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大的膽子中都的圖紙也敢隨便更改!”朱鈞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我看你們是怕父皇怪罪,所以欺上瞞下,這事兒要是讓父皇知道了,你們有幾個腦袋?”


    李善仁急忙跪在地上,拱手道:“非是欺上瞞下,若是臣想隱瞞,不說話就是了。


    想必江陰侯他們也不會傻到自己說出去。


    請殿下明鑒!”


    朱鈞冷冷看著李善仁,“那你為什麽同本王說?是不是想讓本王背黑鍋?”


    李善仁連忙搖頭,“非也,隻是想拜托殿下,一定要隱瞞陛下,更改中都圖紙,是大罪,臣等也認了。


    可中都監造多年,征發了幾十萬人,前後投入了數百萬兩銀子,若是中途摒棄,一來浪費,二來不利於凝聚國運,三則興師動眾,容易被天下人指責。


    當初陛下執意要在鳳陽修建中都,引來了不少人的反對,所以,這中都必須順順利利的建成!”


    “這麽說,你還是天大的功臣了!”朱鈞心中冷笑連連,也許李善仁說這些話,真的有考慮這些,可真正的原因絕對不是這個,“你都說那裏麵有大量的鎮物,人住倒黴,牲畜死絕,還要讓中都順利監造成功,豈不是包藏禍心?”


    李善仁苦笑道:“之所以更改圖紙,就是為了化解這些鎮物,不過殿下放心,中都大體八九不離十,隻是細節上有些許更改,而且地下埋了更多的鎮物。


    地上也有許多化煞的物件,住人是覺得沒問題!


    請殿下為了大局考慮!”


    “若是本王不按照你說的做,那就是罪過咯?”朱鈞笑了起來,“錯是你們闖下的,卻要讓本王來替你們擦屁股。


    我朱鈞是瘋,可還沒有瘋到黑白不分的地步,況且這一次我去鳳陽,必然是要住在中都城內的。


    你是害怕我住在裏麵出什麽事吧?


    你說的危險是這個?”


    李善仁歎了口氣,“不是,鳳陽連年大水,今歲怕是有決堤之險......”


    “這都沒有決堤,你怎麽就知道今年要發大水?要決堤?”


    “鳳陽湖水高漲,已經接近汛期,可這個年才剛過,等到梅雨季節,雨水綿綿,今歲的大水必然比之前更大,決堤的可能性也更大。


    所以,就算殿下真的要去鳳陽,也不要輕易離開都城!”


    現在的鳳陽是個漩渦中心,朱鈞過去,並不是好時期,陛下這時候讓朱鈞過去,肯定不隻是督造中都這麽簡單,肯定還有安撫鄉親的任務在裏麵。


    他絲毫不懷疑。


    而且,對中都的扶持縮減,的確是從汪大洋開始的,可就算給汪大洋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


    根本原因還是因為他得了人的授權。


    是誰自然不用多說,李善仁也不敢把這些沒有證據的事情告訴朱鈞。


    為什麽縮減扶持?


    還不是因為他們這些淮西老臣,給了那位太大的壓力,再加上財政的確吃緊,所以......


    哎,他要不是當了右相,他也不知道,總之一筆爛賬。


    朱鈞沒說話,而是細細思索,想起了昔日在資料中看到的一句童謠:鳳陽出了個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明明是龍興之地,在往後的幾百年裏,那都是著名的逃荒要飯之地。


    倒像是丐幫。


    這個世界的鳳陽,比那個有過之而無不及。


    “下去吧,本王知道了!”朱鈞道。


    李善仁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微臣告退!”


    走出書房們,李善仁歎了口氣,喃喃道:“陛下啊,您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讓吳王去涉險?”


    .....


    而此時,朱鈞也在思索李善仁剛才說的話。


    他其實並不相信鎮物能帶來厄運,可這種東西知道了,心裏總歸膈應,他總不能把所有的建築挖了重新動工。


    “這麽看,汪大洋倒台,郭衡案暴出來,都不是偶然的。”朱鈞手指敲擊在案牘上,這件事很難辦。


    他要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要麽,就一查到底。


    把這裏麵的道道都查的幹幹淨淨的。


    第二天,朱鈞挨個回門,因為觀音奴無有親人,所以信國公府和中山候府一個上午一個下午。


    得知朱鈞要去鳳陽督工練兵,徐進達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極力將徐獻瑞推薦給朱鈞。


    朱鈞哪裏敢要,徐添壽他都沒有搞死,於是借口不想耽誤徐家老二的前程推脫了。


    徐進達總覺得朱鈞對他家幾個孩子很......排斥!


    除了老大徐獻忠,其他人,他都很平淡。


    甚至,就連他這個老丈人,都帶著一份疏遠。


    按理說經曆了這麽多,朱鈞不應該如此。


    畢竟朱鏑已經說真相大白了,可那所謂的真相,他清楚,並不是真正的結果!


    “難道,他知道祖墳案的內幕了?”


    再想起朱鈞對徐添壽的疏遠,以及對徐妙錦的冷漠和厭惡,徐進達心亂如麻?


    “賢婿啊,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這麽客氣!”徐進達提起一杯酒,笑著道:“獻瑞也在軍中待過,一身武藝尚可,不說練兵,幫你整頓軍紀還是能做到的!”


    “不瞞嶽父大人說,這是父皇對我的考教,從練兵到督工,他不許我假借他人之手!”朱鈞歎了口氣,“所以,謝嶽父大人好意!”


    徐進達見朱鈞回的滴水不漏,就更加焦心了,不過這麽問,肯定問不出什麽。


    他推薦徐獻瑞,也是希望能夠跟朱鈞打好關係,不比朱鏑野心勃勃,朱鈞已經注定沒有奪嫡的可能了,所以跟他加深關係,也不會讓那位多想。


    於是想灌醉朱鈞,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來,可誰知道,朱鈞直接趴桌子上睡著了。


    徐進達更是無語,隻得讓下人帶他去廂房休息。


    他憂心忡忡的進到後院,想讓徐妙錦去伺候朱鈞,可進到後院,他就聽到了一個令他震驚的事情,“新婚之夜,朱鈞沒有碰徐妙錦!”


    他愣在了原地,想到湯鼎找他喝酒時說的話,湯鼎說這小子都快跟他處成兄弟了,以前不覺得這小子好,覺得他瘋瘋癲癲的,現在看是他太偏見。


    總之各種誇讚朱鈞。


    可到了他這裏,就不一樣了呢?


    他猛然想到了那天朱鈞興師動眾去祖墳祭拜,頓時手足冰冷,“他如果真的知錯了,心中愧疚,又何必帶著幾百人過去呢?


    如果事是他做的,他肯定記得細節,可如果不是,他必然要調查。”


    他又想起了那日天牢陛下對朱鈞說的話,心中更是確定,“他,他,他必然是知道什麽了,所以才會如此警惕,防備著我們家!


    那,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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