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敬戰死的英靈,下敬塗炭的生靈,中間敬人世間的良心。


    凡塵中有那麽一批人,英姿勃發高歌猛進,他們一路殺向遠方,隻為對得起人世間的良心....


    “喝完這壺酒,想來我也該上路了。”青年坐在殘破的戰旗上,搖晃著手中的酒壺,滿臉悵然。


    周圍盡是馬革裹屍,風吹枯草,腥味彌漫,入眼數不盡的殘骸屍骨。


    殺到天昏地暗,殺到滿目瘡痍,殺到蒼穹都為之震顫,最後親朋故交都死盡。竟然隻剩下一人獨坐於此,遙望星海獨自痛飲。


    “事實證明,你們錯了。”


    茫茫星海中,天穹都被染成了血紅色,那裏有數十雙冰冷的眼眸在開闔,將目光放在了此地。


    “錯了嗎?”青年一口飲盡壺中酒,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這才發現有一把劍至始至終都在他背後支撐著。


    劍身已經殘破不堪,處處都是瘡痍,卻還仍然充斥著無窮的衝天戰意。


    青年用衣袖擦拭臉上的血汙,露出清秀的臉龐,那與之相貌不符的則是那雙眼眸,充滿著無窮盡的戰意與不屈。


    抽出殘劍,遙指上蒼。


    “錯的不是我們,隻是時間!”青年咳血,劍身微微的顫抖。


    “執迷不悟者,死!”


    蒼穹下,有無窮偉力幻化遮天大手,從星海而下,帶動星海青雲直欲壓蓋大地!


    青年一臉淡然,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慷慨的說道:“既然還能舉劍,我就為人世間戰最後一場!”


    話語雖輕,戰意卻濃。


    埋骨何須桑梓地!


    一人一劍衝天而起,帶著人世間的信念,刺向天穹。


    半響過後,萬物皆寂。


    星海下無數英靈埋骨他鄉,人世間生靈塗炭。


    劍與屍骨,葬在滿是血汙的蒼茫大地,殘破的戰旗迎風飛舞,寂滅的天地間還回蕩著青年最後的話語。


    “我們始終堅信,乾坤終有再...造...時!”


    而回應他的,隻是無垠星海中的一聲冷哼以及無數的星隕。


    那是上蒼在哭泣,又或許隻是嘲弄。


    .....


    星夜,無數星隕,劃動青雲,帶著刹那燦爛的星光降臨寧洲,給這片淒涼的大地帶來美好的憧憬。


    寧洲是人世間最淒涼的地界,這裏常年荒無人煙,滿目都是上古大戰過後的瘡痍,四處都散發著黑煙與瘴氣。


    雖說是死生之地,卻內孕乾坤。寧洲地下竟長有一截萬年腐朽的靈根,不停的汲取天地血氣,欲置死地而後生。


    道門的人很快的就發現了寧洲地下的奇特,驅趕著一大隊凡血生靈在此為他們挖采。


    “你們這些奴隸不想被獻祭的話就給我動作快一點!”道門修士拿著血紅色的鞭子,一邊催促著一邊鞭打著動作慢的凡人。


    一聽到“獻祭”這兩個字,這些凡人奴隸幾乎都來了精神,哪怕再疲憊也絲毫不敢有所放鬆。


    “你們這些賤皮子!”道門修士一邊笑罵著,一邊抽打著眼前的凡人。


    氣氛異常的低沉,凡人們的臉上充斥著麻木,仿佛這些鞭子已經挨的很習以為常,每個人都隻在默默的做自己的事。


    這個時候有一隊騎兵趕來,為首那人身著黑色盔甲,手持一杆烏金長槍,臉上有一條駭人的刀疤,隻看年齡的話不超過三十來歲。


    “統領大人。”道門修士上前見禮。


    神朝統治人世間,而道門奴役神朝。哪怕神朝大將親身前來,道門修士也不必過於恭敬,隻是這位統領修為非凡,出於對強者的尊敬,這個禮節顯得不那麽多餘。


    騎兵統領頷首回禮,他沒有多說什麽,騎馬走在前麵。


    道門修士心裏頓時一鬆,手裏的鞭子略微收回了些,卻突然聽見統領的聲音。


    “下次不要這樣,畢竟我們需要他們為我們開采靈根。”


    道門修士微征,默默點頭,心裏卻嗤之以鼻。


    “最為殘酷的鐵軍,竟然也會說出這種話。”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微不可聞。


    統領沒有回頭,他手握烏金長槍,抬頭看見無數星隕,良久一歎:“真是盛景!”


    “這是道宮對人世間的恩賜。”道門修士一臉虔誠,看著天邊的星隕喃喃自語。


    統領沒有回話,隻是皺皺眉。


    前麵似乎出了什麽事,很多凡血生靈圍在一起,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發生了什麽事?”


    正好有騎兵從前方趕來匯報,統領手持長槍迎了上去。


    “統領,前方挖采出一具屍骨和一個活著的少年。”


    “什麽?”統領和道門修士俱是大驚失色。


    寧洲是死地,除了這幾天驅逐來進行開采的凡血生靈外,這裏已經不可能存在原住民了,更別說一個活著的少年人了。


    “會不會是這批凡血生靈的人?”統領皺眉,回頭向道門修士發問。


    道門修士想了想,才回答道:“不會!這一批的凡血中幾乎都是一些青壯年以及有些氣力的婦女,沒有少年奴隸。”


    統領迅速帶著騎兵奔馳而來,揚起飛沙走石,圍成一圈的凡血奴隸瞬間被衝的七零八落,哀嚎聲頓時此起彼出。


    道門修士隨後禦空而至,他稍慢一些,修為不夠無法極速前行。


    一具屍骨,一個少年。


    隻看屍骨身著的服飾,很難辨別其人屬於哪個年代。但相信肯定不屬於這個時代,無論是從服飾或者腐壞程度來講,都有可能屬於一萬年前的古人。


    至少在存世的古籍裏,沒有人見到過這種服飾,太過於古老和久遠,古書中沒有絲毫記載。


    統領沒有在意那個懵懵懂懂的少年,而是仔細觀看那具屍骨。


    “屍骨曆經時間長河洗禮,雖然血肉盡失,卻留下了不朽的痕跡,生前一定是一位至強者。”統領跳下戰馬,仔細**那具腐爛的屍骨,歎道:“屍骨中還含有神韻,可惜時代太過久遠,已經對我等無益了。”


    統領心裏覺得可惜,就從屍骨分析,這位強者生前一定立身於凡聖領域,才能讓屍骨深埋地下萬年之久還留有痕跡,可惜骨血中神韻已經稀釋,再無用處了。


    “像是上一次人世間大戰的強者。”道門修士閱讀過一些比較冷僻的古書,其中隱隱約約有些記載,他也不敢肯定。


    至於這少年,眉清目秀,穿著破布衣裳,大概十來歲。軟軟的坐在屍骨旁邊,臉頰身上還沾染著黝黑的泥土,沉默而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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