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咱的老六雖然患有瘋疾,怎麽可能貪墨,每年的歲供加一塊都快萬兩了!”朱遠章火冒三丈,他沒想到,李善仁居然把髒水潑到了朱鈞的身上。


    “此話不假,但是陛下,吳王殿下花銀子如流水,不僅愛賭,還酷愛打賞銀子。


    別說歲供,就算是一年一座金山銀山,不需幾日,他也花完了。


    若非如此,吳王府怎麽可能破敗至此?


    吳王又何必賣家具,賣地產,賣侍女?


    這些難道都是臣胡謅的嗎?”


    李善仁苦著臉道:“這些日子,吳王殿下讓太監荀不三,用驢車拉著金銀滿世界的撒錢,想必陛下也知道了。


    那滿滿一車的金銀,少說也有萬兩。


    試問,他哪兒來的這麽多銀兩?


    不僅如此,吳王還大肆招收府兵,雖是流民,可月餉三兩,若有家眷,直接給五十兩。


    一日三餐,提供住宿,甚至一季還有三套衣服,兩雙鞋子。


    這幾日,已有千餘人。


    粗略估算,已經花了五六萬兩。


    敢問陛下,最近可有給吳王殿下銀子?


    太子不在,那必然不是太子,就算太子疼愛吳王,確也不至於讓他浪費錢銀。


    就算是燕王,恐怕一時半會也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李善仁說的有理有據,這厚厚一疊借據拿出來,讓朱遠章又氣又怒。


    他坐在龍椅上,思索著李善仁說的話。


    的確,朱鈞招人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起先,他還以為是為朝廷解憂,心裏還挺高興。


    覺得朱鈞長進了。


    卻沒有細想,他哪兒來的這麽多銀子!


    見朱遠章不說話,李善仁歎了口氣,“若非吳王殿下索取無度,又何至於此?”


    “那也不能掩蓋蔡文貪墨的事實!”朱遠章怒聲道:“第一次他就該來找咱了,為什麽現在才說?”


    “因為吳王殿下打著陛下的旗號招搖,再加上太子太寵溺吳王殿下,不是不想說,實在是不敢!”李善仁道:“這些銀子雖然是朝廷撥下來的,但銀子都是省下來的,並沒有耽誤工程以及質量。


    可吳王殿下索取無度,蔡貫不得已掏空了蔡家家底,甚至向沈家人借銀子。


    陛下若是不信,這裏還有借據!”


    李善仁再次掏出了一份借據,正是蔡貫向沈大寶寫的借據。


    兩份鐵證擺在朱遠章的麵前,讓朱遠章幾乎壓不住自己的火,他冷著臉翻看借據,旋即道:“你說銀子省下來,是怎麽回事?”


    “倘若朝廷今年撥款三十萬兩修建城牆,城牆牆磚由各地供奉,再加上二十萬力夫的口糧,可修建三裏。


    在保證進度質量的前提下,用了二十八萬兩,那麽剩下的銀子就是省下來的。


    原本這銀子也是可以歸入國庫,年底核算。


    但是蔡貫嘴多,說漏了嘴,吳王殿下就盯上了這銀子。


    並且威逼利誘,揚言不給銀子,就讓太子整倒蔡家!


    吳王殿下發起瘋來,誰也不敢招惹,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


    蔡文有錯,罪不至死,請陛下明察!”


    他把所有髒水都潑到了朱鈞的身上,不僅如此,還把太子卷了進來。


    以他對朱遠章的了解,這件事必然不會鬧大。


    他愛惜太子的名聲,甚至比他自己的還要看重。


    “下去,這件事咱會調查清楚,若真是如此,咱斬得了義子,也能斬自己的親兒子!”朱遠章壓下怒火說道。


    “陛下聖明,臣告退!”


    從奉天殿出來,李善仁後背已被冷汗給浸濕了。


    這件事不單單是蔡文的事情,他必須要保下蔡文,方能撇清自己的幹係。


    也好在朱瘋子頭腦簡單,他縱有十張嘴,都說不清楚。


    最關鍵,太子不在,便有了可以施展的空間!


    ......


    而此時,朱鈞進到大學堂,裏麵已經讀書聲朗朗。


    他有些尷尬的敲響了門,對著講台上的長者拱手一禮,“先生,學生遲到了!”


    那一瞬間,坐在學堂裏的皇子皇孫,功勳之後,紛紛看了過去。


    李顏希看到來人,臉色一沉,“你還知道來?可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說著,拿起戒尺,狠狠的敲在了朱鈞的腦袋上。


    啪啪啪!


    一連敲了三下,疼的朱鈞齜牙咧嘴。


    拿手一摸,一個老大的包。


    這大學堂的老師都是名臣耆宿,諸如宋廉,桂延亮,魏關.....


    這李顏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脾氣比茅坑裏的石頭還要臭還要硬。


    打人是半點不含糊。


    管你是皇子還是皇孫,打了再說!


    朱遠章都要退避三舍。


    哈哈哈!


    見朱鈞挨打,大學堂內,眾人笑了起來。


    “我當是誰,原來是朱瘋子!”


    “真是稀奇,朱瘋子居然也來大學堂了,日頭從西邊出來了!”


    “怪哉怪哉,朱瘋子不是到了及冠之年了,怎麽還來這裏?”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都安靜!”


    李顏希冷聲說了句,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給我一個遲到的理由,否則,你今天站著上我的課!”別人怕朱瘋子,他可不怕。


    就算是太子都不能無故曠他的課。


    朱鈞挨了三戒尺,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旋即說道:“學生遲到了,沒有任何理由。


    因為,任何理由都不是學生遲到的理由,先生打得好,學生日後必然不會再遲到!”


    李顏希很是意外,這朱瘋子及不解釋,也不怒目相對,反而謙恭的很。


    這倒是讓他怒氣稍平,“念在你是第一次上我的課,就算了,若有下一次,你不用再來了!”


    “是,先生!”


    “坐最後一排去!”


    朱鈞在一眾毛孩子的注視下,坐在了最後。


    就在這時,一個毛頭小聲的喊道:“六叔,你咋來了?”


    朱鈞定睛一看,是大哥的長子,朱英雄。


    這小子從小就機靈,而且跟朱鈞很親,有好吃好玩的,都記著朱鈞。


    比大哥側妃呂氏生的朱英文要親的多。


    前身一犯錯,這小子就跑到老朱跟前跪著求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所以前身也特別喜歡這個大侄子,有好吃好玩的,總是會給他帶一份。


    他越發篤定,這個世界,或許是大明的平行世界。


    大明有個朱雄英,不足八歲就夭折,直接改變了大明的未來。


    這個朱英雄,今年正好八歲。


    他會不會也像那個孩子一樣,幼年早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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