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燕壽父親進宮行刺皇帝,乃是因為被叛徒出賣的無奈之舉。


    在已經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的情況下,燕壽父母二人選擇了上演一場行刺的好戲。


    一個刺殺皇帝,一個卻為皇帝舍身擋刀,來為他們的兒子贏取一線生機。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佩服燕壽父母的伉儷情深,以及他們的愛子之心,能夠令燕壽母親不惜背棄皇族身份,選擇和燕壽父親同生共死。


    “原來,當年的真相是這樣。”燕壽喃喃自語著,心裏卻有些不好受,“一直以來,我還以老爹是個坑兒子的家夥,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還有娘親,那個溫柔的女人,竟然隨著老爹做出這般選擇。”


    父母之於子女之愛,即使付出生命也從未猶豫。愛之,獻己。


    揉了揉眼眶,將輕薄的淚水揉了回去,燕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要哭,淚水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它隻會令你的親者傷心,使你的仇敵快樂。”


    捧起一汪清水,潑灑在臉上,獲得一時清醒,燕壽沉聲問道:“那個出賣我爹的人,還活著嗎?”


    “活著。”墨輕羽恨恨的回道,一旁正在撐竿的趙姓漢子也是一臉憤懣。


    “他是誰!”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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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筏終是停靠到了岸邊,燕壽在墨輕羽的扶持下,虛弱的走了下來。


    經過相互介紹,或者說是墨輕羽和趙姓漢子單方麵的介紹,畢竟燕壽的底細對他們來說,實在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墨輕羽,燕壽父親年輕在外遊曆的時候收養的一個孤兒,呃,有為兒子養媳婦的嫌疑,和燕壽同歲,如今是墨門右掌使,出於對燕壽父親的感恩,所以對燕壽絕對真心支持。


    趙姓漢子,燕壽父親當年救過他性命的墨門兄弟,對於燕壽父親忠心耿耿,自從燕壽入宮之後,他甘願苦守京城十年等候燕壽,自燕壽出宮以來,便一直暗中照應著他,名為趙勝,墨門白虎堂堂主。


    燕壽在熟識二人之後,倒是對墨門的權力劃分,有了些認識。


    除去最高首領,墨首,接下來就是左右掌使,和四象堂主,也就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位堂主。堂主之下,自然還有其他下屬,就不一一細提了。


    三人剛到岸邊,早就有一群人在這裏等候,其中就包括阿武。


    “公子你還活著!”阿武興奮的衝過來,從墨輕羽手中接過燕壽,燕壽倒是有些戀戀不舍的輕嗅了一下肩膀處的餘香。


    其他那些人倒是神色各異的盯著燕壽,有些人還在那裏悄悄互語。


    墨輕羽瞪了一眼眾人,高聲說道:“各位兄弟,這位確實正是上任墨首大人親子,千秀公子!”


    然而人群之中卻並沒有多少人顯得興奮,反倒是有人冷聲說道:“他是誰,我們自然是認識的,但是莫要將他和墨門扯上關係,更不要和墨首的位置有所聯係!”


    趙勝,也就是白虎堂主,聞言肅聲喝道:“鍾丘,我知道是你!明人不說暗語,你可是對墨首,對墨門,對千秀公子有所不滿!”


    那位說冷話的,正是名為鍾丘的家夥,此人也是朱雀堂堂主,“我鍾丘可不敢對墨首大人不敬!亦不會對我墨門不滿,隻是這位千秀公子嘛,我老鍾還是有些話要對他講一講的。”


    “這位老先生,請講。”燕壽倒是禮貌的衝著老者拱拱手。


    鍾丘也不溫不熱的回了個拱手禮,“千秀公子,嘿嘿,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墨門之人都隻願稱呼你一聲千秀公子,一廂情願的認為你姓墨,叫墨千秀,然而他們都忘了,你如今姓燕,乃是當今燕氏皇族之人,堂堂的皇室宗親!”


    “鍾老頭!你胡言亂語些什麽!”趙勝憤怒的瞪著鍾丘,而墨輕羽也是麵色沉沉的望著鍾丘。


    鍾老頭不以為意的笑了,“我老鍾說的是實話,常言道忠言逆耳也大概是如此了,但是我該說的還是要說!”


    望著燕壽,鍾丘繼續說道:“千秀公子,我們看在你爹的份上,聽說你遇到性命之危,二話不說便召集人馬,冒著被官府發現的風險,在你遇險的密林和那王威撞了正著,為此我們傷了好幾個兄弟!”


    燕壽聞言,衝著眾人拱手一拜,“在下多謝諸位救助之恩!”


    那些受了燕壽禮的漢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千秀公子您客氣了,您是墨首大人的遺子,我等身為墨門之人,自當出手相助的,即使舍棄性命也是應當!”


    “在下受之有愧。”燕壽頓時對這些家夥產生了不少好感。


    但是一旁的鍾丘鍾老頭卻冷哼一聲,“我們舍命救你,受你一拜也是應當的,你們客氣什麽!千秀公子,你可知此次與那王威相遇之後,我等處境該會如何嗎?”


    燕壽傻傻的問道:“會如何?”


    眼看燕壽如此配合的發問,鍾丘心中暗喜,但臉上卻是一臉憂愁,“唉,我們在京都本就是躲躲藏藏,昨晚之後,那王威定會上報狗皇帝,加大排查,徹底掃清我們!換言之,我們將會有性命之憂!”


    鍾丘一番話,令那些墨門漢子們一個個皺起了眉頭,顯然是對此十分擔心。


    “老先生還有什麽要告誡小子的,不妨一並講來。”燕壽淡然的說道。


    鍾丘也不客氣,直接便指著燕壽,“我們救你一命,你也毋須感謝,趕緊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尋個深山小村安穩一生也就罷了,可莫要再給我們墨門添麻煩。”


    “老先生可還有教導?”燕壽及其有禮貌的淡淡的問道。


    鍾丘搖搖頭,“沒了。”


    燕壽反倒笑了,“在下聽明白了,老先生是說在下不過是仗著父輩蔭庇,墨門兄弟才會來幫我,但是要我明白自己的身份,說在下是燕氏並不是墨門。”


    “不錯,你倒是聽出來了,倒也省的我老鍾再說道。”鍾丘滿意的點點頭。


    燕壽望著鍾丘鍾老頭,默然不語,就是這般的看著,盯著。令後者先是一臉疑惑,最後在燕壽的盯視下,別扭的轉過了頭,避開燕壽的目光。


    “老先生可是心虛了。”燕壽沉聲問道,後者急忙喝道:“老夫有何心虛之處!”


    “自古以來,父仇當子報!”燕壽一臉憤怒的盯著鍾老頭,“老先生卻讓在下尋個小山村苟且偷生,卻是令在下背上不孝之名!更是愧對墨門兄弟舍命相助,是為不義!”


    隨即燕壽麵色堅定的望著一群墨門兄弟,沉聲說道:“我如今是叫燕壽沒錯,但是我從未忘記過我爹叫什麽,更是從未忘記過父母血仇。以前在下身陷皇宮,沒有機會和諸位相認,如今即是遇見了各位兄弟,倒是令在下報仇有望!”


    “我就說嘛,千秀公子就是我們的千秀公子,怎麽會變成皇族的走狗呢,你們看看,他就是我們的千秀公子啊!”人群中,有人感慨的說道。


    一直以來,墨門裏都有一個流言,說那位在皇宮裏長大的千秀公子,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效忠了老皇帝,變成皇族的走狗來消滅墨門。


    如今看來,燕壽當得起他們一聲“千秀公子”。


    “在下誓報父仇!誓與墨門共進退!”燕壽堅毅的低吼著,倒是令一旁的鍾老頭臉色有些尷尬。


    隨後在墨輕羽的幫助下,又是一場墨門兄弟的單方自我介紹,畢竟千秀公子在墨門之中何人不識呢。


    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墨輕羽悄悄的在燕壽耳邊說道:“小心鍾丘,他是左掌使的人。”


    燕壽點點頭,“知道了。”


    看來,墨門之中也是有內鬥分歧的,畢竟這多年過去了,總有人厭惡了祖先們壓在自己身上的枷鎖。


    早在鍾老頭冷言冷語的時候,燕壽就知道了墨門內部並不統一,所以才配合鍾老頭演了一場戲,最終消弭了墨門兄弟的懷疑與排斥。


    “父仇當子報,但是別忘了,父業亦當子繼。”燕壽心中冷笑了笑。


    倒不是燕壽變成了貪慕權力的人,乃是因為明白了這一世的父親死去的真相,心中卻是真的想為他和母親報仇,而報仇的希望,自然離不開墨門的幫助。


    至於自己身上所背負的朱氏遺誌,燕壽倒是並未放在心上,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當皇帝的。


    “皇帝?天下?哼,哥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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