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石跟牛李氏去了呂家,在外麵罵罵咧咧,讓呂清燕出來對質。


    但,不管他們在外麵怎麽罵,呂家都不開門,也沒人出來搭理他們,顯然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逼他們自己離開。


    “外麵這麽冷,誰有空去跟他們吵?”呂母道,“在家裏烤火,不舒服嗎?”


    呂父道:“就是,隨他們鬧吧,鬧夠了,沒人搭理,就自己離開了。”


    呂清燕坐在那裏烤火,沒吭聲。


    果然,不久之後,因為外麵太冷,而且罵著呂家也不開門,牛家石與牛李氏隻能離開了,再不離開,就要被凍僵在外麵了。


    “該死的呂清燕!”牛李氏邊回去,邊罵,“她以後最好別回來了,看老娘不把她休了!有這樣的女人當我們牛家的兒媳,可真是晦氣!”


    回到家,看著所剩無幾的物資,她更是窩火!


    用陽兒換來的那麽多物資,本來隨隨便便夠他們撐過這個寒冬的,現在……


    可真是損失巨大啊!


    而且,那天,他們還被蔡家打了一頓!


    越想,就越是生氣!


    牛家、呂家的這個矛盾,蔡家自然是不知道的。


    因為外麵寒冷,他們也就天天蹲在家裏烤著火。


    蔡俊澤一邊帶著陽兒,一邊看《論語》,讀給陽兒聽。


    陽兒有時候也會跟著讀那麽幾句。


    蔡俊澤:“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


    陽兒:“子曰……”


    蔡俊澤:“不患無位。”


    陽兒:“不患無位。”


    蔡俊澤:“患所以立。”


    陽兒:“患所以立。”


    ……


    太長了,陽兒是記不住的。


    所以,蔡俊澤隻能幾個字幾個字的讀。


    這樣,陽兒才能跟著讀。


    當然,蔡俊澤本來並沒有要教他讀的想法,隻是自己拿著書在看,在讀,陽兒時不時就跟著讀幾句,然後,他就順便教他讀讀了。


    爺兒倆一起讀著書,打發打發時間。


    畢竟天氣太冷了,除了在火邊待著,也沒別的什麽樂趣。


    讀書,就是最好的消遣。


    看著陽兒跟蔡俊澤讀書,柳舒琳心中覺得欣慰。


    他願跟著讀,說明,還是有這方麵興趣的。


    不然,不管父親怎麽讀,他估計也不會跟。


    時間一天天流逝。


    快要過年了。


    氣溫終於有了上升的跡象。


    縱是如此,依然寒冷。


    眼看著就要除夕了,蔡俊澤懷中抱著在睡覺的陽兒,對母親道:“娘,你說的年底之前把陽兒弄回來,陽兒真的回來了!今年,陽兒能跟我們一塊過年了!”


    柳舒琳道:“既然是我說過的,我自然會辦到。陽兒是你兒子,也是我孫子,我當然也是每天在期盼著他能回來,能與我們一塊生活,現在總算是實現了。”


    真是得多謝這場大雪、這個寒冬啊!


    要不,她也沒有一個好的辦法在今年之內把陽兒弄回來。


    一晃,除夕了。


    好在家裏有囤貨,囤了很多東西。


    這個除夕,美食一大桌,家裏都是歡樂。


    相比往年,這個除夕的特別,就是格外寒冷,也格外溫暖。


    寒冷是因為天氣,溫暖是因為有陽兒,莫名地讓人心中暖暖的。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時間過得好快啊。”柳舒琳歎了一句。


    “是啊,這一年一年的,跟流水一樣。”柳豎庭也不由感歎道。


    蔡俊澤道:“這場寒冷,應該快要結束了吧?最近幾天,感覺每天都比前一天要暖和了一些,沒那麽冷了。”


    柳舒琳道:“快了,不過,還會冷一段時間,才會恢複正常。”


    她也忘記了,曾經的這場寒冬具體是在什麽時候不再寒冷的。


    陽兒在蔡家過得很快樂,有火烤,有好吃的東西吃,還有爹爹、奶奶、舅爺陪在身邊,根本不會去懷念在牛家的生活。


    除了偶爾詢問“娘呢”、“我好久不見娘了”……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開開心心的。


    想念母親,隻是很少的時候。


    柳舒琳他們也不主動跟他提娘的事,如果他問起,他們也會敷衍過去,然後找別的事情來轉移他的注意。


    “陽兒,明天就是新年了,你有什麽願望?”柳舒琳微笑地問他。


    “什麽是願望啊?”陽兒第一次聽到願望這個詞。


    顯然,從來沒有問過他這個問題。


    “呃,所謂願望,就是,你有什麽想要的。”柳舒琳簡單地解釋。


    “我有什麽想要的啊……”陽兒轉著眼睛,想啊想啊想,聲音稚嫩地說道,“我想要的,就是,爹爹、奶奶、舅爺,還有娘,能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然後,每天有好吃的東西吃,能夠睡好覺,能夠不挨冷,然後,有好玩的東西玩……”


    “還有嗎?”見他停頓下來,柳舒琳問。


    他搖頭,“等我想起來了,再說。”


    柳舒琳笑了笑,“好,等你想起來了再說。”


    “對了!”陽兒眼睛閃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看向父親,“爹爹,大表哥、二表哥罵我沒有爹,說我是小雜種,等有空了,你得陪著我去外婆家,讓他們看看,我也是有爹的,我不是小雜種。”


    蔡俊澤皺眉,旋即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他們就是在胡說八道,不用管他們的。”


    陽兒眨了眨眼,“爹是不想跟我去嗎?”


    看樣子,他對這個事情很執著。


    仿佛一直“耿耿於懷”。


    柳舒琳瞥了一眼兒子,“有空了,你就陪他去吧。”


    她感覺,這是陽兒的一個心結,若不解決掉,這個東西,以後隻怕會一直掛在他的心裏,至於會有怎樣的影響,可就不好說了。


    “嗯,好,等有空了,爹就陪你去!”蔡俊澤伸手在兒子的臉上輕輕地捏了捏。


    見爹爹答應了,陽兒頓時顯得很開心,臉上都是笑容,就像是一個鬧著要糖果的小孩得到了他想要的糖果。


    “奶奶,你有什麽願望呀?”


    這下,輪到陽兒問她了。


    問得有點突然。


    柳舒琳也是沒有準備。


    她笑了笑,臉上都是慈愛,“我的願望啊,我的願望當然是,希望陽兒能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成長了。此外,咱們家,所有人也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爹呢?”他看了看父親。


    “我的願望與你奶奶一樣。”蔡俊澤答。


    “舅爺你呢?”陽兒的目光轉向了舅爺。


    柳豎庭想了想,道:“除了你奶奶說的那些,我還希望,我們家所有人,都能心想事成,做成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這個晚上,陽兒跟柳舒琳睡。


    回來之後,他有時跟爹爹睡,有時跟奶奶睡。


    不過,跟奶奶睡似乎更多些。


    看著睡著的陽兒,柳舒琳在心中歎了歎。


    過去這一年,也算是……


    完美了吧?


    雖然有很多破事,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一時間,她對未來,也充滿了期待!


    一切沒有按上一世的路線走,那麽,接下來,她將要麵對的,都是全新的,很多事情,估計也要和記憶之中的那些事對不上了……


    嗯,對不上了好啊,她才不想對上呢!


    這晚,躺在床上,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去。


    等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這天,也是正月初一。


    新的一年了啊!


    等陽兒起來之後,她給陽兒包了個紅包。


    就是一個紅紙包了幾枚銅錢,圖個吉利。


    “陽兒,新年好!新年快樂!”


    “奶奶,新年好!新年……”


    陽兒有模有樣的學,但是,字一多,他就記不過來,沒法全部複述了。


    “新年快樂。”柳舒琳重複。


    陽兒:“新年快樂。”


    柳舒琳微笑:“對!”


    這個新春,被寒冷凍住了。


    一眼望去,還是白雪皚皚。


    村裏安靜異常,就像是沒有活人一樣。


    在這一帶,這種情況,也就今年獨有。


    往年,再怎麽窮,村裏還是很熱鬧的。


    柳舒琳找柳豎庭談話,“豎庭啊,等這場寒冷退去,姐得找個紅娘給你去尋門親事了,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姐按你說的條件去給你找找。”


    柳豎庭沉默了一下,“姐,這個事,我不急呢。”


    柳舒琳看了看他,“你今年就要三十三了,還不急,什麽時候急?”


    柳豎庭看了一眼遠處的白雪,“我現在要什麽都沒有,哪、哪好意思娶妻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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