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念念明白過來虞知知的意思,她捏著虞知知衣擺的手猛然收緊。


    眼淚在眼睛裏打著轉轉,一顆一顆往下滾。


    “三。”


    虞知知沒吭聲,隻壓低聲音道。


    “二。”


    她把念念緊緊捏著自己衣擺的手狠心地一根一根掰開。


    “一,跑!”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虞知知就拿著短劍衝了出去。


    她這一年,進入的所有副本,獎勵的所有道具,都攢著,幾乎一個沒用。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


    念念幾乎是下意識聽著虞知知的話往前瘋狂跑。


    身後,是各種道具和武器碰撞的聲音,慘叫聲迭起。


    所有人打成一團,一片混戰。


    每當有人要去追念念,虞知知立馬去攔。


    當念念用盡所有力氣跑到那一團光圈前時,她前進的腳步微微一頓,似乎有所察覺地回頭。


    然後,看到姐姐被一槍打中肩膀。


    “姐姐!!”


    虞知知身上的衣裳全染上了血,分不清是她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虞知知似乎感覺不到痛,幾乎是立馬就再次加入戰鬥。


    可她肩膀中了槍,動作始終受到了影響。


    好幾個人就盯緊了她,側麵又是開來一槍。


    虞知知知道自己沒法躲,躲了就躲不過麵前的五個人。


    然後,預想中的痛苦、甚至是死亡並沒有到來。


    念念擋在了她身邊。


    虞知知的手比大腦更快,接住了往她懷裏倒的小孩。


    “姐姐……”


    熟悉的,之前聽著有些聒噪的聲音,此刻顯得虛弱。


    幸好,因為念念身高問題,被打中的是肩膀。


    虞知知抱著念念往後退。


    有玩家立馬跟上來。


    虞知知被纏得沒法,她根本沒辦法往光圈靠近。


    “念念,你聽好,一定要摁住傷口,然後慢慢往光圈的方向去,知道嗎!你聽話,不要再跑回來了!”


    “不要!姐姐會死的!”


    “我不會死!你先出去,我還會有別的辦法離開!”


    至於是什麽別的辦法,虞知知全無頭緒。


    但是,總歸要讓這個煩人又討厭的小孩先走的。


    虞知知不禁在心底嘲諷自己。


    真是讓她討厭的一點善心。


    但是,在眼角餘光瞥見討厭人的小孩爬了起來,往光圈的方向走,她到底鬆了一口氣。


    虞知知知道自己今天就得死在這裏了。


    她握緊了手裏的短劍。


    任由身上傷口越來越多,動作越來越遲鈍,思緒也越來越麻木,她依舊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


    再多撐一會兒,那小孩就能走得遠一點,更靠近光圈一點。


    在麵前一個男人手臂直接變成鐮刀砍過來的時候,虞知知就知道,自己幾乎不能抵擋了。


    下一秒,一道強光迸發。


    而後,一聲巨響,那強光開始向四周迸射光線!


    虞知知眼睜睜看著那些刺眼的光線穿透她麵前的玩家的身體。


    玩家們甚至來不及慘叫,有一個算一個,都被光線穿透。


    在場,唯有一個特殊。


    虞知知怔愣在原地,忽然,猛然轉身去看,就對上了念念的視線。


    她麵色白得可怕,衝著虞知知笑。


    虞知知聽不見她說話的聲音,卻看得見她的嘴型——姐姐,謝謝你。


    後來,虞知知是那一個副本唯一活下來的玩家。


    自然而然通關了。


    其餘所有玩家,便永遠留在了那一個副本之中。


    -


    虞知知驀地睜開眼睛。


    她的衣裳被冷汗浸濕,此刻,又給身體添上一點點涼意。


    夢裏的場景,是她在驚悚遊戲生存的第二年發生的,後來,她又在驚悚遊戲摸爬打滾了八九年。


    若是念念還活著,可能會被她頭頂上的黑色嚇到吧。


    畢竟她的技能這麽雞肋,也就隻有一個善惡之眼。


    不過,念念好歹有技能。


    虞知知可是連新手大禮包抽出來都是“空”、新手技能都是“無”的人。


    大冤種一個了。


    她垂了垂眸子,將眼底的情緒都壓下去。


    正要起來,忽然身體一僵。


    懷裏……多了一團東西。


    虞知知驀地回過神,坐起來。


    她一動,小紅團子就驚醒了,先是茫然地朝著四周看了看。


    然後,她的視線就對上了虞知知的。


    小紅團子一怔,然後卷著衣裳,小心翼翼往床下爬。


    虞知知伸手,拎著她身上卷的衣裳,把她拎起來,“你跟著我到底要做什麽?”


    被拎著,小紅團子顯然有些不安,雙手雙腳跟遊泳似的在半空中刨動。


    聽到虞知知的話,小紅團子這次竟然很流利地開口了,“好人!要跟好人!”


    阿娘說,初到人族領域,要找好人跟著。


    這個人類剛才幫她啦!


    就是好人。


    虞知知:“……”


    “我不是好人。”


    “你就是!”小紅團子奶聲奶氣,“阿娘說,要跟著好人,你是好人,我和你契約好不好?”


    這句話,小紅團子似乎已經練習過了很多遍,所以才會說得這麽流利。


    “你是什麽東西?”盤腿坐在床上,虞知知把小紅團子丟地上。


    小紅團子自己打了個滾兒,學著虞知知的模樣盤腿坐著。


    或許是怕小屁股冷,她還扯了扯那卷在身上的衣裳墊著。


    “我叫小年。”小紅團子甩了甩腦袋,說完這句話後,就又到了不熟悉的詞匯環節,絞盡腦汁才說出來幾個字,“我不是東西。”


    啾啾:【……】


    這傻孩子。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虞知知微微一怔。


    她看著地上的小紅團子。


    半晌,她臉上之前的冷意已經消失了許多,說:“哪個年?”


    這個問題似乎就把小紅團子難倒了,她想了好久好久,兩隻肉乎乎的小短手好一陣比劃,連那肉乎乎的臉頰也都急得微微紅起來。


    最後,小紅團子終於想到了一個阿娘提過的詞,“年糕的糕!”


    虞知知:“……”


    啾啾:【……這麽小的孩子,能說話已經很不錯了,宿主。咱們要做友善的美女!】


    “你這麽笨,還敢一個人跑出來。”虞知知倒是沒有什麽反應,這小屁孩話都說不順溜,腦子也不太好,剛才她就知道了。


    也就是那兩三句話能說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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