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賈璉與李舉人不謀而合,倡議賈政興辦學堂,培養人才。


    賈政深感二人說的有理,尤其是賈璉,如今倒有幾分像做事的樣子,便有心試探,道:“璉哥兒,難得你能想得這些,這件事便交由你操辦,如何?”


    賈璉笑道:“既然老爺發話,我自當用心。”


    李舉人亦笑道:“璉二爺當個監學最是合適不過了。”


    賈政又留著李舉人說了一會話,暫且不提。


    且說賈寶玉挨了打,此事很快就傳遍了賈府,上至賈母,下至丫鬟婆子,無不為之驚動。


    賈母親自來看望寶玉,心疼了一陣,道:“都是你那狠心的老子。”


    寶玉自知理虧,也不敢喊冤,隻說道:“老祖宗莫要怪罪老爺,都是孫兒不爭氣。”


    賈母見寶玉並無大礙,也就放下心,命襲人等好生照料,莫要出了差錯。


    話分兩頭,賈璉回到自家院子,將興辦學堂之事一一說與了王熙鳳,王熙鳳埋怨道:“二爺何故惹這一身臊做什麽?前兒才為娘娘壽禮的銀子犯愁,今兒又要興辦學堂,你讓我哪裏去弄銀子去?”


    賈璉笑道:“娘子不用擔心,為夫早有打算。”


    王熙鳳驚奇地看著賈璉,道:“你當真有法子?”


    賈璉道:“你幾時見過為夫說誑語的?當真有法子。”


    王熙鳳撇了一眼,千嬌百媚,道:“二爺有何妙計,速速說與老娘聽聽。”


    賈璉手背身後,昂首挺胸,說道:“我近來盤點家中田產,得知一大半的地裏都在種植水稻,還有一部分旱地種植小麥玉米等作物。收成好的時候,一年也能收了五千兩的租子,收成不好的時候,隻就四千兩不到的租子,我說的可對?”


    王熙鳳道:“難為你倒關心起家裏的事情來了。原是這麽個理,除了這些地租,府裏還有些鋪子房產之類的,每年的租金也在一千五百兩的樣子。”


    賈璉點頭,道:“如此說來,即便加上宮裏的賞賜,老爺、大老爺的俸祿,每年也不過七八千兩的進項。”


    王熙鳳道:“正是如此,要不怎說這個家難當呢,二爺今日方才體會了我的難處。”


    賈璉不僅咂舌,賈府上下數百口人,開銷一日多過一日,而進項始終沒有增加,難怪日子過得愈發艱難。


    眼下想要從賈府內部節流是不可能了,賈母自己便是第一號享樂之人!


    賈璉道:“娘子,為今之計,唯有開源,改稻為桑。”


    王熙鳳不解:“改稻為桑?這卻是個什麽說法?”


    賈璉解釋道:“我連日來逛了逛金陵城,發現最緊俏的當屬江寧來的綢緞,一尺上好的綢緞竟能售賣二十兩銀子,比種稻子來的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我們何不將府裏的田地全部都種上桑樹,讓農戶們養蠶抽絲,再織成絲綢去賣?”


    穿越來這些日子,賈璉可一日沒有閑著,他幾乎逛遍了金陵城的每個角落,了解紅樓世界的風俗文化,也借此機會尋覓商機。


    賈璉發現紅樓世界與明朝的社會發展倒有幾分類似,手工業和小型工商業得到了充分的發展,這也是他為何提倡改稻為桑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果當今的朝廷仍舊固守舊習,大搞重農抑商,賈璉恐怕也隻能放棄這條路。


    王熙鳳道:“二爺說的何嚐不是呢,我也思量過這個事情,隻是有所顧慮,加上精力不濟,不了了之罷了。”


    賈璉問道:“娘子說說看,你倒是有哪些顧慮?”


    王熙鳳回道:“一來,這裏的佃戶早已經習慣了種植水稻,一時間恐怕不好說服他們去種植桑樹。二來,即便佃戶們同意了,但沒有種植桑樹、養蠶抽絲的經驗,恐怕也難以進行。”


    王熙鳳說得句句在理,賈璉不得不佩服,雖說王熙鳳性格是火爆了一些,但能力卻是十個男人也難比。


    好在自己已有了應對之策,賈璉笑道:“娘子不必擔心,你說的第一條,我想這些佃戶們不過是擔心種植桑樹不成,沒了生計,咱們隻需許他們一些好處便是。至於你說的第二條嘛……”


    賈璉說到這裏卻突然頓住了。


    王熙鳳急著推了一把賈璉,催促道:“你隻快說罷。”


    賈璉因道:“不瞞娘子,我可以算得上是養蠶抽絲的行家。”


    王熙鳳先是一愣,繼而笑得前仰後合,戳著賈璉的額頭懟道:“二爺啊二爺,你可少吹牛罷,你連蠶蟲什麽模樣都不曾見過,卻跟我說是養蠶抽絲的行家?真真是吹破牛皮了。”


    賈璉並沒有吹牛,他穿越紅樓世界之前,出身在一個貧寒人家,母親靠著種桑養蠶供他上學,每逢周末暑假,他也會幫著母親打下手,對於種桑養蠶方麵的經驗,雖比不上母親,但放到當前,勉強當個專家也是綽綽有餘的。


    隻是這些事情,賈璉不便外道罷了。


    因道:“娘子莫要以為我在說笑,我年少時隨祖父去江寧遊玩,便對種桑養蠶頗有興趣,與當地一農戶學習這種桑養蠶之術一月有餘,頗有心得。”


    賈璉雖然是在胡扯,不過王熙鳳見賈璉說得有鼻子有眼,心下狐疑,便問道:“二爺為何從未跟我說過此事?”


    賈璉不假思索,道:“這原不過是年少時貪玩,適才娘子提起,我才想起來。不過娘子放心,這種桑養蠶之術的要點,我早已了然於胸,斷然不會忘了的。”


    賈璉言之鑿鑿,容不得鳳姐不信,但他仍然顧慮賈璉是否願意幹這檔子事。


    “如此說來,這個主意當真可以一試。隻是這樣一來,二爺須得親自出馬了。”


    賈璉粲然一笑,道:“這有何難,讓別人去辦,我還一百個不放心呢。”


    王熙鳳眼神複雜望著賈璉,心裏道:“當真像是換一個人似的。”


    賈府所有的田地都交由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在打理,隻是如今王熙鳳當了家,周瑞家的漸漸往鳳姐屋裏跑得更勤快了。


    這天,周瑞家的來鳳姐屋裏回話,說的正是今年地裏租子的事情。


    周瑞家的說道:“二奶奶,今春開過年以來一直不下雨,到現在這些個佃戶家裏的稻子還沒有種下去呢。如今一些挑頭的佃戶鬧到我這裏來,說要減免了今年的租子才肯罷休呢。”


    王熙鳳喝了一口茶,道:“瑞大姐說的哪裏話,年成不好也是常有的,但這府裏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該花的銀子可一分不能少。今兒這個來求情,明兒那個來賴賬,卻讓我哪裏弄銀子去。”


    周瑞家的回道:“奶奶說的何嚐不是呢,隻是這些鄉下來的向來是不講道理的,若真把事情鬧大了,也傷了咱府上的臉麵不是?”


    王熙鳳啐了一口,道:“一群忘恩負義的忘八蛋,也配跟我提臉麵。我們好心好意租地給他們種,現如今倒跟我們鬧事,這還了得?你隻攆了他們罷了。”


    周瑞家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原是看那些佃戶可憐求情,想著鳳姐就是再蠻橫無理,也會賣自己一個麵子。


    不曾想鳳姐拒絕得幹脆利落,一時竟不知說什麽才好。


    賈璉見狀,心想這倒是一個天賜得時機,何不趁此機會勸了這些佃戶們改稻為桑?


    賈璉打定主意,便笑著對周瑞家的說道:“瑞大嫂,你且先去穩住這些佃戶,明日將他們召集起來,我有話說。”


    周瑞家的感激望著賈璉,道:“多謝二爺煩神,不知我該如何跟他們說。”


    賈璉想了想,道:“你就說我們做主子的,深感佃戶們的辛苦不易。又逢此災年,種植水稻收成不佳,我打算把所有的田地都中上桑樹,各家各戶養蠶抽絲,比種水稻賺的多。”


    周瑞家的不可思議望著賈璉,問道:“二爺,你怕不是說笑吧,金陵地麵,沒幾家種桑養蠶的,這要是白白耽誤了一年功夫,如何使得?”


    賈璉厲聲道:“我多時候有空與你說笑?你隻須按我說的去辦就是,我自有分曉。”


    周瑞家的仍是拿不準,此等大事她自然要等鳳姐許了口才能去辦。


    王熙鳳道:“二爺說的,你隻管去辦便是。”


    “是。”


    周瑞家的嘟嘟囔囔退了出去,心下說道:“這一對夫妻,越發的讓人看不懂了。”


    翌日,周瑞家的便召集了三十餘名佃戶代表,請賈璉前去訓話。


    這些佃戶都是一些粗手粗腳的莊稼人,況且人多嘴雜的,自然不能讓他們到賈府來,隻能讓他們到了金陵城外賈府的一處田產等候。


    賈璉帶著幾名小廝,乘著馬車一路趕來,佃戶們見到賈璉紛紛彎腰問安。


    周瑞家的引著賈璉走到眾人前方,麵向眾人,道:“大家夥都聽好了,這位就是府上的璉二爺,你們且安靜些,先聽璉二爺說話。”


    賈璉環視一圈眾人,道:“諸位鄉親,我已經聽瑞嫂子說了,今年雨水不好,很多鄉親家裏的水稻至今沒有插秧,眼看著田地裏沒有苗,大家心裏都堵得慌。”


    眾人聞言,無不歎息,有一老漢高聲道:“我家到如今一顆秧苗都沒有插下去,多謝璉二爺體恤下情,能否免去一些租子?”


    眾佃戶紛紛附和,道:“是啊,大老爺行行好吧,免掉一些租子吧……”


    老漢見有人響應自己,便當著賈璉的麵跪下,道:“璉二爺,老漢我給您跪下了。”


    其他人也紛紛跪下。


    這一招打了賈璉一個措手不及,看來這些佃戶們也是有備而來的,今天就是要賈府給他們減免租子。


    他連忙欠身扶起老漢,道:“老伯請起。”隨後又對其他人說道:“你們也都起來吧,先聽我把話說完可好?”


    周瑞家的忙站出來打圓場,道:“你們這又是做什麽,我好不容易把璉二爺給你們請過來,好歹聽二爺把話說完。”


    賈璉見眾人安靜了下來,繼續說道:“我今天來,就是幫大家解決問題的。要我說,咱們這裏的地,壓根就不適合種植水稻,從今年開始,幹脆全部改種桑樹。”


    賈璉一言既出,全場嘩然。


    先前那老漢說道:“二爺有所不知,我們家幾代都是靠種稻為生,從來沒有種植過桑樹啊。”


    另外一人說道:“老漢說得有理,咱們這裏的地隻種過水稻,種別的東西恐怕更加長不出來。”


    賈璉已經預料道眾人的反應,說道:“諸位鄉親,隻要你們肯改稻為桑,我璉二爺便願意給你們兜底。”


    老漢問道:“二爺說說,怎麽個兜底法?”


    賈璉笑道:“桑樹今年種下,明年可以開始養蠶,在此之前的一年裏,我給諸位鄉親兜底,幫你們找活計做,保證你們今年的收成比往年多,怎麽樣?”


    老漢狐疑道:“天底下還有這等好事?”


    賈璉道:“難不成我今兒大老遠過來,就是為了逗你們玩不成?”


    老漢聞言,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二爺自然沒有跟我們說笑的道理,老奴多嘴了。”


    賈璉對周瑞家的遞了一個眼神,周瑞家的心領神會,對老漢說道:“我說老漢呐,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璉二爺既然發了話,斷然沒有不兌現的道理。”


    老漢遲疑道:“周家嫂子,話是這麽說,可是你說說,我們種了桑樹,養了蠶,賣給誰去啊?”


    周瑞家的笑道:“你問的這些啊,璉二爺早都替你們想好了,你們抽出來的絲,織出來的緞子,不管多少,隻要質量過硬的,二爺通通包了。”


    那老漢想了須臾,道:“既是如此,我聽璉二爺的,回去就把田裏都種上桑樹。”


    賈璉滿意點頭,向著眾人發問:“你們呢?”


    “我也種桑樹。”


    “我也種。”


    不多大一會的功夫,在場的一大半人都當著賈璉的麵表了態,除去一部分仍在猶豫不決的佃戶,真正拒絕種植桑樹的佃戶少之又少。


    一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風波就這樣化解開來。


    賈璉因道:“瑞嫂子,你且將這些願意種植桑樹的佃戶一一登基在冊,誰家有多少田地,種多少棵桑樹,如此等等,均需記錄在案。”


    周瑞家的道:“是,二爺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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