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坑王大頭一個?”


    格斯泰心裏頭肯定是嫌少的,怎麽能隻坑一個呢?隻坑一個王大頭,逆賊那邊好像也沒多大損失啊!王大頭隻是三中堂之一,他上頭還有東、西、南、北、忠、翼六大反王,六大反王上麵還有朱三太子。這什麽時候才能坑完?他年紀都那麽大了,這輩子還能看到大明再完蛋的一天嗎?


    這可真是的,打了一輩子大明都沒打完,灰不灰心啊?


    等他蹺辮子下去見到睿親王,睿王問他“南明滅掉沒有?”,他要怎麽回答?想想就傷心啊!


    所以隻要有機會,老爺子準備再多坑死幾個大逆賊!最好把尚淑英的新夫君劉進忠一並坑死!


    不過老爺子也是有心計的,不會把心裏話都跟尚可喜的閨女坦白了,還重重點頭道:“好!坑死這個禍國殃民的逆賊為格格你的阿瑪平南王報仇雪恨!”


    尚淑英一聽這話才站起身,向格斯泰盈盈一福,正容道:“若大仇得報,都統之大恩,淑英和尚家滿門必不敢忘!”


    格斯泰笑著點點頭,心道:你先別忙著謝恩,等老夫坑死了劉進忠也要把你抓了送去北京嚴懲依著大清律,你的罪過也夠得上一個淩遲了到時候可別怨我!


    老頭子盤算停當,又溫和地問:“格格,王大頭現在何處?他身邊有多少兵馬?要如何才能將之鏟除?”


    尚淑英道:“王大頭現在駐紮宿州,而他之所以要搞這一次北伐,明麵上是要用圍魏救趙的法子解南京之圍,但實際上的目的還是取淮西兵源之地。”


    “取淮西兵源之地?他身邊沒有兵嗎?”


    “他身邊當然有兵,但是從廣東帶出來的嫡係不多,隻有山字營一千六七百步卒和三四百騎兵,滿打滿算隻有兩千出頭。後來他又請北王幫他在江北募得數千壯丁,才勉勉強強湊出了一萬人,號稱淮軍。靠著這點本錢想在南京城南呼風喚雨,實在是有點少了,所以他才運動出現在這場淮西征伐。


    因為他自己的本錢太少,才聯絡盧三好、陳永華和我家北王一起入股。他出兵一萬,我家北王也出一萬,盧三好出五千,陳永華則出兵費既然這買賣是四家的股份,那北王、盧三好、陳永華當然不能白白出本錢。


    依著約定,四家打下淮西後就以淮河為界分地盤,淮北全是王大頭的,淮南由北王、陳中堂、盧中堂三家來分。所以王大頭現在人就在淮北,確切的駐地是宿州城。不過他帶來的萬餘淮軍並不會集中在宿州,而是會分散到淮北各處募兵占地。目前留在他身邊的人馬應該就兩千多人,這個數用來對付詐降的尚總鎮、年太守已經足夠了。”


    格斯泰轉眼看了看和尚淑英同來的年遐齡一眼,年遐齡點點頭:“都統,格格所言非虛。下官派出去的細作來報說王大頭已經把他的淮軍當中的淮西人都派到淮北各處集鎮去招兵了,還給普通兵卒開出了三兩銀子的月餉,給什長開出十兩的月餉”


    “兵卒一個月三兩銀子,什長一月十兩銀子.”格斯泰嚇一跳,“年太守,你們徐州的綠營兵不知道這個價吧?”


    “不知道,現在還不知道,要知道就麻煩了!”


    必須得不知道啊!


    綠營兵一個月拿一兩半,還要七扣八扣最後不知道能不能到手一兩?大明那邊豁出去了,直接給三兩,還不克扣不拖欠那還詐降什麽呀?必須真投降!


    格斯泰想想不對,又問:“王逆那麽有錢的嗎?一個大頭兵就給三兩,一什麽什長就是十兩.這個什長一年不得一百二十兩?一個縣令才多少?如果不貪汙,一年也就幾十兩。”


    “王大頭、陳永華、盧三好這三人的確特別有錢!王、陳二人瓜分了海貿大利,而且王、盧二人地盤上佛山鐵業,江寧織造業本就冠於天下,江南士紳又熱衷向南京買功名他們怎麽會缺錢?”


    尚淑英頓了頓,又說,“而且他們搞到銀子以後也不用發鐵杆莊稼,也沒有個內務府幫助花錢!有多少銀子就能花多少銀子在兵費上,當然可以高薪養兵了!


    那個盧三好為主,王大頭、陳永華為輔的應天團練軍總共一萬六七千人,一年花費的軍餉就高達七十七萬四千兩!”


    “那麽多”格斯泰額頭上汗珠子都出來了。


    怪不得安親王在江寧啃著硬骨頭了不,不是硬骨頭,是他m的花崗岩啊!


    尚淑英柔聲道:“所以.格都統,咱們得抓緊一點啊!如果拖得久了,王逆派出去找兵的人回來了,宿州那邊多個兩三萬淮西兵還不是隨隨便便的?而且徐州的綠營要是知道了對麵的待遇,這個對朝廷的忠心可就”


    格斯泰沉默片刻,然後“啪”的一拍桌子,喝了一聲:“兵貴神速,本官所率之兵都是馬隊,兩日後就能入徐州,再休整兩日便出兵去取王逆性命!年太守,徐州方麵能出多少兵馬助戰?”


    “三千!”年遐齡道,“徐州主兵可以出一千五,歸德、泰安、濟寧三鎮團練使各派了五百甲兵來援。”


    “好,一萬三千,夠用了!”


    “轟隆隆轟隆隆.”


    馬蹄聲轟隆隆如悶雷一般滾動著,萬餘五顏六色的八旗、綠營騎兵,以參領或營為單位,組成了十個行軍縱隊,沿著徐蚌官道(徐州——鳳陽蚌埠集)浩浩蕩蕩的南行。


    在他們身後,則是三千綠營打扮的步卒,扛著長槍、鳥槍,拖著糧車、炮車,一起開出了固若金湯的徐州堅城。


    而在更遠的徐州東南的官道上,更有無數各色的軍旗迎風翻卷,還有無窮無盡的八旗和綠營的步卒拖著火炮,拉著輜重,在江北大營總管大臣穆占的催促下竭力行軍而來!


    江北大營總管大臣那拉.穆占臉色沉沉的,自打前天得到格斯泰差人發送來的稟帖後,臉上就跟刮了漿糊似的,一點兒笑容都看不見了。


    格斯泰這個跟過多爾袞的老家夥不知道咋的,剛到徐州就發飆了,也不等穆占率領的步軍抵達,就先領著一萬三千步騎先行離開徐州堅城去突襲符離集和宿州城了!


    格斯泰還在稟帖上說什麽王大頭中了尚可教、年遐齡的詐降計,將會率領所部山字營兩千人到符離集迎接尚、年二人送出的徐州綠營兵的家眷.而這就是發起突襲,活捉王大頭,全殲山字營的良機!


    為了把握住這個機會,格斯泰就決定搏一把大的!


    而且為了搶在王大頭派到淮北各處募兵的隊伍返回宿州前下手,格斯泰就決定隨機應變,馬上出兵,不等穆占的主力到達了。


    穆占看到格斯泰派人送來的稟帖就氣炸了!


    他倒不是發現其中有詐,而是恨格斯泰不仗義。格斯泰那是真的要“兵貴神速”,是真的怕王大頭的人從淮北鄉下一下拉出幾萬壯丁,所以才不等他的主力趕到就出兵的嗎?


    這老家夥明明是在搶功勞啊!


    這幫“多阿瑪”麾下出身的東西就喜歡搶功勞!


    更可恨的是,這老家夥距離穆占的兩萬步卒也就是三兩天的路程.也就是說,即便格斯泰掉坑裏了,穆占還得去撈他這個老不死的!


    格斯泰隻要守住三天,穆占的兩萬大軍就能趕到。


    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多爾袞”了!突襲符離集得手,功勞都是他的。萬一掉進陷阱,穆占負責營救,他說不定還能來個中間開花.好處都他m被他一個人占了。


    不過穆占明知道格斯泰這老東西在占他的便宜,他還是得捏著鼻子帶著部隊一路好趕——這是看在大清的份上,大清朝輸不起這一戰!


    符離集要是打不好,不僅徐州要崩,整個淮泗的盤子都有可能崩,而淮泗一崩,江寧還打個毛?嶽樂又不是張士誠,他是滿洲人,他要絕了北道,是不可能長期割據東南的。


    而東南一失.天下三分之勢恐怕就成真了!


    想到這裏,穆占突然喝了一聲:“傳令.讓兄弟們再加把勁兒!咱們可不能讓馬隊的兄弟們把功勞都搶光了!”


    同一時間,在格斯泰所部馬隊的前頭,無數傳騎正往來奔走,將前方的情形,不斷地帶過來。


    “都統,王逆李中山的認旗出現在符離集,符離集以北睢水之上已經架起浮橋。”


    “都統,符離集周圍並未發現有逆賊埋伏的痕跡,駐紮符離集中的逆賊也隻有千人上下。”


    聽到回報,格斯泰哈哈一笑:“這個王大頭終究還是太嫩了,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收買到徐州城了!”


    身邊一個江西大營跟過來的八旗參領滿臉堆笑著接了一句:“都統,咱們幹脆甩開後麵的步軍、火炮和輜重,隻用騎兵馬隊衝過去,打王大頭一個措手不及!”


    格斯泰輕輕點頭,笑道:“好!正合我意.傳令旗軍馬隊,甩開步軍,加速前進.今天傍晚之前,一定要趕到符離集!”


    “嗻!”


    隨著格斯泰的一聲令下,上萬八旗馬隊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馬蹄之聲雷動,上萬頂槍盔,就在格斯泰身前身後湧動。


    槍盔之下,就是一張張興高采烈,對勝利充滿渴望的麵孔。這些在越來越激烈的“反清複明戰爭”的戰場上聞了兩三年硝煙的八旗兵們,現在已經變得有點精銳了。至少能夠熟練駕馭胯下的戰馬,他們所有人都能夾著馬槍向敵人發起衝鋒,有一部分本領更好的甚至可以在馬背上雙手脫韁,縱馬騎射這本事,早個幾年都能挑上侍衛了!現在確實極其平常的存在。


    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八旗兵比起兩三年前強了不知道多少。如果讓他們去打拿出讓大清朝上下都痛得要吐血的川南之役,吳三桂就算能贏,也不可能贏得那麽漂亮。


    至於什麽應天團練、淮西團練.守城守壘還可以看看,如果要在野外擺開來打,他們怎麽可能是八旗馬隊的敵手?


    看見前後左右的騎兵的這股精銳勁兒,格斯泰也有點欣慰。雖然這些人和當年的八旗兵是沒得比,但是比起當年被八旗天兵打得到處亂竄的闖賊老營兵也不差了。


    如果考慮他們的裝備更好,有好馬好甲好械,就算遇上山海關前的老營兵,應該也能打個勢均力敵吧?


    “呯呯呯”


    一陣槍響從前方傳來,打斷了格斯泰的思緒,他幹嘛勒住韁繩,停下戰馬,然後伸出耳朵側耳傾聽。


    槍聲似乎有點密集,是從正前方傳來的,應該是兩邊的人在槍戰。


    這個時候又有幾起飛馳而來,找到了格斯泰的認旗。


    “稟都統,前鋒在睢水北岸遭遇逆賊的火槍騎兵,數量約有百騎,我方亦出動騎馬火槍兵與之交火!”


    這名傳騎說的火槍騎兵其實有兩種類型,一是配備了手槍的突擊騎兵——這是李輔臣在廣東搞出來的;二是騎馬的線膛燧發槍兵——這是李中山的發明。


    而今兒格斯泰的先頭部隊在睢水北岸遭遇的隻是配備了手槍的突擊騎兵,人數也不多,僅有百餘騎。他們原本在睢水北岸戒哨,突然就和格斯泰派出“清場”的前鋒馬隊裝在了一起。


    依靠著披甲的“貼臉槍斃”的戰術,這隊火槍騎兵才剛接觸的時候占了不少便宜。但是便宜也沒占多久,因為格斯泰的八旗兵中也有騎馬的火槍隊,而且數量還不少。


    隨著後續的鳥槍騎兵開始下馬射擊,之前占據上風的明軍火槍騎兵很快就支撐不住,沿著浮橋退往了睢水南岸。睢水北岸,隨即被清軍控製。


    格斯泰很快就在一群戈什哈的護衛下飛馬到了睢水北岸,找到了個土堆,便飛馬上去,眺望起睢水南岸了。現在是夏季,睢水的水量充足,河麵寬,水流急,涉渡起來有點風險


    正在格斯泰琢磨著要不要進行涉渡的時候,突然他身邊的戈什哈一起大呼了起來:“小活呂布!小活呂布!”


    李中山和他爹李輔臣可是北京城的明星人物,誰人不認識?


    不僅格斯泰身邊的戈什哈認識他倆,就連格斯泰格老爺子都認識李輔臣、李中山這對n姓家奴大小活呂布。於是他趕緊拿出一隻千裏鏡,舉起來往睢水南岸看去,隻看見睢水浮橋的南麵,這時候出現了一群打著不知什麽旗號的騎兵,當先一騎,高大威猛,紅襖銀甲,頭戴銀盔,手持一根丈六長槍,正是人稱小活呂布的王大頭!


    王大頭身邊還跟著個白襖黑甲,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的女將,正是尚淑英。


    那王大頭似乎對睢水北岸越聚集越多的八旗騎兵趕到異常震驚,突然就揚起馬鞭指著身邊的尚淑英大罵了起來,罵什麽格斯泰當然是聽不清的,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罵幾句似乎還不解氣,這個王大頭突然揮動馬鞭在尚淑英身上狠狠來了幾下!


    隨後,那個不可一世的王逆王大頭就打馬調頭,帶著一群火槍騎兵向浮橋南岸附近的一處大圍子,也就是符離集飛馳而去,而挨了頓打的尚淑英則馬上策馬跟進,其他的騎士看到他倆都走了,也無心戀戰,全都調過頭跟著王逆一起跑了。


    所有人都跟受了驚一樣狂奔,連浮橋都忘記守一守了,大家一起奔向了被一圈堤壩圍著的符離集。


    “王大頭要跑!”格斯泰這個時候已經反應過來了,忽然興奮地大喊:“擂鼓,進兵快追啊,別放跑了王大頭!”


    “咚咚咚”


    進兵的鼙鼓聲很快就響了起來,然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王大頭跑了快追啊,別放跑了王大頭!”


    “前方著紅衣、穿銀甲的就是王大頭!”


    “前方短髯大頭者是王大頭.“


    還別說,這些八旗兵的觀察能力還挺強,居然觀察出了王大頭的頭挺大.要不怎麽叫王大頭呢?


    這幫八旗兵可早就瞧活呂布父子不順眼了八旗姐妹們喜歡的,八旗子弟一定討厭!


    而今兒好像就是斬殺王大頭的天賜良機!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手刃大清最可恨的反賊王大頭,這群辛苦了好幾天趕路,又沒好好休整的八旗天兵們頓時都來了勁兒,一個個嗷嗷叫著就飛馬衝過那座不設防的浮橋。


    格斯泰也跟著一起衝上了浮橋,帶著一群親兵戈什哈很快也過了浮橋。而就在他過橋的當口,周圍的人們忽然又歡呼了起來。


    ”符離集被咱拿下了!”


    “皇上洪福齊天,符離集拿下了”


    格斯泰這些也興奮了,拿下符離集可是勝利的開始!


    一想到自己這回可能真的要撿到一個大功勞了,格斯泰二話不說,抽出腰刀向前一指,然後又飛馬向前,向著已經升起大清龍旗的符離集而去。


    不過當他進入符離集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場麵給驚呆了。


    偌大個符離集內,雖然遍插旌旗,但裏麵卻空無一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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