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大道三千,皆可證道果。


    然,道與道之間既有相輔相成,也有相逆相克。


    譬如陰與陽,水與火……


    元始的闡之道,主張順天而行,闡述天道,將萬物分三六九等,依才教化;通天的截之道,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萬物都有一線生機,講究有教無類,凡有向道之心皆可入教,為萬物截取一線生機。


    這兩種不同的理念相悖相逆,恰如水火不能相融。


    偏偏兩人還都因教化眾生而證道成聖。


    闡與截,便成了他們聖位的基石,需要貫徹始終!


    任何一方退讓,結果都是跌落聖位的下場。


    為了避免兩人間的大道之爭演化為不可調和的矛盾,三清分家,通天遠走東海,太清聖人也不斷從中斡旋,盡力彌補著兩人之間的裂痕。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場大道爭鋒最終還是不可避免。


    此刻,通天教主用青萍劍指向元始天尊,標誌著兩人之間的兄弟情誼正式破裂,並向著一個危險的深淵滑落。


    “唉,何至於此啊!”


    太清聖人歎息。


    他並不願見到這一幕。


    三清同氣連枝,三界內外無可匹敵。


    但若是三清決裂,必會有人趁虛而入。


    可是眼下這個局麵,他卻也無法再阻攔。


    因為他知道以元始天尊那高傲的性情,在通天主動邀鬥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果然,在眼見青萍劍指向自己,元始天尊瞳孔微微一縮,眼底流露出一抹怒色。


    他冷哼一聲。


    抓起那玉如意,便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不識好歹的三弟。


    然而,玉如意剛剛拿在手中。


    便見那青萍劍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瞬,一道道驚雷乍響,竟是從迷迷蒙蒙的三十三重天之上傳來。


    元始天尊抬眼望去,隻見三十三重天之上的禹餘天中,無數上清神雷翻滾奔湧而出,宛若一片雷霆的海洋。


    片片青荷自那青冥空中顯化,一尊完全由上清神雷構成的巨人從雷海中升起,將巨大的雷霆頭顱從禹餘天的雷海中伸出,就像一尊巨人站了起來,將頭探出大氣層,俯視著蒼莽的大地。


    “元始!”


    這個雷霆巨人口中怒喝。


    “來與我做過一場!”


    說完這些話時,雷霆巨人腦後升起一片片青翠欲滴的荷葉,無數神雷從中噴湧而出,似是要毀滅一切。


    與此同時,青萍劍自上清境禹餘天中顯化,四周顯化出一角陣圖,一股玄黃迷霧噴湧而出,金光搖曳綻放。


    四柄非金非石,非鐵非木且造型各異的仙劍從天而降,殺伐之氣瞬間彌漫開來。


    這一瞬間,洪荒無量量生靈俱都感受到脊背一涼,本能地有一種“命懸一線”的危機感。


    那就是誅仙四劍嗎?


    餘元和其他所有人一樣,下意識地朝著三十三重天之上的上清境禹餘天望去。


    當他看到那四柄長短不一,造型各異的仙劍時,眼前突然變幻,風雲變色。


    他仿佛瞬間來到了一個晦暗荒蕪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大地漆黑暗紅,草木不生。灰色的天空掛滿了無盡赤紅的死星,而汪洋之中則是掀起黑沉沉的滔天巨浪。


    突然,四道煌煌劍光洞穿黑海,粉碎大地,撕裂天空,星辰紛紛墜落!


    四道劍光橫掃天地間,殺機彌漫。


    黑海中的浪潮翻滾,高達數十萬裏,天空中的星辰如飛沙走石般墜落,而下方的暗紅大地裂開了無數巨大的裂隙……


    整個世界都在崩潰毀滅,景象恐怖無比。


    餘元微微一顫,連忙收回目光,心中本能地回蕩起一首讚詩:


    誅仙利、戮仙亡,陷仙四處起紅光。


    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不過誅仙四劍雖然威勢驚人,但所有的力量都被上清境禹餘天所包裹,並未泄露到外麵。


    這是聖人的仁慈。


    因為聖人一旦真正動起手來,洪荒天地是無法承受其力量的。


    就在他感歎誅仙四劍的威力之時,同在三十三重天的玉清境清微天也有了動靜。


    元始天尊端坐在四不相背上,眼簾低垂,手中摩挲著三寶玉如意,淡淡地開口道:“你這是在自取其辱!”


    “既然你目無尊長,蓄意挑釁,吾便教你在三界眾生麵前丟盡麵皮!”


    說罷,他的身影便直接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那玉清境清微天內瞬間噴湧出無盡的仙光,顯化作一輪璀璨的功德金輪,渾厚綿長的功德氣運煌煌如大日,浩浩若滄海。


    在那功德汪洋中,一根晶瑩剔透、潔白如玉的白藕貫通天地,沒有一絲塵埃。


    ……


    “打起來了!”


    “真的打起來了!”


    “聖人級的鬥法!”


    “何其有幸,竟能看到如此壯觀恢宏的一幕!”


    “兩位太上無極教主竟然會直接下場動手,真讓人難以置信!”


    “能看到兩位聖人交手,此生足矣!”


    “……”


    洪荒天地各處,無數仙神戰戰兢兢地仰頭望向蒼穹深處,對眼前這震撼人心的一幕又敬又畏。


    感應到兩股聖人的氣息,許多閉關無數歲月的準聖大能、大羅金仙也都紛紛破關而出。


    “竟然真的打起來了!”


    淩霄寶殿內,昊天上帝忍不住驚歎出聲。


    旋即,他猛地站起身來,直勾勾地盯著三十三天外那恢弘壯麗的盛景,目光越發的熾烈起來。


    “善哉,善哉!”


    接引聖人麵色愁苦地念叨了兩聲。


    “慈悲,慈悲!”


    準提聖人望著三十三天外,由衷地稱頌道。


    三清反目,東方便再也不是鐵板一塊,對西方教而言,自是慈悲大善之舉!


    太清聖人坐在板角青牛的背上,麵上滿是無奈之色。


    眼下的局麵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噹!”


    仙鍾輕鳴,雲霞如瑞彩繚繞於天際。


    三十三重天之上的玉清境清微天中,元始天尊端坐於四不相背上,莊嚴肅穆,不怒自威。


    他頭頂現出一朵浩大的慶雲。


    慶雲之內,鴻蒙世界隱現其中,日月星辰普照其間;慶雲之中,五色毫光渲染諸天、八音仙樂響徹寰宇;慶雲之外,無數金燈、金蓮、瓔珞、垂珠從慶雲之中漫天落下,如簷前滴水源源不斷、絡繹不絕。


    瞧見這一幕,餘元心中不由一熱。


    毫無疑問,這朵慶雲便是傳說中盤古大神心中的浩然正氣所化的天道異寶,既不屬天,也不為後世。


    相傳盤古大神開天身隕後,這朵諸天慶雲便落入了鴻鈞道祖的手中,成為其防身至寶。


    在道魔之爭時,這朵諸天慶雲多次替他擋下了魔祖的攻勢。


    當鴻鈞道祖第三次講道結束後,便將此寶賜給元始天尊用以防身護體。


    相傳,這朵諸天慶雲一旦祭出,便可無視任何寶物奇兵的攻擊,免疫一切神通法術的傷害。


    當然,這僅僅隻是傳說。


    反正餘元始終堅信,絕對防禦什麽的是不可能存在的!


    如果存在,那也隻是攻伐之力還不足以打破其防禦。


    他現在倒是很期待那以殺伐著稱的誅仙四劍,能否打破這以防禦聞名於世的諸天慶雲。


    “元始,接我這截天一劍!”


    上清境禹餘天中,雷霆巨人大喝一聲,懸浮在四周的誅仙四劍齊齊顫動,牽引來浩瀚無際的天道殺伐之力。


    “叮——”


    誅仙、戮仙、陷仙、絕仙四劍齊鳴,一道道清越之音中,無量劍意彌漫而出。


    “天道五十,遁去其一,以劍斬之,截天取道!斬——”


    一道煌煌劍光,從上清境禹餘天中飛出。


    裹挾著天地之威,縈繞著殺伐之力,從那一座誅仙陣圖中斬出。


    劍光璀璨如長虹貫日,遮蔽星辰;劍嘯清越如九天雷鳴,震耳欲聾;劍影婆娑如黑雲壓城,遮天蔽日……


    這劍如羚羊掛角,無因無果!


    它是殺伐之力達到登峰造極的存在。


    在這一劍麵前,功德金光皆消散,白淨蓮藕徒有其形,漫天仙樂寂靜無聲……


    整個洪荒天地之間,隻有這一劍存在,截取天地間一線變數,演化作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截天一劍避開了元始天尊的感知,直接斬落在玉清境清微天中,斬落在他頭頂的諸天慶雲之上。


    那慶雲之上綻放千朵金花,瓔珞垂珠,如簷前滴水源源不斷,試圖阻擋這一劍落下。


    然而.


    在這截天一劍麵前,一切阻擋都變得虛幻。


    這一劍截取的是天地間唯一變數。


    哪怕隻有億萬分的可能性,在這一劍下也會演化為必然會發生的事。


    譬如那一朵諸天慶雲,便在元始天尊驚訝的目光下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道縫隙。


    盡管很細小,卻也有劍光湧了進來,停在了聖人的額前。


    劍光悠悠,神劍鏘鏘。


    元始天尊麵色微沉。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沒能擋下這一劍!


    盡管這一劍沒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但卻讓他麵上有些掛不住了。


    下一瞬,他身前陡然現出一麵皂黑的大幡。


    幡麵之上,都天神煞之氣沛然勃發;幡麵之外,有大道讖言環繞其上。


    隻是微微一晃,整個上清境禹餘天便晃動起來,清氣上升,濁氣沉降,似是要就此一分為二。


    通天教主微哼一聲,那一角陣圖迅速旋轉放大,定住了禹餘天,同時身後也現出一麵大幡,幡麵玄黃,下有六尾。


    “夠了!”


    眼見兩麵大幡現世,太清聖人似是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一拍板角青牛,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那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太清境大赤天中驟然顯化出一幅太極圖,遮天蔽日般橫亙在禹餘天和清微天之間。


    “慈悲,慈悲!”


    “善哉,善哉!”


    接引聖人雙手合十,準提聖人搖頭歎氣。


    不僅是兩位聖人,洪荒天地間無數看到這一幕的仙神全都忍不住哀歎一聲。


    看得正起勁呢,咋還寸止了呢?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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