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超鑫閉著眼睛,腦袋裏不斷浮現這二十多年來生活裏的各種不容易,父母離異,母親病重。明明自己一直很努力,但是卻總是碰壁。


    這一瞬間,他哭了,為他悲慘的一生而哭,不過很快就可以了結這世間的一切疾苦。他正在以三百碼的速度直線下降,知道自己的凡胎肉體將要驗證再次牛頓定律了。


    沒想到自己跑到大樓外麵躲個債主,竟然就要與世長辭了。但是夏超鑫並不畏懼這死亡,不管怎麽說,死了就死了吧,反正這世界上除了債主,隻怕已經不會有人再惦記自己了。


    “冬”一聲沉悶的聲音,夏超鑫的身體把大地給怒懟了一次,這怕是他這輩子做的最“爺們”的一件事了。自己的身體被摔的稀巴爛,特別是那頭部,簡直慘不忍睹的,可憐了自己一副好相貌。


    “這就死了?真的死了?那我現在是誰?說好的黑白無常呢?”


    夏超鑫不斷的問自己這樣的問題,感覺自己的身體猶如一縷青煙,模模糊糊的根本就看不清了。


    “這是什麽人啊?”


    “看上去挺年輕的,怎麽就尋死呢?”


    “死的太慘了……”


    隻見路過的行人紛紛站在旁邊形成了一道人牆,他們圍觀著這淒慘的一幕,眾人議論紛紛。沒過幾分鍾,一輛閃著燈鳴著笛的救護車就趕來了。


    在幾個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人的診斷下,確定了自己確實已經死了。


    算了吧,管他呢,夏超鑫心裏想到。此刻一切已經變得無所謂了,他可沒心情在聽這些人議論自己。


    唯一讓他不解的是,自己死去已經有好幾分鍾了,可為何不見天堂的使者?也不見地府的勾魂鬼呢?總不能就這樣把自己晾在人間吧?那我特麽不是白死了?


    “在人間也沒個人能看到自己,也沒個鬼可以說說話,難道死了還得這般孤獨?這我可就不甘心了。”夏超鑫心裏苦悶的想到。


    沒辦法啊,鬼不來找自己,自己也得去找鬼啊。要不然真得孤零零的飄蕩於此了,最重要的是連空氣的味道都感受不到了,這可比活著的時候天天被人追債更難受。


    以前自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鬼魂,但是總聽別人說什麽墳山啊,古樓啊,醫院之類的鬧鬼,不管怎麽說,要找鬼啊去那些陰森森的地方就對了。


    現在還真希望有這回事,這沒有鬼差來帶自己入門,去找一個伴結伴而行自己去地府總行吧,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能碰到鬼差呢。


    就這樣,夏超鑫憑著意識,飄啊飄的,飄到了公墓園,可是又讓他失望了。這哪裏有什麽鬼?一眼望去隻看到整齊的墓碑,一點也不陰森,除非有密集恐懼症,要不然一點也不害怕。


    他隻看到一位守墓的老頭正牽著狗,慢悠悠的轉悠著呢。牽著的是一隻又矮又肥,樣子醜陋的哈巴狗。


    那狗也真是討厭,直朝著自己狂叫不止,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自己,還是隻在亂叫。


    “喂!大叔,這裏有鬼嗎?”夏超鑫問到。


    他一下忘了那人根本就看不到自己,下意識的上前去問。


    “阿肥,別亂叫,你是不是見鬼了,走……”


    那位大叔果然沒聽到夏超鑫的話,用力的拽著那條狗,幾乎是把它硬拖著走了。


    “哎!原來初次做鬼有這麽悲催,得趕快升級才行,做了二十五年的人活的還不如一條狗,如今死了,總不能再這地方就吃了虧。”夏超鑫自言自語的說到。


    這公墓裏沒有鬼,雖然大失所望,但是不能就此放棄。


    夏超鑫飄啊飄,飄過爛尾樓,飄過火葬場,飄過荒地山林,飄過新墳古墓,但是就是他媽的找不到一隻鬼,就算是一條狗,一頭牛的鬼魂也行啊。


    “操尼瑪的閻羅王,你他媽的倒是來抓我啊。”夏超鑫急得破口大罵。


    “阿嚏……我這是又被哪個小鬼給罵了。”


    地府裏,“富麗堂皇”的閻羅殿裏,一個微胖,一臉福相,頭帶王冠,身穿黑色“龍袍”,還留著長長的絡腮胡的老頭打了一連串的噴嚏,沒好氣的說到。


    “小黑老白,你兩趕緊給我瞅瞅去,真是晦氣,天天被數落,要是我被逼瘋了,看你們這些小鬼往哪兒去。”閻羅王吩咐到。


    “大王,您早些時候不是查過生死薄嘛,這個時辰應該沒有人要下來,您這讓我兩去哪裏看呢?”一個尖銳的聲音回答到。


    站在殿下的一個臉色極度蒼白,頭戴高帽,渾身也穿的像給老爸戴孝一樣通白,連手也帶著白色的手套,連同頭發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的,回話的正是此“人”。他身邊站著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樣子如同一個師傅手裏雕出來的塑像。


    這兩人最大的區別就是顏色,一個像石灰人,一個像黑炭人。再有不同的地方就是手上的“武器”,一個拿著鐵鏈鎖套,一個拿著鉤鐮。這兩個便是勾魂鬼差黑白無常了。


    “嗯,好像是,可這底下應該沒有哪個小鬼膽敢罵我吧。”


    閻羅王想了一下,又歎了口氣,滿臉愁容的說到:“哎!現在自己下來的人是越來越多,攔都攔不住,現在就連我這閻羅殿也要被擠破了。”


    黑白無常聽到閻羅王如此惆悵,也想為大王分憂,但是也真是毫無辦法。


    閻羅王翻著生死薄,皺著眉頭,指著一個名字叫做費潘的說到:“這個人陽壽已盡,你兩快去把他捉回來吧。至於那些自己想來的,先讓他們做幾天的孤魂野鬼,我這地方實在是太擠了。”


    黑白無常領了閻羅令,高興的走了。


    夏超鑫一個“人”飄在荒山之中,從頭到尾的把自己所知道閻羅王和鬼差給罵了個遍,心裏是暢快了不少,可是並沒什麽卵用,地府的眾鬼哪有時間理他啊。


    這時候,夏超鑫的內心突然湧入一陣哀傷之意,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病重不起的母親。


    一年前,憑著掃大街和撿破爛把他拉扯長大的母親突然得了腦溢血,全身癱瘓,一睡不起,隻能住在醫院裏靠藥物維持生命。


    憑自己那一個月三千塊的工資哪裏負擔得起這昂貴的費用,到處借高利貸才勉強維持住了這一年。


    這些且不說,先說夏超鑫突然想到了母親,就“咻……”飄向了母親住的那家醫院。


    成了鬼就這點好處,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沒人看著你更沒人攔著你,但是呢你也是什麽都做不了。


    夏超鑫唯一能做的就隻是看看母親最後一眼,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到自己離開了呢。母親基本上已經植物人了,想必自己死了之後也沒人會為難於她,從各種高利貸那裏借來的錢還剩一部分。還有自己活著的時候把腎也賣了一個,應該能勉強維持住母親幾年的時間了。


    夏超鑫抹了一把眼淚,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眼淚,反正就覺得心裏酸酸的特別想哭。他不忍心再多看母親,隻好又飄走了,飄去尋找自己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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