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醫生,我好像最近被鬼附身了。”谘詢室裏,老貓頭兒的妻子垂下眼睛,看著地麵,手指不停相互攪動,好像心裏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你先詳細說說情況吧?”莫醫生看著眼前這個麵龐消瘦,膽小卻又害怕無助的女人,慣性地詢問道。


    “你知道的,上次老貓頭兒咬了我小腿一口,你看。”說著,她抬起了自己的左小腿,那裏雖然被紗布包裹起來,可至今仍然殷紅一片。“本來我隻是覺得老貓頭兒發了瘋,見人就咬,自己倒黴就算了,可是近期接二連三的怪事兒發生,攪得我心神不寧,夜不能寐,再這樣下去,我非瘋了不可。”


    “到底什麽事情,能讓你這樣難過。”莫醫生抬起頭來,目光專注地看著這個女人。


    “我也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夢到一個女人在我身體裏呐喊,一開始,她隻是發了瘋似地一頓狂跑,然後就是一個人蹲在河邊默默哭泣,不是那種發泄似的哭泣,而是一邊發呆,一邊心裏難過的哭。再然後,她突然轉過臉來,對我狂吼道:‘我恨你,我恨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一開始,我隻覺得自己做了個噩夢,可是接二連三好幾個晚上,我都反複反複做同樣一個夢。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夢裏這個女人似乎把我當作背棄了她的情人,每天都跑到我身體裏來折磨我。可是你想,我一個女人,怎麽可能跑去招惹另一個女人的感情嘛。可是這件事情我又不能對外人說,怕別人聽了害怕,還以為老貓頭兒被鬼附身,咬人之後產生附加效應。”女人雖然哆哆嗦嗦,臉色蒼白,可終究還是一口氣把事情前因後果都講明白了。


    “那你現在感受怎麽樣?”


    “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害怕,特別特別害怕,好像有人在夢中對我施了法術似的,我一直壓抑著,喊不出口,也跑不動,隻能看著她在我夢裏跑。然後這幾天,夢中那個女人突然又哭著回頭,滿臉傷心地對我說:’我想你,非常想你,我忘不掉你,你可不可以回頭看看我,陪著我。‘你知道她那個麵色有多麽傷心嗎?連我這個女人看了都不忍心,可是我沒法說話,也沒法動身,隻能這樣傻呆呆地看著她。隻是再這樣下去,我覺得自己會受不了這份折磨的。莫醫生,我知道你是全城最好的心理醫生,求求你幫幫我,幫我走出這個困境吧。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女人突然伸出手來,有些軟弱無助地想要握住莫醫生的胳膊。


    莫醫生本能地彈開了手,略有些尷尬地說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了,會盡快安排醫生幫你做記錄和診斷治療。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這段時間你受驚了,我這裏有些緩神藥,你拿著好好鎮定一下,每天按時按量吃,過兩天再過來複診吧。”


    女人見莫醫生把手避開,知道他在有意避嫌,倒是知趣地走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恭敬地點頭,算是對莫醫生囑咐的應答。


    送走了女人,莫醫生轉身去了老貓頭兒的幻影治療室。這個女人今天告訴他的消息很重要,他必須去驗證一下。


    老貓頭兒自從發作後,便被安排了進了幻影治療室。可他隻不過是村裏偷雞摸狗的閑人罷,根本不知道這幻影室幹嘛用的,隻覺得莫名其妙地入了一個霧蒙蒙的白漆房間,房間裏除了窗戶上的那束五彩鮮花,再也沒有什麽可吸引人或者特別之處了,所以他倒是在裏麵住得坦然而安心。


    可是當下他也無聊起來了。沒有發作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個正常的油膩中年人,以前在家裏沒事兒幹,媳婦兒還可以跟他念叨幾句,可是現在閑呆在這裏,除了吃飯睡覺,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道要做什麽,索性就耷拉著腦袋,望著窗台上的那束鮮花出神發愣。


    所以莫醫生跨進幻影治療室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麵:一個漆黑幹瘦的中年男子站在窗前,穿著藍白相間的傳統病服,無神卻又似乎若有所思地對著窗前的小花發愣。


    莫醫生知道,老貓頭兒被枯燥的生活憋愁了,心下便有些高興。人都是這樣,無聊時有人來找你聊天,你都會熱情洋溢地去配合,此刻正是問話好時機。


    可是這次莫醫生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提前準備了防身物。同時幻影室內擁有有多重機關和多種幻想移植術設備,任何一種都足以保證醫生在危機時刻對病人做催眠。而當下即便不危險,莫醫生也需要對老貓頭兒做催眠了。


    “昨晚睡得還好嗎?”莫因生隨意地踏進房間,對著老貓頭兒問候到。


    “嗯,挺好的,醫生你是來給我治療的吧,我覺得自己很好,根本不需要治療,醫生你還是趕快放我走吧。“老貓頭兒見了莫醫生,完全沒有任何尷尬。或者說,清醒時候的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對莫醫生做過什麽。對他而言,莫醫生和其他旁人都不過是這個醫院派來的一個監護者罷了。


    “可以,我們會給你做一段時間觀察,如果確認沒問題,你隨時可以離開。這裏並不是囚牢,我們也不是獄警,一切隻是為了保護你的生命安全。”莫醫生回答,臉上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神情。雖然上次老貓頭兒差點兒傷害到他,但他作為職業醫生,早已習慣了這一切,並不會對病人有什麽異常看待。


    “哦,我覺得自己很好,沒有什麽問題,並不需要再觀察了,那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老貓頭兒見機會來了,立刻歡喜地問道。


    “當然可以,如果你認為你走出去,你家人會接受你,你的鄰居會接受你,並且沒有人找你麻煩的話。”莫醫生回應道。


    老貓頭兒剛剛歡喜起來的心情立刻灰暗起來,誰說不是呢,別說鄰居,就是自己家裏人,現在見了他都一個個躲著走,那眼神跟見了鬼似的,連他老婆也莫名其妙不再跟他親近。


    “哎,好吧,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老貓頭兒沮喪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心情低落。


    “你老婆小腿上的傷,是你咬的,你知道嗎?”


    “哦,我沒有印象,可他們都說是我幹的,但我真的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隻是恍惚記憶裏,有過一個女人出現在我的身體裏,再然後,就沒有什麽了。”


    “那個女人,你再多說一點,沒準這是個很重要的信號。”


    “嗯,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遊手好閑慣了,那天我閑著沒事的時候,跑到鬼洞裏去玩,結果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要攻擊我,然後我一著急就暈過去了,等我醒來時,我已經在家裏,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老貓頭兒說了一半真話,特意把綁架鄰居小女孩的事情給隱去了。反正現在這個事情又沒有戳穿,他才不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


    “女鬼,什麽樣的女鬼,女鬼之前就已經在洞裏很久了嗎?”莫醫生抓住要點,繼續追問。


    “嗯,披頭散發的,眼睛裏還有一絲紅光,看不出來喜怒,我當時一看到她滿嘴獠牙,凶神惡煞地望著我,我心裏就發顫。她那眼神裏全是饑渴和仇恨。”老貓頭兒現在一想起來這些來,還心有餘悸,忍不住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她之前就一直在你們村裏嗎?”莫醫生沒有被老貓頭兒帶著跑,繼續追問,


    “我們村裏很早就有傳說,鬼洞裏麵有危險,一般人都不會去那裏。可是我那天也是閑得慌沒事兒幹,剛好路過那裏,就好奇進去看了看,誰知道裏麵竟然這麽恐怖,反正以後打死我也不去那裏了。”老貓頭兒這次倒是一本正經地回答,他說的是心裏話,以後再也不要去鬼洞了。


    “好,你出來後有沒有再見過這個女鬼?”莫醫生繼續追問道。


    “沒有,隻是偶爾有一次我夢到一個靈魂一下子把我拉扯開,我還沒來得及看她的樣子,自己就沒有意識了。”


    ”可以再多講一點嗎?“


    ”嗯......我在鬼洞裏看到那個女人第一眼,好像那個女人很憂傷,她自己一個人在洞裏幽幽哭泣,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可是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後麵我就再也想不起來她的樣子了。但我知道,她應該是住到我的身體裏來了,否則後麵一係列家庭災難,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可是我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離開我的身體,這事兒可咋整?我以後不會一直都和她共用這個身體吧。我還想過自己的生活呢,醫生,你得幫幫我,我可不想和她共用身體。“說到這裏,老貓頭兒竟然有些害怕。之前他還沒意識到這一點,隻覺得女鬼玩夠了就會自己離開。這下他倒是突然覺得,這問題大了,如果女鬼一直不走,自己豈不是救要一直住院?我家裏好像沒有那麽多錢哪。


    想到這裏,老貓頭兒一下子慌了神。縱使一個年輕力壯的中年漢子,也焦躁不安地開始在谘詢室裏徘徊走動。


    莫醫生看著他這樣,心下了然了一些事情。


    正在這時,一道鬼魅的女人大笑聲突然傳來,莫醫生抬頭一看,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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