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南方,有一片鍾靈地秀的古老山脈,整片山脈由五座聳入雲霄的險峰組成,邊緣則有無數低矮山丘,山野叢林所衛護,遠遠看去形似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


    這片山脈名為淩雲山,大周朝最大的修行宗門淩雲宗便坐落此間,乃是普通人極其向往的修行聖地之一。


    這淩雲宗雖說名氣極大,但百年之前其實也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修行小派。


    也不知怎麽的,從百年前開始,淩雲宗便相繼湧現出一個個修道高手,門下更是匯聚了一群不世天驕,一時間吸引了整個大周朝的目光,可謂露盡了臉麵,搶盡了風頭。


    特別是十一年前,淩雲宗無回峰門下弟子陸塵,以十九歲之姿涅槃飛升,成為了整個雲夢大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飛升者,也是整個雲夢大陸有史以來修行速度最快的人,更是雲夢大陸有史以來第八位成功飛升的修道者。


    而淩雲宗也借此機會,在大周朝內大肆搜刮天資極佳的門徒,一舉奠定了大周朝第一宗門的基礎,再經過十一年時間的沉澱,如今已然是穩坐第一宗門的位置,幾乎沒有一個宗門能輕易撼動淩雲宗在大周朝的名望地位了。


    說來奇怪的是,無回峰自從出了一個陸塵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一個能獨領風騷的弟子。


    十一年來,無回峰在淩雲宗內的地位日漸下滑,如今已然成為了五峰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山門,門下弟子稀少不說,更是沒有幾個可以拿得上台麵的人物。


    一年前,淩雲宗魂閣中卻突然傳出陸塵魂石碎裂,身死道消的訊息。


    無回峰峰主孫若愚聽聞此訊,接受不了愛徒死亡的打擊,當場吐血昏死過去,醒來後就開始閉死關,再也沒有出來過。


    自打那以後,無回峰幾乎成為了淩雲宗內的笑柄,雖然大弟子齊雷接替了峰主之位後,殫精極慮力圖重振無回峰聲威,勞心勞神也始終無法挽回無回峰昔日的聲望。


    半年前,立於淩雲宗主峰問道峰門前的陸塵石雕被飛仙峰弟子打碎,淩雲宗宗主雲中君大怒,將打碎石雕的飛仙峰弟子逐出宗門,可飛仙峰與無回峰也自此便結下了死仇。


    一個月前,鳳竹峰峰主白水月門下大弟子洛溪突然破關而出,提劍衝上飛仙峰,在飛仙峰上打了個七進七出。


    飛仙峰峰主雷琅偏偏又被白水月給纏住了,無奈的看著洛溪在飛仙峰肆意打殺,差點沒將雷琅給活活氣死,還好宗主雲中君及時出現,方才將這師徒兩人給打發走了。


    雷琅滿臉鐵青的看著白水月師徒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猶如吃了隻死耗子一般難受,可偏偏又發作不出來。


    ……


    朝歌城,路國公府。


    向來一片安靈的路府,最近很不太平。因為身居戶部尚書之位,更是當今陛下胞妹,玉環公主駙馬的路遠歸,居然在外有了妾室,而且還留下了子嗣,這對玉環公主還是大周皇族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


    已不在朝的路國公,都走出了路府別院,重掌路府家風,要親自過問此事。


    當今皇帝陛下更是龍顏大怒,差點將路遠歸打入天牢,如不是白丞相與羽大將軍求情,此刻路尚書恐怕已經在天牢中反省了。


    這種有關皇家顏麵的事,向來是絕不能觸碰的逆鱗。可奇怪的是過了沒幾天,路尚書就被放出來了,隻是罰了幾年的朝俸便算了事了。


    就連頂撞龍顏求情的白丞相與羽大將軍,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兩人心中簡直有種吃了隻蒼蠅般的難受,


    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僅是他們兩人,還有此刻正坐在太師椅上一言不發的路國公路老大人。


    路國公看著堂下坐著的路遠歸與玉環公主,又看了看一旁坐著的白衣少年人,此人便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路遠歸在外所生的庶子。


    “你叫什麽名字?”


    “路仁。”


    “哼!”路國公一聲冷哼,臉色異常的冰冷:“還未進我路家門,就敢以路氏為姓,路大人你還真是良苦用心啊!”


    “父親,我......”


    路遠歸臉色一僵,看著自己的父親那冷如寒霜的老臉,滿臉苦澀的說不出話來,發生這種事又能讓他如何說,關鍵是有的東西說出來都不一定有人信,有人信也不能說呀。


    “唉!”


    “玉環,此事你有什麽看法?”


    路國公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路府門風向來端正,可事已至此他也是無可奈何。


    看那眉目俊朗,膚色稍顯蒼白,卻一臉波瀾不驚,平靜淡漠的少年人,心中雖說不太願意承認這個庶出長孫,但確實也是有些喜愛,隻是此事有關皇家顏麵,讓他不得不小心處理。


    玉環公主看了看路國公,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眉目間閃過一抹難以言說的痛楚:“終究是路家的血脈,縱然關乎皇家顏麵,但我也是路家的兒媳,此事皇兄既已不再追究,便就此作罷吧,隻是千錯萬錯這孩子都沒錯,父親就別責怪他了。”


    路國公沒有在說話,愣神一會後便獨自離開了,隻是在走的時候,又重重的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神色中滿是警告之色。


    過了一會,玉環公主以吩咐下人安排住處為由,也離開了正廳,隻餘下路遠歸與路仁兩人坐在堂中彼此對視著。


    沉默了許久,路仁率先開口說道:“此事給你添麻煩了,他日必當厚報。”


    “你言重了。”路遠歸搖了搖頭:“你既手持信物而來,我必當極盡全力助你,更何況此等不足掛齒的小事。”


    “輕則丟官削爵,重則禍延府邸,這可不是小事啊!”路仁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雖說世俗權位對他來說如過眼雲煙,但此中風險有多可怕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咳!”


    路遠歸隻能無奈的笑了笑,此事對他來說確實有辱清名,但欠別人的終究是要還的,路家人從來都沒有賴賬的習慣。


    一場風波就此過去,路府又恢複了昔日的平靜,隻是府中下人偶爾會對這個新來的庶出少爺指指點點的,但也沒有惹出什麽亂子來,反而是城中有關此事的風言風語並不少,壓得路國公府一時間也是有些抬不起頭來。


    而路仁自從住進了路府之後,一直都住在後院之中,再也沒有出來過,就連照顧起居的下人,都隻能將東西放在門外,連他的身影都未曾見到半分過。


    玉環公主聽聞之後,為了不讓人說她這個路府主母不待見庶子,也隻好放下臉麵親自過去看望。


    “公主你看,這院中都怕要長草了,咱們這位大少爺都還不願意高台貴足一下呢,這要傳出去,外人還指不定怎麽編排公主你的不是呢。”侍女采荷很是不滿的看著門庭緊閉的閣樓,話語中滿是譏諷。


    “采荷。”


    玉環公主橫了她一眼,采荷乖巧的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了。


    這棟閣樓處於路府後院,素來僻靜,勝在花草無數,又有荷塘亭閣,過去閑暇時她常來此漫步小住,如今卻已換了主人,讓她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兩人剛踏進院子中,緊閉的門庭便被推開了,路仁從中緩步而出,看著正走過來的玉環公主兩人,淡漠的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見禮之後,路仁便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一下玉環公主,淡淡的笑了笑:“公主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沒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還住得習慣嗎。”


    “勞公主掛心,此處幽靜無人打擾,住得非常的舒心。”


    “那就好。”


    玉環公主點了點頭,看著路仁這一副人畜無害的淡然神情,她實在找不到話再說下去了,正欲轉身離去,誰知侍女采荷卻冷硬的添了一句:“你是在責怪公主安排你住在這幽深之地,有辱你路府大少爺的身份嗎?”


    “姑娘言重了!”


    路仁愣了一下,不由得輕輕的搖了搖頭,轉身低頭看著荷塘中的遊魚,思慮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公主放心,路仁隻是“路仁”。”


    “路仁隻是路仁。”


    玉環公主聞聲,滿是疑惑的看了路仁一眼,又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與侍女采荷轉頭離開了這僻靜的後院。


    “路仁隻是路仁,這話真是奇怪。”


    走在路上,玉環公主越想越不明白,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皇兄召見她的時候,也是對她說了這麽句話,可又不說是什麽意思,今日又從路仁的口中聽到了同一句話,不由得更加好奇這話究竟藏著什麽秘密。


    “有什麽奇怪的,路仁不是路仁,他還能是誰?”侍女采荷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家主子,這麽一句簡單易懂的話,有什麽好值得深究的。


    “你呀,除了瞎添亂,根本什麽都不懂。”


    玉環公主聞聲,好笑又好氣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邁步向前走去,采荷不服氣的嘟了嘟嘴,邁著碎步跟了上去。


    後院之中,路仁一臉淡漠的遙望著那朗朗晴空,深邃的瞳孔中劃過一抹冷光:“雲羽燕雙飛,與汝共長生,長生恨,恨長生,他日塵歸處,血雨鑄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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