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賈璉與平兒二人一起在外頭逛了半日,回到家時,鳳姐已經在屋裏等候。


    鳳姐因見二人有說有笑進了屋,頓時打翻了醋壇子,道:“我以為你們今兒不回來了呢?”


    賈璉看見王熙鳳這副臉色,便不想搭理,吃醋的女人太可怕,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平兒是個好好人,忙上前解釋道:“奶奶說的哪裏話,我不過是陪著二爺出去辦點事情,辦完了自然就回來了,奶奶又何必多心?”


    王熙鳳仍舊不依不饒,道:“倒成了我多心?你個吃裏爬外的小蹄子,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瘋了吧,不過他跟你說了幾句哄人的話,你就不知道自己姓誰了?”


    平兒被王熙鳳這一頓數落,又羞又氣,扭頭就跑到自己屋裏,伏在床上偷偷哭泣。


    賈璉忍不住說道:“你這又是做什麽?沒來由的衝著她發什麽脾氣?”


    王熙鳳冷笑一聲,道:“嗬,這才多大一會子,你就知道護著她了。多早我要是離開個十天半個月的,隻怕這屋裏的天都要換了吧?”


    賈璉本來心情尚好,被鳳姐這樣一攪和,頓時覺得心情無比煩躁,便怒懟回去:“放你娘的屁,你當這屋裏的天姓王不成?我告訴你,這屋裏的天從來都是姓賈,以前也是,以後也是!”


    王熙鳳素來在賈璉麵前逞能要強,不曾吃過虧,此時見賈璉大發雷霆,一副怒不可遏的架勢,心裏倒有幾分發怵,道:“我不過是說說而已,用得著這麽大發雷霆嘛……”


    賈璉索性不予理睬,甩手出了院子,到大觀園裏閑逛。


    剛入了大觀園,賈璉便看到林黛玉、賈寶玉、三春姐妹在一處嬉戲玩鬧。


    賈璉因剛與鳳姐拌了嘴,此刻正是一肚子火氣,便想躲著他們幾個,圖個清淨。


    就在賈璉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寶玉喊住了他:“璉二哥,你怎麽見了我們幾個倒跑開了?是不是我們這裏有你不敢見的人?”


    上回賈寶玉因被學堂先生告了狀,被賈政一頓暴揍,而被賈寶玉視作救兵的賈璉不見沒有第一時間為他解圍,甚至還跟賈政提出了興辦學堂的建議,這讓賈寶玉心裏極為不痛快,認為賈璉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


    因而當賈寶玉適才見到賈璉繞道而行,更加以為賈璉是心裏有鬼,躲著自己,於是便出言相譏。


    賈璉不得已回頭,笑著說道:“我不過是見你們幾個玩的開心,不忍心叨擾罷了。你何曾見過我怕過什麽人?”


    一旁的探春說道:“既如此,璉二哥不妨跟我們一塊玩一會,我們正在議論著上學堂的事情,也正好從你這裏打探消息。”


    賈璉心想,大觀園果然沒有不走風的秘密,自己不過與賈政、王熙鳳說過這回事,才幾天功夫,就連探春他們都知道了消息。


    想到這一層,賈璉便不想與他們過多糾纏,因說道:“我說你們幾個怎麽突然對我這麽熱情,原來為了跟我這裏打聽消息來了。不過我身上確實有要緊的事情去辦,回頭得了空再細細與你們說。”


    恰在此時,一直沒有作聲的林黛玉說話了:“探春妹子,我看你呀,也莫要強求人家。我猜多半是因璉二哥是信不過我們幾個,怕說出來走漏了風聲。”


    探春聞言,果真就放開了賈璉,隻是笑盈盈地看著他。


    賈璉被林黛玉這麽一說,隻能解釋:“林妹妹真是會開玩笑,我何曾信不過你們了?你們想要知道什麽盡管問便是了。”


    林黛玉聞言,掩麵笑而不語。


    探春便拉著賈璉的胳膊讓他坐下,一邊說道:“還得是顰兒,這張小嘴就沒有說不過的。隻怕你家那位二奶奶也不是她的對手呢。”


    賈璉尷尬笑道:“你好端端的又提她做什麽,才跟她拌了嘴出來的。”


    林黛玉聞言,嘻嘻笑道:“我說怎麽像一隻霜打的茄子,原來是被家裏的母老虎給攆了出來。”


    眾人聞言,全都笑得前仰後合,探春捂著胸口說道:“恐怕也就你敢說她是母老虎,要是換做旁人,非蹦出來咬人不可。”


    賈璉心想:不愧是出了名的林懟懟,就這損人的本領,絕對是一流。


    於是求饒道:“林妹妹,你就積點德吧,我若是惹你了,給你賠不是了行嗎?”


    誰料林黛玉輕哼一身,道:“誰要你賠不是,你隻告訴我們,你要興辦的學堂,我們姊妹幾個能不能去上學?”


    賈璉這才明白,原來林黛玉是為了學堂的事情。


    前幾日,賈政確實跟他說過,新辦的學堂隻讓宗族裏的男學生入學。


    究其原因,賈政沒有明說,但賈璉能夠看得出來,賈政對賈寶玉入住大觀園心生不滿,隻是礙於賈母的麵子才沒有強硬反對,如今開新學堂,他便想借著這個機會,讓賈寶玉與院子裏的眾姐妹疏遠一些。


    賈璉笑著說道:“林妹妹,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到的消息?”


    林黛玉道:“你別管我是哪裏聽到的,你隻回答我的問題便是。”


    賈璉道:“林妹妹,這不是我做主的事情,如若姐妹們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去問問老爺。”


    坐在一旁的賈寶玉聽說要他們去找賈政,立即慌了神,連忙勸道:“林妹妹,依我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不用再去煩老爺的神了。”


    林黛玉輕哼一聲,沒有理睬賈寶玉,而是繼續對賈璉說道:“璉二哥,你也休要拿舅舅壓我,我可聽說了,舅舅命你做了監學,我們自然該找你問了。”


    賈璉無奈搖頭,這個林妹妹還真是不好對付。


    探春等人又在一旁拱火,道:“顰兒說得對,我們就隻是找你。”


    賈璉說道:“老爺倒是這麽說過,新學堂隻招收男學生,不過我一時也沒有放在心上。”


    林黛玉聞言,眼眶泛紅,眉眼低垂,道:“我當初離家時,爹爹說,到了外祖母家與自己家裏也是一樣的,尤其說道,外祖母家的璉二哥,為人最是正值,定不會讓我在此受了委屈。現如今看來,爹爹竟是騙人的。”


    林黛玉說著,便低聲嗚咽起來。


    賈寶玉見到林黛玉因此哭泣,頗為激動,說道:“林妹妹休要傷心,我這便回了老太太去,他們不讓你去學堂,我便也不去了。”


    賈璉差點被賈寶玉的幼稚氣笑了,多大的人了,隻會拿這一招來嚇唬人,偏偏在賈府又特別管用。


    但是這一套在賈璉這裏,卻隻能起到負麵的作用。


    賈璉笑道:“寶兄弟,你可長點心吧,上次就因為上學的事情,老爺狠狠揍了你一通,如今你又不去上學,老爺不得把你打個半死?”


    賈寶玉隻知道去賈母那裏撒嬌,一旦提到賈政,便立即垂頭喪氣起來,囁嚅道:“我不去找老太太說便是了。”


    卻說林黛玉本來隻是故意在賈璉麵前略施苦肉計,希望能夠博得他的同情,讓自己等一眾姐妹可以去學堂上學,可見到賈寶玉被賈璉一句話便嚇得退縮,心裏是又氣又惱,憤懣道:“果真是空有一副臭皮囊,被人家一句話就嚇成這個模樣。”


    賈璉見林黛玉這副模樣,不禁生出憐香惜玉之心,安慰道:“林妹妹不必傷心,我去跟老爺說說情便是了。”


    誰知林黛玉卻不領情,道:“誰要你可憐,我不上這學便是,又有什麽相幹!我原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外人,不該說三道四的。”


    賈璉被林黛玉說得無言以對,覺得她恐怕比鳳姐還厲害三分,鳳姐不過是撒潑無賴,這林妹妹卻滿口的道理,更難應對。


    但林黛玉畢竟是家裏的親戚,況且又是天仙般的一個美人,賈璉無論如何狠不下心來對她。


    探春湊到賈璉耳旁輕聲道:“璉二哥,你惹惱了我們顰兒,我們姊妹幾個無論如何不能放過你。”


    賈璉知道探春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對她投以感激的目光,笑道:“原是我一時糊塗,說話失了分寸,惹惱了林妹妹,我甘願接受懲罰。”


    探春爬到林黛玉耳旁說道:“顰丫頭,咱今兒好好替你出出氣,如何?”


    林黛玉聞言,止住了眼淚,悄悄對著探春點點頭。


    探春道:“璉二哥,我們顰兒說了,你隻要答應了兩件事,她今兒便饒了你。”


    賈璉忙陪笑道:“別說是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我都依得。”


    林黛玉背對著賈璉坐在石凳子上,聽見賈璉這麽說,不禁破涕為笑,連忙用手絹捂住嘴,生怕被人瞧見。


    探春清了嗓子,說道:“頭一件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得讓我們姊妹幾個進學堂讀書,你說能不能做到?”


    賈璉無奈道:“你看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探春打斷賈璉的話,笑道:“你隻告訴我們顰兒,能不能做到,休要耍滑頭。”


    賈璉做出一個痛苦的表情,道:“我答應了你們便是。”


    探春聞言,頗感得意,問黛玉:“顰兒,你可滿意了?”


    林黛玉沒想到賈璉還真的就答應了她們,輕輕點頭。


    探春繼續對賈璉說道:“那我再說第二件事情,你今兒惹我們顰兒哭了一回,你得把她哄笑了才行。”


    探春的這個舉動完全是自己臨場發揮,著實讓黛玉出乎意料,把探春喊道身旁,說道:“他答應了就是了,你這又是作什麽幺蛾子?”


    探春神秘一笑,道:“你就看我的吧。”


    說罷,探春對賈璉道:“璉二哥,你可想好了?”


    賈璉略想了一會,說道:“林妹妹,我給你唱首歌吧?”


    眾人聞言皆一臉好奇望著賈璉,隻見賈璉清了嗓子,擺好陣勢,唱到: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隻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


    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


    嫻靜猶如花照水,


    行動好比風拂柳,


    眉梢眼角藏秀氣,


    聲音笑貌露溫柔,


    眼前分明外來客,


    心底卻似舊時友。”


    林黛玉聽得如癡如醉,這曲子就像是專門為自己而作一般,每一句都深深觸動心弦,讓黛玉出了神。


    賈璉一曲唱罷,探春驚歎道:“璉二哥,你幾時學的這首曲子,從何處學得?真真的是好聽極了。這詞做得也好,沒想到璉二哥還有這個本事,今兒真是開了眼界了。”


    賈璉故作謙虛道:“這不過是你璉二哥信手拈來罷了。”


    探春嬉笑道:“趕明兒你也給我作一首,我就信了你。”


    賈璉尷尬道:“好說,好說。”


    心裏想的卻是:我哪裏會這些,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探春趴到林黛玉肩上,笑道:“看看我們顰兒,怕不是被璉二哥唱的曲給攝了魂,竟呆呆的不會說話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黛玉耳根通紅,心想:差點就被他哄了去,果真是個花心大蘿卜,女孩子的克星,今後還是躲著他一些為是,省得著了他的道。


    黛玉道:“呸……不過是些輕薄人的曲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戲子那裏學來的,卻又到我們這裏賣弄起來了。”


    賈璉萬沒有想到黛玉竟然對這首《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不僅無動於衷,反而生出厭惡來,隻好厚著臉皮說道:“林妹妹說的哪裏話,你何曾見過哪個戲子能作出這樣的曲子來,分明就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探春也說道:“這曲子聽著倒不像是一般戲子能作出來的。璉二哥,你老實交代了,是不是你偷偷為顰兒作的,今兒正好拿出來顯擺了?”


    探春此話一出,其餘幾人都感覺尷尬至極。


    賈寶玉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探春妹妹,你休要胡說,這曲子我倒好像是聽過的,隻是不太記得了。”


    他一直將林黛玉視作自己的人,此刻見探春說賈璉對林黛玉早有了心思,立即不樂意了。


    探春笑寶玉道:“你急什麽,且聽璉二哥怎麽說。”


    林黛玉同樣好奇地望著賈璉,不知他是從哪裏學來的這首曲?


    自己來賈府不過數月,平日裏熟識的也不過是園子裏的姊妹們,黛玉實在想不出有誰還會為自己作曲。


    賈璉嘿嘿一笑,道:“這曲子,確實是我前幾日專門為林妹妹寫的。”


    不知黛玉作何反應,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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