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薑榭更疑惑了。


    霍以珺再次走入殮房,屋內燈火跳動,他們的影子映在牆上。


    殮台的一端擺放著數十個蠟燭,正好照亮紙紮人,這麽近距離看紙紮人的臉尤為驚悚。


    老仵作從來沒見過有人要驗紙紮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勞煩老先生將紙紮拆了,裏麵的東西才是我們要驗的。”


    “裏麵?”老仵作快速眨眼。


    帶著強烈的好奇心,老仵作拿起刀斧就把紙紮人的竹條砍開,撕下紙後猛地看見裏麵空心的地方竟然裝了腐爛生蛆的屍體!


    “阿來,去打水來!”老仵作經驗豐富,也是見慣了這等場麵,直接從容地著手處理。


    隻是後來參與清洗的老仵作的孫子阿來嘔的隔夜飯都吐出來。


    薑榭要上前去看,霍以珺伸手攔住:“哎,薑司正莫著急,老仵作處理好再看也不遲。”


    顯然,霍以珺已經比他先一步知道紙紮中到底裝了什麽。


    老仵作將紙紮中的屍塊倒入水池中,反複衝洗,直到洗淨蛆蟲才敢拿來給司正看。


    “大人,紙紮中有屍塊,已經生蛆,死亡怕是有段時間了。”


    薑榭衣袖遮鼻走到水池旁,看了看:“人在死亡四到十三天左右,會有屍體大部分軟組織都被蠅類幼蟲所吞噬,大部分麗蠅和麻蠅幼蟲完成發育,離開屍體化蛹,看屍體這腐敗狀態,應該有十天了。”


    “薑司正也懂驗屍?”霍以珺好奇詢問。


    薑榭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仵作剛要將屍塊拿起轉移到殮台上,突然發現他的手陷入屍塊的皮肉中,手下冰涼好像插進豆腐裏,粘液沾了一手,再拎起時,皮肉,筋脈,肌肉頗有層次地往下啪嗒啪嗒得掉落,隻剩下骨頭。


    霍以珺皺了眉,沒想到這屍體已經液化,肌肉組織落花流水般的往下落。


    “嘔——”老仵作即便雙手擎著,皮肉也順著他的指縫掉落,摔在地上成為一灘泥。


    他是經驗老道的仵作,再看到這般液化腐敗的屍體也難以忍住生理反應。


    等屍身全部轉移過去,隻剩下一具沾了一點血肉的骨骸。


    霍以珺站在殮台邊,粗略看了一眼:“是具女屍,年紀在六十左右,屍塊斷截麵和我們發現的兩具屍體分屍手法一致,可以確定是同一人所為。”


    “她是死於十天前,致命傷應當是肋骨上這處星芒狀的傷痕,天氣炎熱又封在密閉的紙紮人裏,腐爛得很快,麵部已經很難辨認了。”


    薑榭走過來提出異議:“麵容無法辨認,不見得無法認屍,這是紙紮中倒出來一個鐲子,拿去給燈籠匠辨認便知死者身份是誰。”


    “可以去辨認,但我猜這名老者應當就是燈籠匠的母親。”


    霍以珺走至一旁,分析說:“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都不會想到燈籠匠的母親屍骨會在紙紮裏,我們看見的那雙眼睛,就是死者的雙眼。”


    沒人會將雙眼畫的如此逼真,除非眼睛就是真的。


    “燈籠匠殺了自己的母親,還裝在紙紮裏,假裝人還活著?”


    “這未免太恐怖了。”


    四周議論聲起,霍以珺趁人不備,手摸到了殮房上屍骨,指尖相觸,力量吸引,被一種強烈情緒瞬間籠罩。


    她感到輕微的寒意,身體在認不出地打戰,汗毛豎起,頭皮刺痛,胃也在抽搐,那種不適感讓她頻繁地在吞咽口水,時不時地瞥看內堂方向。


    “霍小公子,你怎麽了?”薑榭發現霍以珺的異樣,走過來詢問。


    霍以珺收回手,拿起布帛緊張擦拭,再說話時聲音都變得顫抖:“沒……沒事。”


    擦完手,她又比平時更用力地在整理自己的衣服,整理儀容。


    “你看起來很不安,是在擔心什麽?”薑榭目光灼然。


    霍以珺聳肩,假裝鎮定:“沒有啊,我們先去見芸娘吧,問問她為何說謊。”


    薑榭眉頭一皺,難道芸娘也參與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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