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發展有一個階段,當發展到一個階段後就必然會進入下一個階段。


    如果朝廷不加以引導,反而將這種矛盾繼續強化,最後將這些壓力全都轉嫁給百姓,那麽最後必然民不聊生。


    時間一久,自然而來就國將不國。”


    朱遠章聽得很認真,“你是說,大業也會像其他朝代一樣?”


    “那是必然的,運氣好點,或許能持續個三四百年,運氣不好,可能一二百年就亡了。


    而且,大業近年來的天氣不好,一年比一年冷,天災人禍也越來越多。


    我請教了一些人,也翻閱了一些書,發現一些規律,凡是鼎盛王朝突然崩壞,都是有原因的。


    除了那些本來就存在的矛盾之外,最重要的是天氣原因導致的天災人禍。


    氣候,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


    你看那些王朝末年,哪一個不是民不聊生,千裏無雞鳴,白骨露於野?


    大業才多少人?


    可是在大業之前,中原有多少人?


    所以啊,必須把國內這些矛盾轉移到外部去。


    但是不能轉嫁到農民之上。


    農民無權無勢,又無錢財,身無長物,沒什麽恒產,種地靠天氣,一旦碰上天災,那真的是顆粒無收,還要朝廷賑濟。


    若是這時候,在把壓力轉嫁給本來生活就不怎麽好的百姓,他們能歐下去嗎?


    爹,您是農民的孩子,也是知道百姓苦的。


    所以咱們大業的稅是很低的,百姓對您感恩戴德。


    可再低的稅,也架不住他們守在是拿不出來不是?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增加老百姓的收入,提高他們的抗風險能力。


    一旦他們有了抗風險能力,若是碰上災年,家中有存糧,您覺得他們還會慌張嗎?


    不會的。”


    說到這裏,朱鈞歎了口氣,“我呢,以前渾渾噩噩的,沒有一個方向,但是後麵突然就開竅了。


    我覺得人來到這個世上,總要做點什麽。


    就好比爹您一樣,是注定要結束這個亂世的英雄。


    但是結束亂世,並不意味著四海升平。


    所以還有人要負重前行,將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國家弊病,一點一點的清理掉。


    我想為這個國家,為這個國家的百姓農民做一些事情。


    我希望他們過得好。


    我希望他們以後提起咱們老朱家,就豎大拇指,提起我朱鈞,他們都說一句是個合格的親王,這就夠了。


    您覺得呢?”


    這一番話,說的朱遠章為之動容。


    “你,做的很好,咱不如你!”好一會兒,朱遠章由衷的說出了這句話。


    朱鈞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從來沒有遮掩,朱遠章全都看得見。


    威海衛幾十萬的百姓,也看得見。


    鳳陽,應天,直轄府,這些地方,都得到了恩惠。


    誰不說一句威海王好?


    所以哪怕朱鈞在士林人眼中名聲狼藉,但是仍有百姓為他正名。


    甚至誰敢在百姓麵前說朱鈞一句不好,他們真的能擼袖子打起來。


    這似乎是兩個極端。


    可朱遠章卻知道,這叫人心,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


    他在移民村轉了一圈後,又去看了集體的產業,一個個都幹的熱火朝天的,說不出的熱鬧。


    這種有盼頭的日子,朱遠章在任何地方都沒有看到過。


    那種大家夥擰成一股繩,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的勁兒,真是看著就覺得渾身來勁兒,朱遠章也恨不得扛著鋤頭,跟這些人去鋤地耕種。


    轉了一圈,朱遠章是徹底服氣了。


    新體係,真是了不得,是一個能在最短時間內,讓一個地方,脫胎換骨的存在。


    增加百姓的抗風險能力,就是提升國家的抗風險能力。


    增加百姓的恒產,就是提升國家的資產。


    對百姓好,就是給國家上了一道保險。


    這種說法,真真是說到了朱遠章的心坎裏。


    以前大家都知道對百姓好,要休養生息,所以照貓畫虎,依照前朝的做法來做事。


    百姓的確逐漸好了一點,但是根子上的問題還是存在的。


    不似朱鈞,從根源上解決了問題,還提出了切實可行的辦法以及理論。


    也難怪朱鈺如此推崇這混賬東西。


    就這麽短短一天的時間,朱遠章都為之折服。


    這可是實打實做出來的成績。


    “你想不想回京?”朱遠章問道。


    “不想。”朱鈞搖搖頭,“我在這裏挺好的,日後威海衛就是我的家了,我會在這裏繁衍生息,我的根就落在這裏了。


    您呐,就把心放回肚子裏,我會替大業一直鎮守威海衛,我的子子孫孫也會捍衛海防線。”


    “你大哥想你了,不回去看看他?還有你母親,也是天天說道你,咱都說了不來了,她非讓咱過來看看。”朱遠章道。


    “過些日子吧,這兩年東奔西走的,累了,不願意折騰了。”朱鈞道。


    朱遠章點點頭,“你立了這麽多功勞,想要什麽獎勵?”


    “什麽獎勵也不要,要來也無用,如果非要獎勵的話,爹,那就準許我在威海衛開海吧。


    也算是給威海衛的百姓多一條營生!”


    朱遠章想了想,“準了!”


    朱鈞喜滋滋的道:“謝謝爹!”


    威海衛可以開海,在整個遼東那是獨一份,雖然其他地方都偷偷摸摸的下海,但是威海衛就不一樣了,皇權特許,隻要利用好,那是完全不輸給寧波府的。


    而且,這是威海衛,是朱鈞的藩地,在這裏,朱鈞的話就是王法,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日後賺銀子,不要太容易,就算是收船位停泊費,他都能收到手軟。


    更別說,他還有自己的船隊,日後下西洋,一年多賺個幾十萬兩,不要太簡單。


    傳輸大業文化這是必然的,大業的醫藥一直是世紀前列的,輸出醫藥,他就能夠掌控他國的醫療脈絡,這同樣是一大筆收入。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見朱鈞發笑,朱遠章道:”咱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麽事?”


    “胡國庸回京了,他已經證明了新體係的可行性,但是誰都沒有你了解新體係,咱想讓你坐鎮京師,推廣新體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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