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師弟莫要介意,蝶兒她並無惡意,師姐代她賠個不是。”


    趙明月又向葉塵拱手行禮致歉。


    但她仔細想想蝶兒剛才的話,覺得也不無道理。


    醉仙樓那是個什麽地方?


    那可是青光城裏有名的風月之地!


    光聽醉仙樓這個名字,神仙進去都得醉,口氣不小,便知道此處非是一個善地。


    趙明月還知道醉仙樓是青光孫家,也就是五祖孫長春老祖的後代把持的產業,裏麵花魁個頂個都是美若天仙的美貌女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是賣藝不賣身,並非做的淫穢營生,而是以美酒、貌美女修、音律和豔舞這四樣廣傳盛名。


    美酒佳音,鶯歌燕舞。


    就這些,讓眾多世家修士與散修流連忘返,且在青光地界口碑甚好,成為青光城裏有名的銷金窟。


    這金嘛,花的自然是靈石。


    大把修士願意花靈石讓醉仙樓的花魁陪酒、陪玩,在裏邊爭奇鬥豔、爭風吃醋,惹出了許多花邊趣聞。


    當然,有人喜歡的同時,也有人覺得不喜,覺得此地風氣不正,不該是正經人去的地方。


    趙明月是大家閨秀,乃修仙大族的青光趙家的千金之一,自然是不喜這種風月之地的。


    初聽琵琶引,趙明月心思都在琢磨詞作上麵,如今細細想來,能去這種地方作出這首詞的葉塵,品性如何也不會好了!


    趙明月無疑對眼前人更加失望,甚至有了打發葉塵走的想法。


    “無妨。”


    葉塵還沒有那麽小的氣量,不至於生氣,隻是覺得有些汗顏而已。


    汗顏的是剽竊香山居士的詞一事。


    說起這件事,確實也不光彩。


    葉塵並不喜歡喝花酒這種事,隻是一年前,好友宋秋歌硬拉他去醉仙樓,葉塵不好推托,便進去喝了幾杯酒。


    宋秋歌是世家子弟之中,很少有架子的那種,除了性子有些風流,人品確實不錯,葉塵與他相識甚久,非常的投緣,也算知心好友,經常一起出入各個場合,包括當初一起救下陳舒瑤的三人中就有他一個。


    在醉仙樓裏,宋秋歌與一名有宿怨的情場對手碰著了。


    雙方為了爭一口氣,在醉仙樓爭鋒相對,都想壓對方一頭,後麵更圍繞幾名醉仙樓花魁,鬥的厲害,揮金如土,冷嘲熱諷,文鬥武鬥齊上陣。


    毫無疑問,宋秋歌敗多勝少,受到了羞辱。


    葉塵作為宋秋歌的好友,自然是不能容忍了。


    為了挽回好友麵子,葉塵不惜剽竊了香山居士的‘琵琶行’一部分內容,作為刪減版,拉宋秋歌到一邊,讓他死記硬背下來,聲稱是自己所作,去請卞如是出閣。


    卞如是是醉仙樓花魁裏的頭牌,她擅使一手琵琶,且尤愛在橫跨青光城南北的青水河裏乘船而行,在船上彈奏琵琶,常常引得路過修士為之駐足追逐,且是一名才氣斐然的才女,在青光城的名氣很大。


    她的出閣條件很特別,需要有人能為她賦詞一首上佳之作,才會出閣。


    而且從卞如是掛牌起,也無幾次出閣記錄。


    宋秋歌成功將卞如是帶到雅間,這無疑在醉仙樓引起了轟動。


    這讓宋秋歌在情敵麵前揚眉吐氣,後者灰溜溜走了。


    隻是卞如是一眼就看出這並非是宋秋歌所作,通過在雅間追問,宋秋歌最終還是把幕後的葉塵供了出來,當時雅間有數人在場,於是乎,城西葉家的青光弟子葉塵為好友宋秋歌出頭,在醉仙樓為花魁卞如是量身作賦琵琶引的傳聞就此在坊間傳開了。


    葉塵著實想不到,一些好事之人,能把這些事情傳到宗門裏麵來。


    但就是這麽一件花邊趣聞,讓葉塵進入一小撮人的視線之中,其中就包括趙明月,她是天賦絕倫的天才修士,但也酷愛詩詞樂曲,此為興趣也。


    剛好這次去薑國,聽到葉塵這個名字,又見他隨身都帶著玉簫,突然也想起來了關於葉塵的傳聞,才找他過來說說話。


    趙明月想了想,既然葉塵人都已經來了,確實不好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而且她對‘琵琶引’有著一處疑問,是而緩緩念道:“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誌。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沒錯,她念的正是葉塵讓宋秋歌背下來,請卞如是出閣的全文,琵琶行的刪減版。


    見趙明月頗有興趣的神態,葉塵卻有些做賊心虛。


    他本人的肚子裏,是沒有多少墨水的,也不喜歡無病呻吟,找他討論詩詞,無異於對牛彈琴。


    趙明月卻是疑惑問道:“葉師弟,這初為霓裳後六幺,霓裳曲師姐倒是聽說過,是中州大周天庭地界的樂曲,這六幺又是哪裏的樂曲?”


    麵對趙明月的疑問,葉塵凝噎了一會,隻能強行給了一個解釋:“六幺是大周的舞曲,趙師姐非是大周人氏,未曾聽說過也正常。”


    “聽葉師弟語氣,莫非去過中州?”


    “未曾,但有所狩獵大周傳來的事物,心馳神往。”


    趙明月對此倒是沒有深究,點了點頭道:“葉師弟年紀不大,一身見識倒是不凡,也曾聽聞葉師弟很會吹簫,隨身都帶著玉簫,看來確實懂樂器,才能作出琵琶引這樣的上佳之作,真是個妙人,等日後有時間的時候,說不得要討教討教樂器。”


    葉塵嫌麻煩,忙說道:“師弟對於樂器研究甚少,如今更勤於修煉,未有時間研究樂器,趙師姐若想要討教,不妨找樂器名家,如此收獲更多。”


    拒絕的毫不掩飾。


    這讓趙明月微微蹙眉一下:難道此人真就如此膚淺?隻會以貌取人?


    她也沒了最初討教詩詞歌賦的心思,有些興致乏乏道:“對了,葉師弟近期可有詩詞新作?”


    葉塵為之搖頭。


    一首琵琶引已經惹得備受關注,再剽竊一首不得上天了。


    葉塵要追逐的是仙道,自然無意在這些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


    “葉師弟,師姐有些乏了,多有叨擾,葉師弟可自便離去。”趙明月終於麵無表情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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