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位軍哥,我......”


    “你別緊張,拿了這個東西,你去那邊的登記一下,到時候就可以領物資,有衣服鞋子,還有吃的。


    你們若是有一技之長,還能夠優先分到房子,安排工作,到時候若是開荒有多的地,還能夠給你分地呢。”那士兵很熱情,一般來威海衛的人有三種,一種是行腳的商人,另一種就是押送貨物的鏢人,第三種就是得知這邊的政策,慕名而來的百姓。


    見二人穿的少,又狼狽,那士兵以為是來投奔的百姓,因此很是熱情的為他解釋,極力的減少他初來此地的焦慮。


    “我們是來找威海......”阿福話還沒說完,王守陽便捂住了他的嘴。


    “謝謝軍哥。”王守陽接過士兵手裏的條子,千恩萬謝,然後拉著阿福離開。


    進城之後,阿福道:“少爺,你為啥捂我嘴啊?”


    “你傻啊,若是告訴他們,我們是來找威海王的,你猜他們會不會把我們抓起來?”王守陽忍不住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笨!”


    阿福捂住腦袋,滿臉的委屈,“可是,是你說三句話就能讓威海王給咱們吃的。”


    “現在我連威海王都沒見到,就能吃飽穿暖,那我為何不等等?”王守陽看著手裏的條子,不由笑了起來,“這一路上聽行腳的商人說了許多威海衛的政策,總覺得有些不切實際,今日,我倒要看看是否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好!”


    阿福嘴裏嘟囔著,“再好又有多好,最多給你一碗粥,了不起給你兩個饅頭......”


    王守陽忍不住又敲了他一下,“一碗粥,一個饅頭,都是人家好心施舍,不要錢的東西,你還嫌這嫌那!”


    阿福這下不敢在胡說了,滿心都是怨氣,都怪那什麽威海王,把自家少爺弄得五迷三道的。


    好好的金科狀元不做,大好前程不要,功名被革除不說,還非要不遠千裏跑到這裏來吹冷風。


    正值冬季,海風不小,他們穿的又不多,一時間都開始瑟瑟發抖。


    來到移民登記處,外麵已經派了挺長的隊伍,足有七八個隊伍。


    考慮到人太多,這邊還搭建了棚子,每隔一段距離,還設置了炭盆給他們取暖。


    阿福雙手放在袖子裏,吸著鼻涕道:“少爺,這怎麽這麽多人?”


    王守陽根本不搭理他,而是開始跟身邊人搭話。


    “大娘,您來著作甚?”


    “這小夥子說話真逗,來這裏自然是加入威海衛的。”那年邁的大娘道。


    王守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聽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是本地人就好了,就不用這麽老遠的折騰了!”大娘歎了口氣,“我這也是沒辦法,才跑過來向威海王殿下求助來了。”


    王守陽皺起眉頭,便開始詢問緣由。


    隻聽那大娘道:“老婆子是青州人,命苦,年輕的時候喪父又喪母,中年又喪夫,辛苦把兒子拉扯大,讓他成家,可運氣不好。


    我兒上山采藥,不幸摔斷了腰,至今不能勞作。


    這家裏的頂梁柱一倒,村裏人都欺負我,媳婦兒也跑了。


    留下一雙兒女。


    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有幾年好活頭啊?”


    說到這裏,這大娘也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王守陽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一旁板車上躺著的男子,那男子瘦的很,滿臉的慚愧,板車旁邊,還站著兩個五六歲的小家夥。


    大冷的天,都穿的很單薄,好在這裏人多,又有炭盆,倒也不會太冷。


    周圍人也滿是同情,不斷的安慰大娘。


    王守陽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找苦命人,相比這老大娘一家,自己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再好的話說出來,都顯得虛偽。


    他不由問道:“青州距離這裏可有好幾百裏,您怎麽來的這裏?”


    “怎麽來的?自然是推著來的,不過老婆子運氣好,碰上了行腳商人,他們見老婆子可憐,就捎帶了老婆子一腳。


    老婆子手腳也快,幫他們洗衣做飯,倒也沒有太負累。”


    老大娘擦了擦眼淚道:“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兒這樣,我都準備把這兩個孩子賣給地主家當仆人了,最起碼日後我不在了,他們還能吃一口飯,能活下來。


    不過,後麵,我聽那些人說,威海衛這邊免稅,而且找人,隻要願意落戶威海衛,不僅免稅,還給地,給糧,甚至還給找工呢。


    老婆子一家婦孺,沒什麽用處,隻能厚著臉皮來這裏碰碰運氣了。”


    或許是覺得太愧疚,她雙手捂著臉,不敢看人。


    那個躺在板車上的男子也是無聲落淚,一個勁的抽自己的臉,“我是廢物,我真是個廢物啊!”


    兩個孩子也跟著哭,這一幕,不知道看紅了多少人的眼睛。


    而這些底層的百姓最是能夠共情,一個個都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我也是,這兩年年景不好,在努力種,都種不出可以果腹的糧食。


    太難了。


    所以我也過來碰碰運氣,帶著老娘還有一家子過來,我沒什麽本事,但是種地不錯,也有一膀子力氣。


    “我也是,聽說威海王愛民如子,是萬萬不會嫌棄我等的。


    若威海王殿下願意收留我等,我等願世代供奉他,為奴為婢,也在所不惜啊!”


    話落,眾人都是紛紛點頭。


    王守陽內心說不出的觸動。


    他突然覺得自己愚蠢,背井離鄉來到這裏的人,又有幾個日子是過的好的?


    不納涼,徭役管飯,這就勝過世間九成的地方了。


    而且威海王愛民如子,世人皆知。


    昔年以一己之力,養活十數萬百姓,整整一兩年。


    無一人餓死。


    誰不想來威海王的藩地,當一個太平犬,吃一口飽飯?


    這一刻,他有了明悟。


    他又看向屋子裏走出來的人,那些人一個個手裏都捧著滿滿的物資,還有吃的。


    他們跪在地上,喜極而泣,“威海王殿下千歲,我老爹老娘,可以吃飽穿暖了!”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心頭都升起一股暖流。


    王守陽攥著拳頭,他知道,自己放棄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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