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那邊,確實會更冷。”


    厲方鳴微微一歎,“據我得到的消息,說曆經這場大雪,北方也是損失極為慘重的,應該是凍死了不少人的。”


    “相較北方,我們這裏,損失算是很小的了。”


    畢竟,再怎麽冷,也冷不過北方。


    “方鳴兄,你去過北方嗎?”


    蔡俊澤好奇地問。


    “沒去過。”


    厲方鳴笑了笑。


    “我聽說,北方有很多繁華的城市。”


    蔡俊澤眼裏透著一絲向往,“京城也在北方,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去走一遭,去看看那些繁華的地方。”


    說著,不由一歎,“不過,這種事,對我來說,想想就好,畢竟,我應該是一輩子都沒機會去的。”


    別說去北方,去京城,這一輩子,能不能走出靖留縣,都難說。


    哦,他是出過靖留縣的,上次去護送商隊,就去了一次隔壁縣。


    不過,也就隻有那一次了。


    “北方有北方的好,南方也有南方的好。”厲方鳴道,“不過,北方繁華的城市,確實比南方多。”


    陽兒在蔡俊澤的膝蓋上坐著,抬著腦袋,一直在聽著他們說的,那眼神,那表情,看著非常認真,就像一個學生在聽課似的。


    厲方鳴注意到了陽兒的這個姿態,不由笑著對蔡俊澤道:“俊澤兄,我看陽兒以後適合讀書,瞧他聽咱們聊天的樣子,聽得那麽認真、那麽投入,要是聽課,也能這樣認真、這麽投入的話,那麽,在起點上,就已經超越很多人了。”


    說到這個,蔡俊澤不由苦笑,道:“我看有點困難,他看著確實很認真、很投入,但是,學起東西來,很慢的。”


    “你不見,我讀書給他聽,他跟著讀,但凡句子一長,他就記不住了,或者是,記了後半句,又忘了前半句。我覺得,他記憶不太好,其他都挺好。”


    “他年紀還這麽小,有這樣的表現,很正常啊。”厲方鳴道,“而且,書中的東西,本來也不好記憶。”


    蔡俊澤眼睛一動,打算給厲方鳴展示一遍。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讀完,他看了看兒子。


    陽兒:“子曰:知之者……”


    想啊想,就是死活想不起來。


    蔡俊澤:“知之者不如好之者。”


    陽兒:“知之者……好之者?”


    蔡俊澤:“中間,是‘不如’。”


    陽兒:“……不如知之者?”


    蔡俊澤反複糾正,陽兒就是沒法將整句話完整地複述出來。


    而後,他抬眼看向厲方鳴。


    厲方鳴琢磨了一下,道:“這記性,確實有點不太好……不過,他還小,還有很大的改變空間。”


    “怎麽改變?”蔡俊澤眼裏透著一種急切。


    本來,他也是想培養兒子讀書的,不料,兒子背書……總是背不住啊!自己陪著他讀了那麽久,他就沒有一句能記下來。


    到得現在,再問他以前教過的,他肯定是一句也答不上來。


    對此,他也是著急的。


    “他記事如何?”厲方鳴問。


    “記事沒問題,就是書本裏的東西,哪怕我讀了一百遍給他聽,他也不一定能記下來。”蔡俊澤歎道。


    重點是“一百遍”!


    別說,他真試過。


    讀某個句子,就十幾個字,在陽兒耳邊讀了一百遍,結果,陽兒依然沒能記住,複述的時候,依然顛三倒四的。


    有時候吧,勉強記下了,隔了一盞茶的功夫,再問,又記不住了。


    “應該是書本裏的東西太難理解了。”厲方鳴示意他也不要急躁,“再加上年紀小,我覺得,想要栽培他,還是得耐心。等再過幾年,應該會好一些。”


    柳舒琳斜了兒子一眼,道:“你之前背書,不也是背了一整天,都背不下來嗎?”


    蔡俊澤尬笑,道:“這可不一樣,我背的是全文,他背的是十幾個字,能比嗎?”


    柳舒琳嗬嗬了一聲,道:“有些全文,也就幾十個字而已吧?”


    蔡俊澤辯解:“到底還是不一樣,哪怕隻有幾十個字,也比十幾個字難,不是?”


    柳舒琳朝他翻了個白眼,道:“問題是,陽兒多大,你多大?”


    柳豎庭下意識地說道:“陽兒不會是在這方麵繼承俊澤了吧?”


    蔡俊澤:“……”


    他還是不願兒子繼承他的。


    畢竟,他覺得,自己在讀書上的天賦,確實平庸。


    雖然最近背書背得有點厲害,但,也僅是看得多了、天天看,就養成了習慣,然後對文章的理解也比較深入,有點“熟能生巧”的感覺,背書對他來說自然也就沒什麽難度了。


    但,他也就背書還算可以,至於讀書的其他方麵,他還是覺得不太行的。


    讀書,可不僅僅是背書!


    所以,背書厲害,不代表讀書厲害!


    當然,他背書其實也不厲害……


    隻能說,水平還行。


    厲方鳴說著安慰的話,道:“俊澤兄,陽兒還小,很多東西,現在看不出來的,你也不要著急。”


    他覺得,俊澤確實有點急了。


    才三四歲的孩子,要求那麽高做甚?


    蔡俊澤點了點頭,道:“是我有點急了。”


    他也承認自己有點急了。


    關乎兒子,他能不急嗎?


    “順其自然就好。”


    厲方鳴道。


    厲方鳴在蔡家待了一個多時辰,就告辭離開了。


    次日,柳舒琳去鎮上走了走,看看鋪子的情況。


    順便做了一下鋪子的衛生。


    有人見她在鋪子裏忙碌,就問:“蔡柳氏,你準備開業了啊?”


    柳舒琳搖頭,道:“就是過來看看,開業的事,過幾日再說吧,現在還早著呢。”


    主要是經曆了這場雪災,短時間內,各種做包子的食材不一定能夠買得到呢,她也去菜市場轉了轉,都還沒有擺攤的。


    她要恢複營業,至少,也得等菜市場恢複正常。


    陸續有一些老顧客路過,就過來關心地詢問了幾句。


    然後,她聽到了一個無比意外的消息——


    鄭顯仁死了!


    是被凍死在家裏的!


    大雪結束後,有鄰居想著他之前好像受傷了,就去關心一下,哪裏想到,敲門怎麽也沒有回複,就翻牆進去查看了,然後,就看到,鄭顯仁凍死在床上了!


    而且,看樣子,已經死好些天了……


    聽得這個消息,柳舒琳:“……”


    隻能說:活該!


    不過,這樣的話,她隻是在心裏說。


    上一世,鄭顯仁是幾年後病死的……


    沒想到,這一世,死期竟然提前了!


    應該是與腿傷有關吧?


    上一世,這個時候,他可沒有受腿傷,所以,熬過了這個寒冬。


    這一世,腿上挨了她那一刀,久久沒有康複,再遇到這百年難遇的鬼天氣,然後,就去見鬼了!


    死了好啊!


    這樣,自己也會少很多麻煩了!


    一時間,她內心變輕鬆了很多。


    隨後,她分別去探望了範遇良、許佳芸。


    看到他們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許佳芸眼裏閃爍著光,笑道:“師父,真是多虧了你讓我們提前做了準備,這個冬天,我們才過得沒那麽辛苦的。”


    柳舒琳笑了笑,道:“沒事就好。”


    許佳芸問:“師父,咱們店鋪,什麽時候開業呀?”


    柳舒琳想了一下,道:“過幾天再說吧,有消息了我再來通知你們。”


    許佳芸點頭:“好!”


    範遇良、許佳芸都是鎮子附近村子的,距離鎮上不遠,所以,柳舒琳上門去找他們,也很容易。


    “娘,是不是有什麽喜訊?”


    母親從外麵回來,蔡俊澤見她臉上掛著笑意,不由好奇地詢問。


    “沒。”


    柳舒琳自然不會跟他說,自己是在高興鄭顯仁死了。


    而且,關於自己與鄭顯仁之間的那些問題,她也沒跟兒子說過。


    對她來說,這個事就這樣了吧,也沒再提的必要了。


    又過一天。


    柳舒琳在村裏轉了一圈,看中了幾塊位於村裏的地。


    嗯,她打算換塊地、或買塊地給柳豎庭蓋房子,所以,先考察考察,看看哪塊比較合適,而且人家肯換、或肯賣。


    此外,她還去找了村長,跟村長談了想要將豎庭的戶籍從益明村轉過來的事。


    這個事,必須要得到村長、還有大部分村民的同意。


    沒有得到村長、村民們的同意,是沒法遷移過來的。


    “這個事嘛,我這邊,當然是沒什麽問題的。”劉州田並沒有為難她,“就是,不知道村裏大家是怎麽想的。”


    柳舒琳掏出銀子,塞劉州田手裏,“村長,這個事還是得麻煩你幫忙一下啊!”


    劉州田嗬嗬一笑,目光燦燦,“沒問題,包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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