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白澤定了定神,拱手作揖,拜道:“外臣不敢置喙聖人布局……”


    “隻是……”


    “外臣遊走柳郡數月……所過之處,卻是處處聞得王者韻味!”


    “恐怕,即使聖人不願,人族王者降生,也屬不可逆的必然!”


    說著,白澤就抬起頭來,看向麵前的聖人。


    眼前的聖人身影,模模糊糊,仿佛遊離在三界之外。


    隱隱綽綽,難以把握,無法評估!


    偏偏,卻又無比清晰。


    就像那昨日的星辰,也如方才刹那的時光。


    能看見,卻不可觸摸,能感受,但無法描述。


    幾與昔年,紫霄宮中講道的道祖,有了幾分相似!


    “不意,截教聖人自守千年,便在大道之上,進益至斯!”白澤道心感歎著。


    他知道也明白,眼前的聖人,恐怕已經無限接近昔年紫霄宮講道時的道祖。


    “難怪,聖人在人間,可創立如此恢弘的道統!”


    徐吉隻是微笑著,看向麵前的大妖,然後傾了傾身體,道:“閣下……不如與本座打個賭……”


    白澤抬起頭:“願聞聖人賭約!”


    “就賭,這柳郡會不會降生一個王吧!”


    白澤凝神皺眉,拱手問道:“未知賭注是?”


    “汝若贏了,條件隨汝提!”徐吉微笑著。


    “本座若贏……”他嘴角溢出一絲笑容:“汝便當留在此地,充為本座顧問!”


    在藍星,徐吉有著一個專家團,可以隨時請教各種技術、學術和製度建設的問題。


    但在這個神話世界,徐吉卻是孤家寡人。


    孟白雖然得力,但終究隻是一個凡人。


    贏稻、羋旅,看似不錯,但他們遲早要歸國。


    甚至未來可能成為柳郡的對手。


    競爭對手!


    正如藍星上的封建王權,不是自己落地的,而是被人民打落的。


    在這個神話世界,也將如此。


    老實說,錯非柳郡的生產力,還遠遠不足以發起一場社會ge命。


    徐吉早已經命人,鯨吞周圍諸國了。


    薛、紀、莒這樣的小國,現在就像熟透的桃子一樣,伸手可摘!


    白澤聽著,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是聖人的條件太苛刻,實在是聖人的條件太好了。


    他乃是人族祥瑞!


    早已經和人族命運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是他選擇的道路。


    也是無數人一起選擇的道路。


    成為祥瑞,依附人族!


    故而,才有讖語:王者出,白澤現!


    對白澤來說,他與人族之間,早已經不分彼此!


    自然,王者降生,白澤一定出現,並且會進行觀察。


    若是可以輔佐,自然會輔佐。


    而,柳郡道統,在白澤眼中,已經屬於‘可以輔佐’的道統。


    甚至,隻要柳郡王者降生,天人感應,白澤會主動來投!


    如今,聖人卻要與他打這樣一個無論如何他都必贏的賭。


    這是惜才啊!


    更是禮賢下士!


    白澤內心一時感動不已。


    聖人禮賢下士,這可不多見!


    便拱手而拜:“白澤敢不從聖人法旨?!”


    “隻是……”


    “外臣以為,聖人必輸!”白澤抬起頭。


    是的!


    截教聖人必輸無疑!


    徐吉笑起來:“你有信心是好事!”


    白澤咽了咽口水,說道:“聖人當知北方黑帝,已經籠罩了柳郡……”


    “一旦王者降生,黑帝就將護佑其左右!”


    “使其萬法不侵,萬邪難近!”


    徐吉眉毛一跳:“新知識啊!”


    “北方黑帝?五德終始?!”在藍星看過的資料,縈上心頭。


    古代的中原王朝,以五德終始為王朝傳續、授命之法統。


    金木水火土,五德終始循環。


    天命流轉,五帝道統循環。


    於是,徐吉指頭輕輕一掐,便知道白澤沒有說錯。


    在這個神話世界,同樣存在著五德終始。


    他能感覺到,在這個神話世界的天地之中,那五行循環的氣機之內。


    有著五條龐大的巨龍,沉睡其中,盤踞一方。


    白、青、赤、黑、黃,五種顏色在這些巨龍的體表浮現著。


    而且……


    這些巨龍並非實體。


    而是氣機生化、氣運交感而生的巨龍。


    但偏偏,徐吉能清楚的感知到,這些巨龍是活著的。


    特別是那條黑色巨龍,徐吉清晰無比的感知到,祂正在慢慢的‘活’過來。


    一天比一天真實,每一分都比上一分更加鮮豔。


    祂遲早會蛻變成真龍!


    白澤小心翼翼的感受著,聖人身邊的氣機,道:“聖人,也感覺到了吧?!”


    “北方黑帝,正在複蘇!”


    “水德真龍,將被人道孕育,並降生柳郡!”


    “這是人皇會元後,便已經注定的大勢!”


    人皇劫,重創了人族氣運!


    那億兆凡人,高呼著: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讓人皇隕滅,九鼎落地,終結了夏後氏。


    麵對如此劇烈的反噬,火雲洞的五位聖帝,自我犧牲!


    他們各自將自己千辛萬苦斬出的一具善屍,自碎於天地。


    又有五條自人族降生,便一直守護人族的真龍,自我犧牲。


    向天地獻祭自身的一切!


    於是,真龍與聖帝的血肉,融入人道,融入天地。


    化作五位人族大帝,化生為人族真龍。


    以此彌補人族在大劫之中損失的氣運。


    也借此,向天地彌補了部分罪孽。


    自那之後,人族王朝之始,必得一位大帝眷顧,必受一條真龍守護!


    若是人族未來昌盛發達,氣運鼎盛,以至於成就聖朝、天朝。


    那麽,五德齊聚,功德圓滿。


    那些自斬善屍的聖帝與自我犧牲的真龍,便可脫出樊籬,並得天地嘉善。


    此乃,不得已而為之。


    也是人族的一個大秘密!


    三界之中,除了聖人外,便隻有寥寥數人知曉。


    白澤就是其中之一。


    那五條真龍,甚至就是白澤親自說服的。


    龍族,想要掙脫罪族,便隻能依附人族。


    而依附人族,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與人族共生。


    於是,龍漢初劫後,天地間,盡餘的少數真龍中,有五條毅然決然,自我犧牲!


    徐吉聽著白澤所說,他忽地嗬嗬的笑了起來。


    因為,在他的感知和感覺之中。


    那條正在蘇醒,正在漸漸活過來的黑色巨龍的身上,伸出了數不清的因果線。


    這些線條,或大或小,或粗或細。


    它們深入千家萬戶,與柳郡數百萬眾生,一一相連。


    徐吉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


    他看向白澤。


    “本座贏定了!”他如此說著。


    白賺一個顧問!


    大善!


    ……


    通天教主看著桂靈,攀爬著繩索,回到那架轟鳴著的鐵鳥之上。


    “龜靈之陣,已經教給她了……”


    “現在就看,她到底有幾分龜靈遺澤了!”


    龜靈之陣,乃是昔年龜靈自我開發出來的陣法。


    主要是用來啟迪人族智慧文明的。


    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誕生的原因。


    龜靈聖母,乃倉頡造字之時,與天道交感而孕育出來的神龜!


    自然,龜靈之陣,也可聚攏靈氣。


    但其目的不是修煉,而是讓人族智慧文明得以昌盛!


    所以,當年,龜靈魂飛魄散,才讓通天教主無比痛心,甚至不願相信!


    龜靈聖母,與人族因果極深。


    其魂飛魄散,對人道來說,幾乎不可接受!


    所以,那隻能是故意的。


    甚至是被人精心設計、布局的。


    錯非是,那接引的十二品功德金蓮,也因此受損。


    通天教主早已經將殺人凶手鎖定為接引!


    甚至已經提起青萍劍,去找接引做過一場了!


    而,如今,傳與桂靈昔年的龜靈之陣。


    通天教主還有著另外一個希冀。


    希冀著,可以通過這個與龜靈息息相關的陣法,讓桂靈得以回憶起些許龜靈記憶,甚至回憶起昔年的蚊道人。


    如此,通天教主就有機會,從中得到線索,尋找到蚊道人背後之人。


    想著這些,通天教主看向身前的一切。


    “時間緊迫,且不先想這些瑣事!”


    “且將那丹爐煉好!”


    於是,便將眼睛,看向那一塊塊在霧氣之中,被聚靈陣,從地脈之內抽取的地脈煞氣,不斷祭煉、渲染的金屬塊。


    他走上前去,拿起其中一塊。


    便見已有絲絲煞氣,浸入其中,與這金屬內部交感。


    通天教主點點頭:“是時候了!”


    “再拖延,便過猶不及!”


    這方天地靈氣稀薄,這具肉身,法力低微。


    若煞氣太多,恐怕難以操控!


    現在這個程度的金屬,雖然難以煉成什麽寶爐,但通天教主也不求靠著丹爐煉出什麽仙丹妙藥。


    他隻是要煉一些,增進氣血,夯實經脈的武道丹藥而已!


    便將那些金屬塊一塊塊的撿起來。


    然後,將之按照陰陽五行的順序,一一排列在自己身前,排出一個八卦的圖案。


    “起!”通天教主張口一吐,雙手猛地拍在地上,拍動在布陣之前,便已經刻畫好的陣紋。


    引動這陣內聚攏的靈氣與煞氣。


    讓靈氣點燃煞氣!


    頓時,他麵前的八卦,熊熊燃燒起來。


    此火,非是凡火。


    而是煞火!


    雖隻是尋常的煞火,遠遠不如那種種先天之火,甚至不如柳郡巫族從石炭之內抽出的離火。


    但,這已經是通天教主能在這方天地現有環境下找到的最好的火種了。


    其他異火,這方天地或許有。


    但恐怕它們出現的地方,不是萬丈深淵,便是那萬裏之下的地底深處,地脈核心,或者是九天之上,那太陽、太陰之畔。


    好在,通天教主也早有準備!


    這煞火一燃,他便伸出手來,將徐吉這些日子從太陽之中,吸取的太陽精火,一絲絲的震蕩而出。


    頓時,金色的焰火,徹底照亮了整個山頂。


    瑰麗的焰光,甚至直衝天際,好似燈塔一樣,將黑暗點亮。


    也點燃了濃霧之中的一切靈氣、煞氣。


    整個山峰,瞬間好似燃燒了一樣。


    通天教主不慌不忙,他按照著早就布好的陣法,將這些火氣,一一引導到自己身前。


    手中的太陽精焰,如同一條小小的遊龍。


    引導著整個大陣的被點燃的一切火種。


    遠遠看著,山峰之上,似有一條火龍,從霧氣之中,遊動、翱翔、吞吐。


    ……


    桂靈坐在直升機上,她不斷的回憶著方才徐吉同誌教給自己的東西。


    在心裏一遍遍的溫習著。


    她知道自己比較笨,又不敢也不願去過多麻煩徐吉同誌,就隻能靠著這種辦法,勤能補拙!


    忽地,桂靈聽到一聲驚呼:“天啊!”


    她回過頭去,看著那數公裏外的山峰,剛剛離開幾分鍾的地方,徐吉同誌修煉之地。


    它在燃燒!


    山頂之上,金色的火焰,正在升騰!


    偏偏……


    直升機內的紅外雷達上,那山峰的溫度,沒有任何變化!


    直升機停了下來,機艙內的駕駛員已經得到了指令,開始返航。


    慢慢靠近剛剛離開的山峰。


    所有傳感器和雷達以及觀測儀器,全部打開。


    數十個儀器,開始工作,並通過數據鏈,向地麵的雷達站傳輸。


    桂靈從機艙的玻璃,看向山峰。


    那熊熊燃燒的山峰,卻在所有傳感器之中,沒有出現任何溫度變化。


    “這……這……就是修煉嗎?!”


    “這就是重生歸來的仙尊的修煉嗎?!”


    無數人,看著直升機傳回的數據和畫麵,喃喃自語著。


    錯非親眼看到,誰敢相信這樣的事情!?


    “馬上發布新聞,就說譚城市近郊發生森林火災……”指揮部裏,有人說道。


    “是!”他的命令,立刻就被執行。


    ……


    四萬米高空中,造型科幻的曙光,以超過六馬赫的巡航速度,撕裂空氣,快速靠近坐標。


    而這架科幻一般的偵察機上,搭載的無數高科技儀器都已經工作。


    忽地,負責觀測的偵查官叫起來:“天啊!那是什麽?!”


    高分辨鏡頭下,四萬米之下的大地。


    一個山峰,正在燃燒。


    但火焰是金色的!


    一條火蛇……不……火龍,正在其中遊動,好像活了過來一般!


    “神啊!”


    “神啊!”


    “神啊!”


    偵查官的尖叫和慌張,以及他所看到的東西,通過保密衛星通訊,不斷傳回本土的地下指揮中心。


    幾分鍾的延遲之後,便出現在了花旗國國家戰略指揮室。


    一個個大人物,看著那一張張照片,以及傳回的各項數據,聽著耳畔那偵查官的尖叫。


    大人物們咽了咽口水。


    “超s?”


    “不!”


    “超s以上,神之領域!”


    有人悠悠的說著,滿臉的老年斑,蒼白無色,興奮而猙獰!


    “不惜代價,我要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


    大人物們亢奮起來。


    他們已經應有盡有。


    現在,隻想活著,最好永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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