄的,一切都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算你識趣!”她重新牽出大黑背,順便脫下身上的棉衣,一通亂竄熱得她都快冒煙了!


    “你是季惟?”輕柔的女聲自她身後飄來,空靈得像是來自某個陰森可怖的地下世界,帶著一陣涼風拂過她後頸,頓時她渾身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在這個活人的世界裏,能叫出她名字的可不多啊!


    “孕婦不能受刺激,你別害怕,我對你沒有惡意。”大概是見她哆嗦得太厲害,那女人“好心”安慰道。


    “你是人是鬼?”輸人不輸陣,季惟大著膽子轉過身。


    就在距離她幾米開外的廣玉蘭樹下,站著一個身著黑色旗袍的年輕少婦,繁複的黑紗巾恰到好處的遮住了她的臉,隻露出一雙極其溫柔的眼睛和珍珠般白淨光潔的額頭,在那滿枝頭白玉蘭的點綴下,嫻靜美好得像是一幅出自名師之手的民國油畫。


    季惟見過不少姿態高貴的女人,沒來到這個年代之前她的生活圈裏就有不少貴婦,譬如她的親生母親,一直都高傲得像隻白天鵝。


    直到看到這個女人,所有過去以為的都硬生生被比成了矯揉造作。


    那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優雅端莊,起碼得是一個傳承三代以上的家族底蘊才能教養得出,普通人根本無法模仿。


    那一瞬間,所有的恐懼全數盡消,她甚至不自覺的想要去靠近,尤其那雙形狀完美的眼睛,那通身的溫婉氣質,都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


    “我當然是人,你還沒回答我,你是季惟嗎,是阿昀的小妻子季惟對嗎?”女人望向她的時候,季惟整顆心都柔軟了,她看到眼睛裏的光,那是在說到“阿昀”時的才會有的,溫柔得不像話。


    她大著膽子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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